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州,辽西郡,刺史府

  檄文一发,吕颂梨就笑道,“爹,这檄文一发,恭亲王怕是要有麻烦了。”

  宋墨此人,做大事而惜身。

  这檄文把宋墨逼得太狠了,为了挽回皇家颜面以及他的脸面,他必然会将锅甩给恭亲王的。

  这都是基操了。

  “那我也没办法。”吕德胜一摊手,政治斗争就是残酷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从来就没有妥协一途。

  宋墨出手,向来狠辣。

  平刚谈判,他负责此次与鲜卑王庭的谈判,他原本打算全力以赴,尽他所能去办好这件事的。万万没想到,恭亲王和林染奉秘旨,欲在利用完他之后处置他。

  如果不是闺女敏锐,察觉到宋墨容不下他了,恐怕此时他们全家老小都遭了毒手了。

  “那就没办法了,恭亲王只能自求多福了。”

  长安,皇宫御书房

  檄文传到宋墨耳中的时候,他人正在御书房。

  这檄文不仅揭了宋墨的底,还将朝廷的脸面打得啪啪作响。

  宋墨暴怒。

  俗话说,帝王一怒,尸横遍野。

  转述檄文的小太监已经被帝王当场下令处死了。

  此时,宫人们全部都在角落里瑟缩着,御书房里一片狼藉。

  “抹黑,这是抹黑!”宋墨嘶吼。

  宋墨都要被气疯了,他整个面色是又红又白的。

  宋墨是万万没想到,他都荣登帝位了,当初弑兄的阴私还会被人翻出来,如同一记回旋镖扎回他身上。

  这一切,都是秦家和吕家害的!

  “皇考,你可真是给朕留下个祸害啊!您带走那么多大臣,为何不连这贼子一并带走?留他下来,祸害朕,祸害大黎的江山!”宋墨咬牙彻齿地低吼着。

  听到这等阴私之语,宫人们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太皇太后驾到!”

  一通发泄过后,宋墨的情绪稳定一点了,他让他皇祖母进来了。

  太皇太后进来后,对满地的狼藉视若无睹。

  “皇帝,你息怒,莫要因为那些乱臣贼子而伤了龙体。”

  “皇祖母请坐。吕德胜叛出大黎且传檄天下的事您都知道了?”

  “先帝糊涂啊。吕德胜嫡次女哀家见过,哀家当时就说过,此女生有反骨。由此可知,吕家一家子能有什么好的。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先帝偏要将免死金牌赐给乱臣贼子,方有今日之祸。”

  宋墨沉默,他一个人的时候怎么怨都可以,但在人前,却不能如此。

  皇祖母,朕以为,朝廷当务之急是围剿叛逆。

  “对对,皇帝,绝不能饶了这些乱臣贼子!那吕德胜如此抹黑皇室,一家子都该碎尸万段!”

  “皇祖母无事的话先回宫吧,朕来处理此事。”

  “来人,传召各部大臣,朕要升朝!”宋墨吩咐。

  此时朝廷已经在集结大军了,他原本还想可以慢慢准备,顺便等一等恭亲王回长安。

  这会,他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南地,谢府

  江伯牙读完平州的这篇檄文之后,整个人叹为观止,差点忍不住拍案叫绝,“这檄文厉害,这是将了新帝的军啊。”

  檄文开头先是质疑其继位的正统性,这两年发生的天灾,今年鲜卑大军南下之后,大黎丢失的城池,都可归咎于新帝得位不正这一点上来。

  这些黑锅全往新帝身上砸,偏老百姓就相信这些。

  等檄文传扬开来之后,如果新帝不给天下一个说法一个交待,势必会导致民怨四起。

  檄文第二段,则是诉说新帝因为得位不正,心虚以致上台后,宠幸妄佞,残害忠良,秦吕两家遭遇的不公。

  这一段还不算什么,旁人很难共情。

  但这篇檄文的执笔者将之与如今鲜卑胡虏南侵的危局相结合了。

  用大白话来说就是,如今的皇帝是先帝幼子,纵然得位不正,但也有先祖余荫庇佑,尊享皇位亦是应该。

  这要是搁以前,他们受点委屈就算了,但现在鲜卑南下,人间正道是沧桑,朝廷不作为,汉民将沦为猪狗!

  他们割据平州自立,于公于公,于情于理,都没错。

  这檄文,将秦吕两家放在了高处,人家要反,你还挑不出错处来。

  平州不说四季轮回,权力更迭。

  秦吕两家的反,不因私怨,尽管两家都被皇上所迫害,而因朝廷软弱,无法抗衡胡虏外族,庇佑汉人子民,他们才挺身而出的。

  这些都是老百姓的生存息息相关。

  大义,正义,全都有了。

  高,实在是高!

  江伯牙摩挲着手中的纸张,秦家七八代人镇守北境,为庇佑大黎百姓牺牲巨大。

  如果这天下注定要易主,那么由秦家来做这天下之主,也未尝不可。

  这可能是很多老百姓心中的想法。

  秦家的牺牲,天下万民都记着呢。

  世人可以不知道吕德胜,但老百姓心目中,却没有不知道秦家的。

  之前是因为秦家牵涉到前太子的身亡,又加之先帝驾崩,新帝登基,这些大事一件件一桩桩都太大了,还是接踵而至,紧接着秦家就流放了。老百姓都没反应过来,不然高低会有不少人前去官府求情的。

  “谢大人,这篇檄文广人天下知之时,必是平州闻名天下之日。”

  江伯牙对这篇檄文的高度评价,谢湛也是极为赞同的。

  吕德胜不愧是御史台出身,笔杆子是真厉害,整篇檄文极为煽动人心。

  谢湛将之读过两遍之后,便将之放至一旁,心中则是寻思着能借力之处。

  “江先生,咱们南地以‘清君侧,诛奸佞,匡复社稷’名义举事如何?”谢湛问道。

  以谢湛对宋墨这个皇帝的了解,平州反得如此正义,如此理所当然,他担不起这个逼反人的名头,势必会找个替罪人的。

  故而,谢湛以为,平州反了之后,又有如此影响力大的檄文在,他们南地便顺势举清君侧大旗起事。

  江伯牙闻言,反复思索了一会,赞同道,“谢大人,此举甚妥。”

  两人相视而笑。

  平州造反,因其一纸檄文起点太高了。www.xiumb.com

  他们南地举事,不能附和平州讨檄宋墨。附和它,就是以它为尊,以后还怎么和平州争江山?偏他们南地又必须找一个正当的理由来反,清君侧这个名义就很合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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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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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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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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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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