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这黑灯瞎火的,有什么好看的。”那瘦削青年正是廖杰,他随口敷衍了句。
晚上,廖杰、牟宇、周智、陈俊峰住在了陈方平和马齐空出来的那间屋子里,里面比起当初马齐他们刚来的时候,现在可以说是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周智睡觉的时候,也忍不住咧嘴偷笑。
跟他睡一个床的陈俊峰实在是受不了,忍不住问:“你今儿是偷吃着什么好东西了不成?一晚上一直在这儿偷笑?”
“嘿嘿嘿~”周智就是傻笑着不说话。
“说呀你!不然就别笑了。”陈俊峰都被他扰得睡不着了。
“嘿嘿嘿~我问过秦哥了,他说他就是顺手帮了冯同志一个忙,对她没什么心思的,说要我有心思,就要认真对待冯同志!嘿嘿嘿~”周智那是边说边笑,笑声都传到了隔壁床上。
“周智,我看你是发春儿了吧!这小冯同志就这么好?”牟宇没怎么和冯建安接触过,他觉得就是很普通的一个姑娘嘛,有必要笑得那么荡漾吗?
“秦哥真这样说?”冷不丁的,以为睡着了的廖杰突然插了句话。
“嘿嘿嘿~那当然是真的!”周智见大家都在问,那更是得意了。
“哦。”廖杰很是冷淡地回了句,然后翻身睡觉,也不再说话了。
......
第二日,建安去山上打猪草,就遇到了热情的周智。
“小冯同志!”周智是个气质阳光的青年,他见着建安背着一大篓子猪草,忙迎了上去,“这么早就上山去啦?”
建安见过他几回,也跟他说过几回话,对他印象也还不错。
“小冯同志,上回你说的那个问题,我觉得......”周智借由着学习的事儿,和建安套着近乎,倒也没人很让人反感。
只是两人说着说着,就遇着了拿着一本数学课本的廖杰站在路边。
“廖杰?你怎么在这儿?”周智上下打量着他。
“冯同志。”廖杰露出了八颗大白牙笑得很是灿烂,像是遇上了什么高兴事儿一样,随即朝着周智扬了扬手里的课本,“想找个清净地儿看会儿书,你上山打柴了?”
周智有些不好意思地偷看了一眼建安,随后摸着脑袋道:“嘿嘿,要不是上山打柴,我还遇不着小冯同志呢......”
建安见着了来人,表情一时也有些错愕。
她尴尬地和廖杰打了招呼,也不想继续和周智寒暄了,立时找了个借口:“周知青、廖知青,家里还等着我呢,我得快些走了......”
“诶,小冯同志,我......”周智还没反应过来,建安就背着大背篓着急忙慌地走了。
见建安这幅有些落荒而逃的模样,廖杰嘴角一扬,真是个害羞的姑娘啊!
“廖杰,你说,小冯同志是不是不喜欢我啊?”周智有些沮丧,方才还聊得好好的啊,怎么突然就要走了啊,是他说错什么话了吗?
“周智,女孩子都是矜持的。”廖杰一点儿也没有收敛他的笑意,语重心长道。
“什么意思?小冯同志不是不喜欢我?”周智顿时又有了些信心。
“有时候,女人大都是口是心非的,她们啊,有时候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往往是截然相反的。”廖杰似乎心情不错,很是耐心地解释了两句。
可奈何周智似乎在这方面并没有什么悟性,听着他说的话,还是觉得有些云里雾里的,他想要再追问,但廖杰已经扬了扬他手里的课本:“我得回去看书去了,这外面还是太冷了些。”
说着,就跺了跺脚,搓搓已经有些通红的手,往知青点走了。
“究竟什么意思嘛?小冯同志究竟会不会喜欢我嘛,说话还老是喜欢卖关子!”周智挠着头,有些头疼。
建安匆匆忙忙地回了家,心下却是打定了主意,以后少往知青点那个方向去了。
下次再打猪草,她准备把贤才也给叫上去。
这会儿,几个嫂子都在忙别的呢,高林那边最近的出货量也是越来越大了,她们每个星期都会为此忙上一整天呢。
贤旭和贤佳就在堂屋里的大簸箕上面玩儿,贤敏贤淑也大些了,能坐在边上一边玩儿一边照看着了,大人们也就放心的忙自己的去了。
建安心里有些烦闷,也不好找人说,只得找了个小板凳坐在灶间开始当当当的剁猪草。
直到晚间,建安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来到了林文菊的房间,纠结了很久,还是觉得将事情说与林文菊听。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他这不是有病吗?”林文菊气得一拍被子,这还是城里来的知青呢,怎么这么无耻啊!
林文菊本来觉得,这些个知青里,出几个娇气的,或者是会算计一点儿的都是正常了。
谁承想,竟然还有廖杰这样的人。
“我,我最开始就以为他是不小心的。”建安也觉得委屈和难堪。
事情要从两个月前说起,那时候,她放了月假,一个人从县城里回来的时候,正巧遇见了去公社拿包裹的知青廖杰。
这廖杰来了冯家大队也快一年的样子了,平日里给人的印象也是极为不错的。
这廖杰也是高中生,不过没毕业就下了乡,两人直接还是蛮有共同话题的,是以一路上两人聊得都还很不错,中途他提出东西太大不好拿,要她帮忙拿一点东西,她也就同意了。
可不管是交接东西,还是行走的过程中,不知道怎么的,对方会不小心碰触到她的手,或不小心撞到她的肩膀,,让她感觉有些不太舒服。www.xiumb.com
本来,她只以为是偶然,是不小心,也努力让自己不要太去在意。
可后来的几次接触下来,她心里的那种感觉就更明显了,这让她有些确定,这廖杰心思不单纯。
果不其然,那天她去知青点请教问题的时候,就撞见了从外面回来的廖杰。
这人在大家面前,装得是一副沉稳体贴的面孔,还特意加入话题,一起请教了几个数学问题,让建安也跟着听了些,颇为收益,也开始让建安怀疑是不是自己先入为主,对廖杰产生了不好的偏见。
“小冯同志,我能跟你聊聊吗?”临建安要走的时候,廖杰从后面出来叫住了她。
开始,廖杰说得还很正常,可后面,到了人少的地方,他说的话就把她弄懵了:“建安,我不喜欢你去请教他们,我来教你,不好吗?”
“廖知青,你在说什么啊?”建安有些发懵,眼瞅着周围没人,心下也有些焦急。
“建安,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既然喜欢我,你就别看别人好不好?”廖杰一脸柔情地看着她,说得很是温柔,却叫建安心中炸裂,他这说得什么啊?!
“廖知青,你别胡说,我没有...你别开玩笑了,我要走了!”建安觉得这人的眼神阴鸷得吓人,尤其当她越否认,他就笑得越可怕。
廖杰一边笑,一边说上前想要抓住建安的手:“建安,别否认了,我知道你们女孩子矜持,可你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你看着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心意了。”
“你别过来!”,建安打开他靠近的手,转身就准备跑,却被了解拉住了后脖领。
廖杰凑到她的身后,柔声道:“建安,别骗我,你的眼睛会说话,比你的心还诚实,从来没有人能骗过我的眼睛的!”
一双手覆上了她的眼睛,明明是温热的手,却让建安的全身上下泛起了鸡皮疙瘩。
“你放开我!我没有,我不喜欢你!”建安害怕之下,全身用力挣扎,奋力甩开了身后的双手,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那回的经历,建安也觉得很莫名其妙。
以至于,她都不知道该怎样和家里人说起,于是只能憋在心里,想着以后不去知青点就好了。
后面,她还单独遇上过一次廖杰,那是放寒假的时候了,她一过了桥,就撞见了从邮局里出来的廖杰。
他上前和她打招呼,开始也很正常,可她不敢停留,他就在后面追。
好在,后面半路上遇到了同大队的社员,跟着人一起走,他到是收敛了许多,只是闲聊间话里话外的就将话题往她俩身上引,让她连连否认。
一到了大队里,她就飞也似的逃走了。
可昨天初二,爹娘非拉着她去知青点给秦知青送谢礼去,她没办法也拗不过,只有去了。
“你是说,你昨日里你还是去了,然后又撞见了那个疯子?”林文菊追问道。
她以为这种奇葩钟情妄想患者只会出现在书里或者电视剧里,可眼下还真就在眼皮子底下出现了,还赖上了建安,真是令人头疼。
“嗯,我一进屋,就看见他了,他冲我笑,笑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建安回想起来,也觉得害怕。
“除了对你笑,他昨日还做什么没?”林文菊又问。
“没,什么都没做,很礼貌,我爹还夸他了。”建安皱着眉头,很是烦恼。
“那今天...”
“今天,他和那天笑得一样,很吓人,我不敢待在那里,就跑回来了。”建安回忆着,她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生怕那人追上来。
林文菊皱眉,建安这也太倒霉了吧!
不过,她直言道:“建安,你这样回避的处理方式是有问题的,只会让那个人越来越放肆。”
本来就是个有病的,还这样避着,岂不是更加助长了对方的气焰?
“三嫂,可......那我该怎么办?”建安也没经历过什么事儿,也考虑到女孩子的名声,她不敢张扬,是以现在是完全慌了神。
“这样,你这两天别出门了。我先出去打听打听,把这人的底细摸清楚了,咱们再从长计议。”林文菊也不好贸然行动,谁知道这人只是用心歹毒呢,还是就偏激到了某地地步?
底细都没摸清楚,贸然行动怕反倒是深受其害。
于是,林文菊这两日抱着孩子往大队谷场,往知青点去得也频繁了些,和那些个知青们也聊了许多,总算是将那人的底细个摸清楚了些。
......
那边,过了初五,大队里的知青也就准备返城探亲了。
就如同来时一样,知青们也是大包小包地扛着。
不过,两年的乡下生活,也让他们适应了不少,一个个地扛着自己的大包从山上下到公社去,竟然也不脸红喘气的。
就连最娇气的朱娇娇、吕玉、单霞飞三人,都比之来的那回好了不少。
只是,等白雪从县城里回来,却正巧与几人错过了几人。
“什么?!他回家去了?!”白雪简直都要气炸了!
她紧赶慢赶地回来,就想要早一点见到某人,可某人竟然一声不吭地就离开了冯家大队。
气得她上门来骚扰林文菊:“他怎么能这样?!一声不吭的!”
林文菊:他可以不说的......不过,见白大小姐这架势,她没敢开口。
“哼!”转身,白雪就收拾东西直接回了县城。
于是,整个冯家大队似乎又陷入了表面的平静。
只是,林文菊知道,这底下也是暗流涌动,就比如,那廖杰,看来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这两日建安没出去,他也整日拿着本数学课本到处晃悠,见着了人就说自己出来透气。
不过林文菊也在跟踪她,知道他根本不是瞎晃悠。
这人根本就是跟在知青周智的后面,周智去哪儿,他没多久就会出现在附近。
林文菊私下也找马齐问过了,周智似乎对建安有些心思。
“那是个老实孩子,没什么心眼儿的。”马齐以为她是在替建安考察,倒是说了两句周智的好话。
哼!老实是挺老实的,怕就是被有心人牵着鼻子走吧。
林文菊这两日下来,自觉得把这人也算是摸清楚了。
廖杰,和单霞飞一样,海市知青。
听说是高二上到一半,就自动报名下乡了,家里父母都是工人,听说条件很是不错。
这人这几日的行动轨迹都还算是很正常,也没有和其他姑娘有什么过深的接触,平日里看着也挺正常,大家都觉得他是个和善的人。
可偏生就是看着越正常,才越奇怪。
这样条件的人,和建安接触也没多久,拢共话也没说几句,怎么就能做出这样的事儿呢?
林文菊还特地找了个在去知青点找严舟的机会,和这人攀谈了几句,看着正常得很。
可就是这样正常又和善的人,竟然会在私底下和周智出主意,教他怎样追求中意的姑娘,而这姑娘无疑就是建安了。
林文菊躲在空间里听见的时候,简直都想要给这人鼓掌了!
这人,看来会伪装得很啊!
可既然这么会装?为什么要直接在建安面前暴露那一面呢?直接自己上来追求不就好了吗?
这些都让林文菊很是想不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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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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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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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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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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