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身上那一身绿军装,而是穿着时下尤为普遍的深蓝色工装,戴着一副眼镜,显了几分文气。
不光如此,脸上不知抹了什么,竟然看着比来时白了两个度,身子也佝偻了些。
一下子就从此前那个身姿笔挺的军人形象,变成了带着眼镜的柔弱书生,简直大相径庭。
“不错啊这小子!这两年长进了不少啊!”张秉杰跟了出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由感叹道。
很快,冯建平就融入了来往的人群当中。
码头边的大桥,通往南县老街的必经之路。
若不是时间不允许,有高林在旁边跟着,林文菊肯定要再去黑市一趟的。
走之前,因着林文梅还昏迷着,林文菊也不敢直接喂空间泉水,只是用棉签给它蘸了些空间泉水湿湿嘴。
林文菊知道这样起的作用不会很大,与林文竹商量了,到时候等林文梅醒了,她就带着林母就来换班,这样,林文菊也能抽空再来一趟县城。
林文竹起先还有些不同意,不要让高林送林母过来。
“姐,谁送不都一样吗?到时候我也能来再看看大姐,家里我都会交代好的。”林文菊解释道。
就是这样,也还跟林文竹叨叨了许久,最后还是姐夫高林催促得快些出发,不然赶不上末班车了,林文竹才同意了。
可饶是这样,两人还是紧赶慢赶的,过桥的时候更是一路奔驰。
“嘭!”
刚过大桥,林文菊就和老街出来的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猛地撞到了一起。
林文菊身板子没比过对方,只觉得自己的鼻子撞上了厚厚的一堵墙,坚硬又结实,疼得她捂着鼻子连连倒退了好几步。
“我的鼻子…好疼!”鼻子的疼痛直奔天灵盖,逼得她的眼泪一下子就到了眼眶里。
“哎呀,你这人怎么回事?”高林听着后面的动静,顿住脚步,朝着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的男人斥责道。
“同志,实在是对不住。”
那人讪讪地朝林文菊伸出手,见是个长头发的女同志,不好上前,才收回手摸摸头,“同志,下次可以慢些点,我皮糙肉厚倒是不怕,你这可经不起我撞的。”
林文菊鼻子疼的难受,眼里泪花泪花打转儿,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长相,觉得这人真不会说话。
你这究竟是抱歉呢,还是在怪谁啊?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戴着副眼镜说话还这么不中听?就显得你有文化了是吧?”
好在姐夫高林也在,根本用不着林文菊,就巴巴的将这人数落一通。
林文菊眯着眼睛,隐约间看到这人确实带着一副眼镜,看着高高瘦瘦的,也蛮斯文。
此时,这人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开始连连朝着她道歉。
“对不住啊大妹子,我这人嘴笨,不会说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高林见他确实态度蛮好,想来就是个不会说话的,索性摆摆手,不想同他计较。
只是,等这人抬起头,他见着了那张斯文的脸,有些皱眉。
“姐夫,抓紧走吧!”
林文菊捂着鼻子提醒他,他才回身过来,似乎盯着人家看了许久,这要是再不走末班车估计就赶不上了。
于是,这两人也顾不上这人了,撒丫子又往前跑。
这人,看着这两人匆忙跑走的背影,禁不住直摇头。
“唉,这匆匆忙忙的,也不看个路,不撞着人才怪了。”也是他脾气好,不计较这些。
只是他越看,越觉得两人有些眼熟。
尤其那位女同志,看着那双眼睛,大大的圆圆的,倒是和他的媳妇有些相似。
只是方才许是因为被撞疼了,整个眼睛里氤氲了许多水汽,仔细一下和她媳妇又很不一样了。
不过很快,他便将自己的想法抛之脑后了,他媳妇这会儿肯定在公社里呢,没事咋会到县城里来。
而另一边,林文菊和高林终于在紧赶慢赶之下,踏上了开往滩河公社的末班车。
“怎么样啊?你的鼻子还好吧?”高林见她还捂着鼻子,也担心道。
“没事儿,缓过来些了。”林文觉捂着鼻子轻轻揉。
“我们该早些走的,不然用不着这么匆忙。”
也是临走前,为着后面谁来照顾和接送的问题,两姐妹一直在争论。
在林文菊看来,她能出一些力就出一分,谁都是结了婚的,她要顾着些家里,文竹那边也是要的。
若不然,她一个人天天在县城里吊着,有了婆家人难免也有意见。
“不过,我看刚才那人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见过?”高林喃喃自语道。
“谁?”林文菊下意识问。
“不知道,想不怎么起来了。”高林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究竟在哪儿见过那人。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呗,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想起来了。”林文菊一点儿也不走心地答道。
“也是。”
林文菊只觉得今日有些倒霉,压根没想到今日是撞了她的,压根儿会是她的便宜丈夫——冯建平。
不过那头的冯建平似乎也是如此,要有几分夫妻相见,却不相识的意味了。xiumb.com
冯建平离开老街后,顺着林文菊他们来时的大桥,去了新街,往机械厂家属区去了。
去了家属区,倒像是轻车熟路的样子,就进了其中一栋家属楼的门里,还上了三楼掏出钥匙径直开了门。
也不知冯建平究竟有什么样的要紧事儿,好不容易回了南县,没着急回公社看一趟媳妇孩子和爹娘,却要这样乔装一番,满南县的溜达。
......
冬日里天黑的,汽车到了公社,林文菊就得抓紧时间赶回冯家大队了。
临走前,还和高林交代了等大姐林文梅醒了,就得尽快通知她。
然后她就着急忙慌的回大队了,在经过了这段时间的锻炼,她的脚程也快了不少。
一进了狮子院,林文菊就迎上了一个,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小娃娃。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见着和预想中哭唧唧的样子完全不同的小家伙,林文菊也觉得有些许的失落。
“咱们贤佳可不是小没良心的,你走后,她可是指使着我满屋子的转悠,去找你呢。”
建安一边逗着小贤家,一边和林文菊描述着小家伙今天的表现。
“后来呢!”
林文菊也不由好奇了起来,是她第一次离开贤佳那么久呢。
“后来她就不找了,贤才贤能几个逗她玩,她也玩的开心。”见林文菊听着这话,有些不是滋味的样子,建安忙又道:“刚才大老远的听到你的声了,这不又到处张望要找你嘛。”
“你看,她见着你笑得多开心啊!”
“乖乖,是不是看着娘就高兴啦!”林文菊觉得自己快要被这小家伙的笑颜给萌化了。
“三嫂,你大姐,怎么样了?”建安问她。
“情况不太好,我过两日还得下公社一趟,可能还是要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孩子了。”说到这个,林文菊还是庆幸,现在还没有开学。
建安知道她着急,自然也满口答应了。
第二天,林文菊就接到了高林托人送的口信,说是林文梅醒了,张运城去了一趟医院,没呆多久就又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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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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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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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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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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