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痛失所爱。当年我将蒋安芸拱手让出,不是因为不爱,恰恰是因为珍爱。然而,我一直喜欢的人,连说话都不会大声对她说的一个人,却成为他人的破履。
而蒋安芸之所以遭受如此劫难命运,背后始作俑者,却离不开我!我误以为方昔松比我成功得多,能够给她陪伴、给她幸福,却反过来害死了她。
每念及此,我实在愧疚难安,良心作痛!午夜睁眼,也是哭醒!
我不知道这么多年,方昔松对蒋安芸的去世到底怀有何种心情。
他没有再娶其他的女人。蒋安芸去世后不久,一岁的小女儿也被方昔松特意取了一个新的名字,新名字叫作‘方安琪’。
方安琪,见她,有如见蒋安芸。
谁也不清楚方昔松这一举动的真实用意。或许,他多少是爱蒋安芸的,用这样的方式在追忆、纪念那个传奇的女子;又或许,他只是在掩饰,装出一副对亡妻一往情深、念念不忘的样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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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肮脏的刽子手,他有何颜面把芸芸的名字延续下去,挂在嘴边?他配吗?
方昔松,我曾经的好兄弟,如今我却只盼着罪有应得的他,马上去地狱向蒋安芸谢罪!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我不容许这样的恶魔在人间活得如此坦然、风光,如此人模狗样。
他活的好是对芸芸最大的侮辱。
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惩罚于他?走到四十多岁,黄土都埋到自己脖子的年龄,我们俩实力、地位相差已是那样的悬殊。无论如何,我都很难有能力扳倒他!
我三思再三思,唯一可利用的,只有我同他之间那份极为低调的私交。
我分析认为,他既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么在远房集团做大做强的过程中,违法的勾当一定暗中干过不少。虽然他在公众面前极力维护着那份正面的形象。
至于他的哥哥方昔和,我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因为据我的了解,他是一个比方昔松正直的人。
据我所知,有些老板明面上将所有的账目做得漂漂亮亮、滴水不漏,但那毕竟是一份假账,骗别人可以,骗自己是不行的。为了让自己不至于活成一笔糊涂账,也为了便于管理阳光之外灰色地带的运行,他们往往都会暗中藏有另外一份真实的账本。这种账本不一定多详尽,但一些重点要点,总是会暗中纪录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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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方昔松也暗中有这样一份纪录,我在想,他会纪录在电脑中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呢?纪录在电脑中固然方便,但有时修个电脑,或者遇到黑客,不小心就可能泄密。像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其实还是更信任纸与笔的最原始方式。
萌生这样的念头后,我表面上完全不动声色,依然私下里偶尔去拜访方昔松,同他下下棋、喝喝酒。
那时候,他的儿子方泽远去了外地,而留在家里的,只有方昔松,保姆,以及七岁的小女儿方安琪。
于是,我偶尔喝得烂醉,就会索性在他家留宿。
我所谓的烂醉当然是假装的。趁着方昔松熟睡后,我就会悄悄起身,暗中观察他家的格局,推测如果他留有一份私下纪录,那份纪录会藏在何处?
后来,这个地方还真被我找到了。就在他家衣柜的后面,那面墙壁有一处地方,摸起来不太一样,轻轻拍拍,就像是我们常说的那种墙面空鼓。
那块装饰墙面的大理石竟然是可以活动的。当然,并非轻易就能打开。
天赐良机的是,有次我醉倒在他家,睡到半夜,小芸芸突发高烧。方昔松是真的疼爱这个小女儿,当即起床,亲自开车将小芸芸送去了医院。
我当然不会放过这一机会,从床上爬起,反锁好衣柜的那间房门,摸索半天,我终于打开了那块大理石。
里面是一只小小的保险柜。我当时一激动,几乎想要将那只保险柜直接抱走。但保险柜是被浇铸固定在墙内的,根本搬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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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知道保险柜里装有什么,唯一的办法,只能是通过密码,打开保险柜。
密码肯定是复杂的,我怎么可能猜得出来?原本狂喜的心,顿时又如同被浇了冷水。
我只好暂时将一切恢复原样,重新装睡。
躺在床上我分析良久,猜想那只保险柜中到底放着什么。重要财物吗?我觉得不太可能。越分析我越发觉得,被他如此慎重藏匿的东西,极可能就是平时暗中做的那份真实账本。
重要的东西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却又无法得到。如何破解保险柜密码?这一疑题占据了我当时全部的心思。
有些事急不来,而且也无法借助外力。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变为一名密码破译专家。
恨有时是能够创造奇迹的。我过人的学习天赋前所未有地爆发出来。四年,我花了整整四年的时间一个人悄悄钻研关于密码的学问。只有我自己清楚,我暗中耗费了多少心血,从一个对密码学几乎无知的门外汉,成为一个专家级的密码高手。
四年过后,世上没有任何人知道,我最擅长的已经不再是房地产或者互联网,而是密码学。它成了我隐形的第二学业。
我又去过他家里作过几次客,最后我终于试出了打开那只保险柜的诀窍。
如我所料,里面装着的,果然是一份私密的真实账本。里面有不少人名,有一笔一笔见不得光的重要账目,有通过国外银行开具的支票存根,甚至还有几份收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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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方昔松出于什么目的,让对方打下收条在手中。
但我并未贸然取走账本,确认之后,依然原封不动地放回原位,恢复原状。
也正是在那一次次作客的过程中,我同方安琪打交道越来越多。就连方昔松同他家保姆都能看得出,我是真的很疼爱方安琪。
方安琪太像她母亲蒋安芸了。看到她,我就会想起蒋安芸的一颦一笑来。我单身一辈子,无儿无女,可是不知为什么,看到方安琪,我就仿佛看到自己的女儿。
但同时,看到她,我就会想起蒋安芸的绝望自尽。掩藏在心中的那份悲痛,那份迫切想要让方昔松受到惩罚的心思,就会被狠狠地激起。wWW.ΧìǔΜЬ.CǒΜ
我快被折磨疯了,不想再等下去。我终于开始动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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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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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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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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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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