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报警,私下赔了点医药费。
那被打的人在知道江祁云身份之后,连这医药费都差点没敢要,最后算是塞给他的,算是息事宁人。
离开酒店时,已经是深夜了。
江祁云取了车,他拉开驾驶座车门,顾慈却拦住了他。
“我来开吧。”
江祁云不着痕迹打量着她,须臾后,他没说什么,把车钥匙给她。
顾慈刚才就看见了,他的手背上有一道伤口,大概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伤的。
其实那伤口对江祁云来说是没什么,再发现的晚一点就要愈合了。
但他还挺愿意看到,她眼里那大惊小怪的,带着几分愧疚感的同情心。
江祁云心安理得的坐上副驾,把座位向后调了调,浑身上下都是从容闲适的。
顾慈上车后稍稍研究了一下这车得怎么开。
打了转向灯起步,开出去还没多久,就见迎面而来一辆车冲他们闪了闪大灯,最后踩了刹车停在了她车前方。
从车上下来的男人,正是她那不值钱的哥哥。
顾慈皱眉,恨不得不给面子踩油门直接过去。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江祁云,问:“他到底说我什么了?”
“他倒是没说你什么,但也没维护。”
顾慈点了点头,那还不算太糟糕,能给点面子。
“我和他又没感情,能不跟着损我就不错了。”
“为什么你这么不讨人喜欢?”
“没办法,没有从小生活在他们的圈子里,学不来他们喜欢的样子。”
言罢,顾慈熄了火,她说:“我下去和他说两句话,你别下来。”
他微微挑眉,“我见不得人?”
顾慈很无语,解开安全带,没好气道:“你要是想被缠上可以搭理他们。”
江怀谦曾经就是被缠上了,要不是他说过要保密他们两的事情,估计他们能顶着江家的名号出去作威作福。
顾慈虽然不懂生意上的事情,但她从父亲后来的态度上也知道,他们靠着江怀谦是得了不少好处的。
不过这也是她多想了。
江怀谦是江怀谦。
江祁云和他能一样么?
她下了车,关上车门,走到秦延舟面前。
他们一向是互相看不顺眼。
她也不多寒暄,直言道:“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秦延舟的表情有些憋屈,“小慈,你的新男朋友是江家那位大少爷?”
她没说话,没否认就是默认。
虽然她和江祁云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但他今天闹这么一出,她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顾慈凉凉地说:“他可不是江怀谦,你在他这里捞不到什么好处的,别乱攀关系。”
“我知道。”
江怀谦和江祁云不一样,秦延舟也有数。
一个是私生子,一个是正儿八经的嫡出大少爷,怎么能一样。
秦延舟更知道当初江怀谦能对他们家那么照拂,还不就是因为真的喜欢她?xǐυmь.℃òm
那种爱意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
虽然他至今都没搞清楚,他这个妹妹到底有什么地方吸引人。
而且居然换了个男朋友还是更尊贵的江家正牌少爷。
那个男人看着就比江怀谦不好惹多了。
秦延舟略显烦躁地说:“你和江少说一声,今天的事情就是个误会,让他高抬贵手别记仇。”
江家的产业遍布各行各业,在盛州市,江家的关系更是四通八达,要是真惹了他,自己家这点家业是经不起折腾的。
顾慈当然知道秦延舟这一低头是为了什么。
她就是觉得有些可笑。
夜晚的风带着微微的凉意,她抱着双臂环在身前,眼底浮起了几分与往日的顺从不一样的嘲讽之色。
她说:“可不是你们背后说我坏话吗?为什么不跟我道歉?”
他只是向强权道歉,而不是向对她的不尊重而道歉。
秦延舟看着自己这个不算太熟稔的妹妹,那道歉的话凝结在嘴边,挣扎了半晌也没说出来。
顾慈的眸色清清冷冷,“道歉这么难吗?”
“我朋友只是开个玩笑而已,用这么上纲上线吗?”
是了,他们就是这样。
因为是她,所以可以任由开玩笑,无所畏惧。
换做是他亲妹妹,他肯定不是这个样子。
顾慈挽起唇,“那你自己和他去说。”
秦延舟愣了愣,脸色也不算很好看。
良久,他才认命了般,不情不愿地说:“对不起。”
他道歉了,顾慈也没觉得解气。
她也没再说什么,一言不发走回到车旁,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
开车驶离这个地方。
……
一路上,顾慈一句话都没说,很认真地充当司机这个角色。
就这么沉默了一路。
回到云水墅。
顾慈停了车,却没有立刻解开安全带下去。
江祁云也没动,他有预感她有话要说。
车内的光线昏暗,她的眼睛看向外面深邃的夜色,云水墅的夜景绝佳,是金钱和地位堆砌起来的极致享受。
她说:“他向我道歉了,可我并不开心。”
“为什么?”
顾慈在昏暗的光线中注视着江祁云轮廓分明的侧脸,他和她明明离得这么近,可他却是那高高在上的天上月。
她微微摇头。
“你不懂,像你这种生来就在高处的人,天生就拥有公平。而地上的蝼蚁,是没有公平和尊严这一说的。”
所以她不喜欢他们的世界,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她根本不愿意去讨好他们。
她就过着她自己普通又平凡的日子。
刚被找回来的时候她也试过想要拥有亲情,也试着去融入过,可后来她发现,没有丝毫意义,于是她渐渐远离他们。
她确实学不会他们喜欢的样子。
不奢求,就不会有失落。
江祁云解了安全带,一双深邃的眼眸平静地看着她。
“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江怀谦的气息。”
他的嗓音很淡,听不出情绪。
她笑了笑,说:“毕竟我和他以前是同路人啊。”
“可他有野心,你没有。”
“我一向胆小,也不敢奢求妄想什么。”
如她说的那样,寄居的时间太久了,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她的。
即使有的东西她想要,她也不敢肖想。
两人一前一后下车。
寂寥深邃的夜幕下,男人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困在车门上,手臂撑在她身侧,凝着她那双水光潋滟却又无辜的眼眸。
他似是带着玩味,淡淡启唇:“顾慈,你要我吗?”
她没有像往日那样躲避,是直直的对上他的眼睛。
她莞尔一笑:“要不起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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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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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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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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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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