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地

  辽东郡那边不断有消息传来,谢湛以及家族核心成员们已经知道秦家全员平安抵达流放地,路上没有折损一人。

  谢湛让人不断收集秦家在流放路上的消息,这些消息无一不印证了他的猜测,秦家能有这么好的结果,一切都有赖于吕颂梨的谋划。

  得知这个结论,谢氏这些核心成员们想到他们这一路上折损的族人,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虽然这里面有族人数目庞大,照顾不过来的原因。但对比之下,秦家零减员的结果太惊人了。

  他们忍不住去想,如果没有那场落水事故,吕颂梨是他们的主母啊!

  谢湛蹙眉,他将消息说出来,并不是想看他们后悔的,而是让他们能正视吕颂梨的强大。

  可是他们总是被这些无用的情绪所困扰。

  谢湛不明白,后悔有什么用呢?根本于事无补。他们更应该主动去复盘整件事,从中学到什么,才不枉费摔了那么一个大跟斗。

  谢湛深深叹了口气,算了,他们都是普通人,得失心重正常。

  然后他拿起资料,在脑子里复盘整个大事件,从中可以看到她布局的痕迹。吕颂梨走一步看三步,谋算人心,等等,有很多值得他研究学习的地方。

  谢湛出声,“从近期辽东郡发生的事来看,吕颂梨正在努力地彻底掌控辽东郡。”

  谢渊谢潜等家族核心成员面面相觑,谢渊更是干哑着嗓音问,“族长,你是不说错了,吕德胜才是辽东郡守啊。”

  谢湛:“吕德胜虽然是辽东郡郡守,但他也不过是辽东郡的父母官而已,辽东郡实质上的掌控人是吕颂梨,连秦家,都只是她的武力辅助。”

  “再看那边近期传回来的消息,辽东郡那边在剿匪,修路,可以看出如今的她,正在努力地彻底掌控辽东郡。”

  听到族长的这些分析,不仅年轻一代的谢栢谢楠失语,谢渊谢潜等老一辈的族老也面面相觑。

  他们不明白,吕颂梨一介女子,哪来这么强的进取心和攻击性,最重要的是哪来这么大的野心?

  谢楠迟疑地说道,“其实,吕颂梨这样,也不一定适合咱们谢家。”

  谢楠这话也是劝其他人,再优秀的当家主母,也已经是别人家的了。而且吕颂梨野心之大,有牝鸡司晨之姿,谁知道她嫁进来后,会不会夺权?

  “好了,来说说我最近让你们办的事情,进展如何了?”谢湛的话将他们的心神拉了回来。

  对比他们因为吕颂梨而产生的无用的情绪,谢湛更希望他们能专注自己,大家一起齐心协力,为家族的生存奋斗。

  谢湛很清楚,严格来算,他们谢氏一族已经落后了两步了。他们谢家现在依旧依附着陈家,还没有在南地占据一席之地,有自己的地盘。吕颂梨呢,已经获得地盘,已经开始清理辽东郡的其余势力并深耕辽东郡。

  而他准备了那么久,也到了启动的阶段了。

  会议散了之后,谢氏核心成员便各回各家了。

  族长虽然交待他们不要声张秦家经历流放却没有减员一事,但是他们中有人忍不住,也不想忍,说来说去,这事就怪他们现在的族长夫人赵郁檀。

  忍不住回去和枕边人一说,然后这事就成了全族皆知的秘密。特别是家里在流放路上死了亲人的,更是对赵郁檀没了好感,甚至心生恨意。

  已怀有三个多月身孕的赵郁檀在母亲的陪伴下,回来谢氏族地这边。

  谢氏族人因为得知了秦家流放却无一人死亡的事,对她很冷淡,碰面时竟然连招呼也不打。

  罗氏有些不明就里。

  “你这样不行,好歹她现在也是族长夫人,见面怎么着都得打打响。”

  “呸,她还有脸回来?要不是她,我爹和我家小二小四怎么会死?!还想我和她招呼,做梦!”

  谢氏一族的大娘们谈论起她来毫不避讳。

  赵郁檀和罗氏很快就得知了原因。

  罗氏:“这——这——怎么能全怪你呢?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赵郁檀面无表情,他们对她不满意,她对现在的日子又何尝满意?在她的预知梦中,她虽然跟着秦家流放了,但在流放路上,她一直被秦家人护着。即使到了流放地,她依旧是秦家除了孩子以外,吃苦最少的那个人。哪像现在这样,丈夫成为了别人的丈夫,她怀着孕住在娘,丈夫很少去看望自己。

  罗氏扶着赵郁檀回到了原先她和谢湛小两口的住处,恰逢陈宝珠要回娘家,谢湛陪着。

  两人刚打算出门,就偶遇赵氏母女。

  陈宝珠看向谢湛,“你答应过要陪我回娘家的。”

  谢湛微微颔首,“可以,你先到外面等我一会,好吗?”

  陈宝看了三人一眼,同意了,她从谢湛身边走过,去了外面。

  赵郁檀心中一痛,眼前这一幕和梦中对她的呵护,何其相似。

  她现在已经无比地肯定,谢湛这个人没有心,冷情,他的眼里心里,只有他的仕途前程以及家族发展。

  预知梦里,他能对自己好,现在他也能对别的女子好。

  “岳母——”谢湛和罗氏打过招呼后,看向赵郁檀,“阿檀你回来了。”

  “嗯。”

  “是有什么困难吗?或者需要我帮忙?”谢湛关心地问。

  赵郁檀咬唇,说实话,她挺恨他现在的关心的,她宁愿他冷漠,这样她也容易死心,而不是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罗氏看了一眼女儿,替她回答,“是这样的……”她将他们的困难说了出来。

  谢湛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让人去解决的。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去忙了。岳母,阿檀,你们可以进屋休息,等休息好了再回去。”

  罗氏忙不迭地点头,“好的,你先去忙吧。”

  陈宝珠在外面等着,眼睛却不由得总往回看。

  说实话,对于这桩婚事,一开始是不满意的。

  她爹知道后,骂了她一顿,用她爹的话说,就是谢湛要不是落难,她还配不上人家呢。

  现在嫁过来快三个月了,谢湛对她并不是百依百顺,甚至是若即若离的。

  陈宝珠就吃这一套,而且她发现他工作的时候特别地有魅力,偶尔的关心让她非常心动,她觉得自己爱上谢湛了。www.xiumb.com

  她现在唯一不满的是,谢湛对赵郁檀的照顾。他本人很忙,没有时间去看她。但他每个月都会让人给赵郁檀送过去不少吃的用的。好东西也是她一份,对方一份。

  她心里不舒服,回娘一说,但家人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说他这样,他们才放心,如果谢湛对前妻很冷漠苛刻,他们才要担心呢。

  同时家人还劝她,说赵氏住娘家,又没在她眼前碍眼,让她不要闹。

  陈家珠想想,只能不甘不愿地同意了。

  她胡思乱想没多久,谢湛就出来了,“我们走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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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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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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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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