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人都不是什么干农活的好手,哪怕冯氏在后面用藤条抽,该慢的还是慢。
所以一直忙到天黑,他们才将五亩地割完。
扎好的稻子堆成好几座小山,留在地里担心被人偷或被老鼠吃掉,接下去还得想办法把它们运回去。
用牛拉是别想了,村里只有村长家有牛,村长媳妇把它看得跟命根子似的,不是亲近信得过的人一般不会借。
林家二房的人品……懂的都懂。
好在板车还是能借到,村里几乎一半的人家里都有,包括林大伯家。
这种事交给家里的男人去做,不用林宝宝操心。
回到家,不等冯氏发话,赵氏主动揽下做饭的活,那急切的样子,似生怕有人跟她抢。
林宝宝注意到在她说完后周氏一脸看傻子的表情,陈氏则松了口气……
两人也不像要抢着做饭的意思。
所以赵氏怕谁跟她抢?
总不会是自己吧?
林宝宝有点囧,觉得自己可能真相了。xiumb.com
因为在她走进厨房的时候,赵氏几乎条件反射得抱起了油罐。
“幺,幺妹,你咋进来了,这里油烟大。”
锅里的水煮白菜上面分明一点油星也无!
林宝宝扯了扯嘴角:“我打水洗澡。”
“哦,这,这样啊。”赵氏尴尬的放下油罐:“我给你把水打好送过去……”
“不用,大嫂你忙吧,我自己来。”林宝宝打好水,刚好看见赵氏揭开正在熬粥的锅,叮嘱道:“多放点米,今天大家都累坏了。”
赵氏表情一僵,搓了搓手:“好。”
见林宝宝还看着,意思意思的抓了把米下去。
林宝宝:……
等林宝宝洗完澡出来,留在后头负责把稻子运回家的男人们也回来了。
稻子堆满了整个院子,林大郎几个就那么四仰八叉的躺在上面,与早上装模做样的扯着嗓子喊累不同,这会一个个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二郎,累坏了吧,来喝点水。”周氏心疼的在一边又是喂水又是擦汗,还把二儿子指使得团团转。
“二毛,快来给你爹捏捏。”
“用点劲,你这捏了跟没捏似的。”
被无视得彻底的大毛不满控诉:“娘,我还是不是你儿子了,你能不能也管管我?”
周氏翻了个白眼:“羡慕你爹?那你也去找个媳妇回来。”
大毛:……
周氏说归说,还是心疼儿子的,又跑厨房给他倒水。
旁边陈氏也带着一双儿女在伺候林三郎,不过陈氏是典型的温柔似水型,没她那么高调。
林大郎又有大妞关心,就林四郎和林五郎两个孤家寡人身边空落落的。
“四哥,要不我给你捏,你给我捏?”林五郎建议。
林四郎懒得动:“你去找妹夫吧,他也没人管。”
靠坐在两人旁边的顾时闻言下意识抬眸看向正蹲在稻堆前挑挑拣拣的林宝宝。
“四叔,五叔,喝水。”二妞捧着两个碗过来。
顾时才来林家一天,二妞跟他不熟,加上她只有两个手,就没他的份。
这下没人管的就只剩了顾时。
林宝宝察觉到什么抬头,正对上一双黝黑的眸子。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少年脸上透着委屈。
她之前生活的地方,水稻种子都是经过改良的,农民们只需花钱买回家种就行。
这里则不同,种子需要自家自留。
收割的时候林宝宝忘了这茬,这会想起来就准备把一些谷穗长,谷子颗粒饱满的稻穗挑出来留着明年做种。
见顾时看着自己也不说话,林宝宝抿抿唇:“你过来。”
顾时眸子一闪,走到她面前蹲下。
林宝宝将自己挑好摆在一边的稻穗塞进他手里:“按着这个标准挑就行,多挑点。”
明年肯定不止这五亩地要种,得多留点种。
顾时:……
林宝宝不知道顾时怎么了,之前吃饭都是挨着她坐,今儿却同林四郎和林五郎挤在一边,一顿饭下来,连头都没抬一下。
这明显不对劲。
两人毕竟是“夫妻”,住在同一个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林宝宝觉得心里有什么想法还是要说出来得好。
像她爸妈那样,没感情了,平心静气的商量好啥时候离婚。
而不是经过漫长的冷战,吵架之后再不欢而散,这样不仅对两人不好,还影响身边人。
如此想着,林宝宝决定吃完饭问一下顾时。
然不凑巧的是,她就帮着收拾碗筷进厨房的功夫,再出来,顾时已经跟着林大郎他们去河边洗澡了。
叩叩叩~院外传来轻微的叩门声。
林宝宝走过去拉开门,还没看清楚,一个黑影扑通一声在她面前跪了下去。
“宝儿姐,我二姐知道错了,她也是受人蛊惑才……求你原谅她吧,只要你原谅了她,村长就不会赶我们家走了。”
林宝宝看着面前的赤着脚,瘦得不成人形的小姑娘,眸子瞬间冷了下来:“你姐姐让你来的?”
“她说她知道错了……”
“是不是还说要亲口告诉我蛊惑她害我的人是谁?”
邹秀兰傻愣愣的抬起头:“宝,宝儿姐,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她看到了啊。
林宝宝脑中闪过在镇上为躲避马匹扑进顾时怀里时出现的画面。
同样是邹秀玉指使邹秀兰上门,却是以她知道真正的偷鸡贼是谁为由约她去后山见面。
因为邹秀兰说自己是偷偷出来的要赶回去,所以两人并未一同走。
不想她刚到后山,邹秀玉便尖叫着杀人了……
是的,邹秀兰死了,溺死在原身丧命的池子里。
而她成了凶手,邹秀玉是证人。
至于害人原因,邹秀玉说她之前落入池子是邹秀兰推的,她为给自己报仇……
证人,杀人动机都有,对博公堂,辩无可辩。
若没提前看到这些,她或许真会同其他人一样不信林五郎,更不会让顾时去把村长他们找来。
最后被骗去后山似乎也顺理成章……
只是林宝宝想不明白,她明明改变了一切,也揭发了邹秀玉的真面目,为什么还是会有邹秀兰找上门这一出?
“我二姐是被人蛊惑的,真的,她胆子小……”
“胆子小到被人一蛊惑就敢害人性命?”更别说有没有那么个人还不一定,林宝宝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在邹家,你干的活,受到的责骂应该都比她多吧?”
邹秀兰一愣。
“回去跟她说,不要把别人当傻子,我也不可能原谅她。”
原谅这两个字,除了原身,没人有资格说。
林宝宝本不想管让人家的事,想到这丫头一脸苍白,毫无气息的样子,到底没忍住多了嘴:“我记得邹五婶一直想从你们族里过继个孩子。”
再多的,便没有了。
打发走邹秀玉,林宝宝将镰刀清洗了一下准备明天拿去还人,还差二钱银子,她准备去山上转转,实在不行只能先卖掉一点粮食……
正思索着,林大郎他们闹哄哄的回来了。
林宝宝看了一圈,蹙眉:“顾时呢?”
“他不是先回来了吗?”林五郎奇怪道:“我没跟我们在一块洗。”
林二郎也说:“我们洗完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不在那了,岸上也没看到衣服。”
冯氏出来喝水刚好听见这句,一问之下得知顾时不见了,急道:“他不会跑了吧。”
林宝宝:“应该……不会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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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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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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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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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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