反正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
他听了就是了,可不能让顾慈听见。
书房外。
江祁云迎面遇上江怀谦。
四目相对,互相的目光里都透着毫不掩饰的嫌恶。
江祁云收回视线,与他擦肩而过。
就在此时,江怀谦出声打破此时的死寂:“江祁云,你了解她的过去吗?”
寂静的走廊上,江祁云因这一句话而停驻脚步。
他转过身冷眼看向江怀谦,声线薄凉:“过去又怎样?”
那也只是过去。
江怀谦睨着他平静从容的眼眸,只留下意味深长的一眼,转身离去。
江祁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蹙起的眉心间生起几分困惑。
为什么莫名其妙提及她的过去?
在书房外站了片刻,江祁云敛起思绪,一改往常的散漫,规矩地敲门。
“进来。”
听到里面的允许,他这才推门而入。
“爸。”他走到江博尧面前,神色平静。
江博尧六十过半的年纪,一个把利益凌驾于一切的男人,江祁云一直觉得他活得很冷清。
“江祁云,你现在还真是什么女人都敢往家里带?这种家庭身份,你玩玩可以,还当真了?”
冷肃的言语落入江祁云的耳中,他即使早有预料,也觉得这些话刺耳的很。
他全然忘了,这些话以往就是他自己的会说的。
他以前也看不上顾慈,也是摆着高高在上的姿态,玩玩而已。
现在不过是有人复述了他的话,可他却觉得不堪入耳。
江祁云的声线平静的有些冷淡:“爸,如果你非要在这件事情上费口舌,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你接受或者不接受,她都是我妻子。”
他这番态度让江博尧气得冷笑,“就她那个家里,从上到下攀权附贵,她先跟过怀谦,现在又跟你,能图什么?”
江祁云就知道,他和这晚清余孽没话说。
有些话,他是不打算放到台面上来说的,只不过到了这一步,他没沉住气。
“爸,我姐这么多年没结婚,就是拜你所赐,我们就得像江怀谦那样,才合你的心意?”
言至此,江祁云顿了顿,声线极冷,近乎一字一顿:“那抱歉,不可能。”
他这个态度就是,你接受就是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
顿时,江博尧抄起一旁的笔洗向他砸去,他没躲,笔洗从他的肩膀上砸过去,然后重重落在地上。
碎了一地的瓷片。
梁管家在书房外头听到了里面砸东西的声音,听到这动静,他快步转身下楼去请了老爷子。xǐυmь.℃òm
江老爷子拄着拐杖走到书房那个的时候就见满地的狼藉,书房内那父子两的氛围剑拔弩张,似乎只要有个火星子就能点燃。
老爷子沉沉开腔:“这是干什么?”
江祁云一声不吭,只是神色发冷。
江博尧见到老爷子,那气势也只得收敛下来,亦是默不作声。
所谓一物降一物。
老爷子往沙发上一坐,梁管家添上茶水之后适时地就退了出去。
“我问你们做什么?”江老爷子手里的拐杖拄地,敲击出沉闷的响声,语气不由自主的严肃下来。
江祁云不紧不慢地开腔:“我爸不满意我的婚姻,逼着我离婚。”
江博尧瞪着他,叱道:“是你自己把这件事情当成儿戏!”
老爷子再度把拐杖戳的很响,制止这无意义的争执。
“祁云也已经快三十岁的人了,你自己儿子什么性子你自己了解,他做的决定你扭得过来?”
江博尧紧蹙着眉心,“爸,您知道那女孩家里是什么人?”
“我知道。”老爷子抬手制止他往下说,“你当初反对琼蕴的事情,好,她到现在小半辈子都一个人过,你这个做爸的,看着什么心情?”
“这都二十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个油盐不进的样子。”
江祁云听到这话,忍不住在心底跟着附议,封建余孽。
书房内安静到死寂。
老爷子看着那两人不说话,清咳了声,又道:“我看这个姑娘倒是挺好的,她对小白也好,再说了,日子又不是你过,是祁云过。锦上添花固然是好,但祁云也不需要。”
“您就惯着他。”江博尧眸色沉冷,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博尧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他看向江祁云,拧着眉冷声质问:“她回到盛州市的时候已经成年了,据说以前被拐卖过,为什么查不到她以前?”
闻言,江祁云眸底划过复杂之色。
关于顾慈在瑜城的过往他并不打算让别人知道。
知道那件事的人越少越好。
江祁云淡声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都没什么。”
但江博尧显然不是好糊弄的人,一针见血道:“只要是个人过去都能查到,除非她的过去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没有。”江祁云的神色逐渐烦躁,语气也自然染上了几分不耐烦。
就算是有又能怎么样?
“我不管她的过去,现在她是我的合法妻子,是我费尽心思求来的。”
江祁云抬眸,眼眸深邃目光坚定,“爸,既然你不喜欢她,我们就尽量少出现在你眼皮底下。”
这就是他的态度。
这场谈话在双方都不舒坦之下收场。
随后,江祁云搀扶着老爷子走出书房。
离开那压抑的书房,江祁云的神色都轻松了起来。
老爷子笑了声,“满意了?”
“治我爸还得是您啊。”江祁云的唇角扬起弧度。
老爷子但笑不语。
“他知道犟不过你,借题发作立威而已,你平时挺机灵,这时候说两句好话就过去了,跟他闹什么?”
“是他不尊重我妻子,我还给他好脸?”江祁云想到那些刺耳的话,眉心就再度蹙起。
“你小子。”老爷子失笑,随后又有些惆怅道:“祁云啊,你是幸运的,你姐就没你这么好命。”
其实江祁云对他姐姐过往那段事情也不是很清楚,太久了,也是后来从别人的只言片语里听来的。
无非就是年华正好的大小姐,爱上了无权无势的男人。
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就他爸这种封建余孽,现在都这样,别说往前倒退二十多年,只会更离谱。
江博尧一定是事无巨细查过顾慈,当然也应该知道她的家庭关系,大概率也知道顾慈那位舅舅。
如果不出意料,顾慈那位舅舅,应该就是他姐姐藏在相框背面照片上的男人。
也难怪江博尧会发这么大脾气。
江祁云把老爷子送回房间里,老爷子随口问道:“你岳父那边去见过了没?”
“还没,她父母早离婚了,她后来一直跟着她母亲生活,所以那边还没去过,还得找个合适的机会。”
江祁云知道,在顾慈眼里最重要的长辈一定是清渝县那位老太太,所以他最先去见的就是她奶奶。
江老爷子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江祁云离开后,老爷子回想着那孙媳妇的长相,和老陆家那最小的聿为,似乎也没哪长得像啊。
倒是和他那重孙子小白有点像。
两人坐一块,如果不说是后妈,乍一眼看能以为是亲母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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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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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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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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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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