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将吕德胜的折子一目十行地看完,便将它扔在面前的桌面上,“你们都看看吧。”

  张献眼疾手快地将折子抢到了手里。

  友军助攻已完成,他自觉地扛起大旗。

  没有第一时间抢到折子的左安民抓狂了,明明他最近很得宠,现在的站位也是离皇帝最近的,就抢不过张献这个家伙!

  张献才不理他呢。

  没抢到折子,但不妨碍左安民有行动,“皇上,且不说这吕德胜弹劾大臣,实属狗——逾越。”

  在场大臣心说:你是想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吧?

  “但皇上,您应该清楚,谢大人对您可是忠心耿耿,一片冰心在玉壶。吕德胜如此污蔑忠良,残害栋梁,祸害大黎江山,实在是居心叵测。”

  左安民此话也是在提醒宋墨,谢大人刚给您送了六百万两呢,这还不足以表明他的忠心吗?

  这六百万两,肯定不能明说是搜刮了蜀郡和姑苏两地富商所得,而是以小朱涯岛金矿的名义送到长安的。干干净净的银子。

  宋墨当然知道,他现在很不高兴,这个不高兴是针对吕德胜的,这厮真的是老给他找不痛快!

  在场的其他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啧,这左安民像是被戳中肺管子了,反击起来一点也不客气。

  左安民现在很生气,主要是这吕德胜实在是太可恨了。他参这么一本,极有可能让家主这几个月的努力功亏一篑,左安民都要气疯了。

  张献看了一遍折子,大概心中有数了,他迅速地在心里打好腹稿。

  嘴上却道,“左大人,你怎么那么着急?折子都没看,就开始袒护谢刺史了?”

  左安民厉声道,“张献,难道你要助纣为虐?”

  张献瞟了他一眼,这么大声?他好怕哟。

  “左大人,这里可不是谁声音大谁就有理的。而且你声音那么大,离皇上还那么近,惊到皇上如何是好?”

  左安民气死了,“你不要左顾而言他!”

  张献反问他,“你刚才说吕大人弹劾谢刺史,是多管闲事是逾越?”

  “你难道不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吕大人身为朝廷命官,也是关心江山社稷,怎能说他逾越呢?”

  左安民冷笑,“《皇帝四经》有云:静则安,正则治,文则明,武则强。君臣各安其位,各司其职,大黎才能安定。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否则,如果吕德胜觉得皇上偶有疏漏之时,是不是也能直接插手政务?”

  这话,挑动了宋墨那根敏感的神经。

  好啊,双方互相扣帽子,毫不手软,至死方休。

  大臣们心中呐喊着:打起来,打起来!

  “左安民,你说这话,才是不安好心呢。地方大臣,如同皇上的耳目手足。路见不平,民间有冤情,自然要上达天听。你就恨不得将皇上的耳目全都铲除,让皇上闭目塞听!然后让歹人祸害百姓!”

  张献情况激动地说完这句,就转向宋墨,“皇上,谢湛伙同其党羽大肆敛财,与民争利,弄得民间民怨沸腾。眼见两地百姓深受其害,难道吕大人应该视而不见?任由其鱼肉乡里,难道才是对的?”

  宋墨这时当然不能说吕德胜错了。他确实需要通过这些地方官员来掌管这天下,否则政令不出长安,就悲哀了。

  “话说回来,但凡御史台努力点,也无需吕大人操这份心。”张献恨铁不成钢地道。

  闻言,大家都用目光瞄向一旁的御史大夫周承中,好像挺有道理的。但凡他们这些御史中用,吕德胜也用不着当着地方大员,还得操着御史的心。

  周承中:……真他娘祸从天降!

  谢吕双方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凡人遭殃。

  “皇上,微臣失察。”周承中干脆就认了,监察百官,是他们御史台的职责,他不能辩解,辩解就是将权力往外推。

  张献接着说道,“吕大人明知此举不妥,依旧做了,可见谢湛之所作所为,连吕大人都看不下去了。皇上,吕大人才是真心为国为民的好官啊。”m.χIùmЬ.CǒM

  众大臣:听不下去了!

  左安民“张献,你不要血口喷人!你说谢大人伙同其党羽大肆敛财,弄得民间民怨沸腾,有什么证据?没有证据就别空口白牙污蔑人!”

  张献一拱手,“皇上,臣之所言句句属实。目前已有姑苏两地商人到长安来状靠谢大人了,此事可传大理寺卿姚松闻姚大人询问。”

  众大臣:哦豁,求锤得锤!

  闻言,宋墨眉头微皱。

  左安民心里很焦躁,家主那边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人在两地来长安的必经之路上拦截相关人员吗?怎么还让两条漏网之鱼来到长安了?

  宋墨当即传姚松闻来问,果有此事,但对方也拿不出太多的证据证明是谢湛所为。

  左安民连忙打起精神,对张献冷嘲热讽,“商贾买卖,本就有亏有挣,哪有什么稳赚不赔的生意?亏了,是他们眼光不好,能力不行,技不如人。怎能怨天尤人?还污蔑朝廷命官,该杀!”

  证不证据的不重要。

  宋墨知道,这确实是谢湛所为,但此事肯定是要尽量撇清的。

  “左爱卿所言有理。”

  众臣听出来了,这是要保谢湛了?

  这时,张献叹了一口气,“不怪他们这样,微臣也稍微了解了一下,因为涉及银子数额巨大。”

  宋墨想到那六百万,微微的不自在,这不正是数额巨大么?

  “据微臣所知,谢大人在蜀郡姑苏两地,卷走了两千万两。好些锦商丝商被弄得倾家荡产。”

  两千万两!

  张献话音一落,全场静得针落可闻。

  吕德胜在写这道弹劾奏折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

  哼哼,谢湛以为自己给了孝敬就可以了吗?

  他最好分给宋墨的利益足够多,不然,他就算长十张嘴都说不清。

  但是,对于宋墨这样的皇帝来说,除非他谢湛愿意上交绝大部分以非常手段获得的利益。不然再多,宋墨都会觉得少。

  但是可能吗?野心勃勃的谢湛会甘愿为宋墨打白工?

  谢湛等人此次具体挣了多少银子,这不是他应该知道的,不然会给宋墨一种他手伸得真长的意思。

  具体的数据,吕德胜决定交给张献。

  而现在,张献也不负所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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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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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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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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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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