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的消息,由辽东郡为中心点,向外辐射扩散。
几乎目前所有得到消息的势力,不管是位于长安的朝廷还是中原一带的名门望族,抑或是南边的世家门阀,都将目光落在东北,关注着辽东局势的发展。
谈判前一日,以拓跋巡为首的鲜卑谈判团抵达侯城边境,与尉迟锐的军队汇合后,驻扎下来。
侯城这边,高台已经筑好,相关人员在做最后的检查。
明天就开始谈判了,可不能出什么漏子啊。
拓跋巡看着那凭空冒出来的高台,问道,“这座高台侯城县令让建的?”
尉迟锐心情糟糕极了,“是的。”
拓跋巡不说话了。
夜里,他们偷袭侯城。
可侯城那边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严防死守,弄了很多陷阱招呼他们。
折腾了半夜,不但让他们无功而返,一个个还都受了些轻伤。
渐渐的,他们打出了真火,贺兰琰、纥奚明正打算率大部队给他们来一记狠的。
侯城这边直接祭出拓跋连。
乐桂才一只手拿刀,一只手逮着拓跋连像逮着一只被捆着的鸡仔,怒气腾腾地冲着鲜卑那边喊道,“你们鲜卑今晚要是再不消停,我就直接弄死他们小王子,谈判也不用谈了。直接开打!”
他这一下,竟然震住了拓跋巡等人。
鲜卑消停了,双方各自散开之后,贺兰琰等人才嘀嘀咕咕地道,“这大黎将领什么时候这么硬气了?”
三月二十一日晚,施焘一行人历经千辛万苦,也终于走到了望平地界,只要穿过望平,就到侯城了。
这时,施焘整个人都腌入味了,但这会,他顾不得了。
“大家辛苦点,今晚连夜再赶一晚路,明儿就能到侯城了。”施焘气弱地鼓励着大伙儿。
姜长运在心中默默地道,表哥,我尽力了。
大人太倔了,这怪不了我。
这巴豆不能再下了,再下就要了刺史大人的卿卿老命了,你表弟我也得搭进去。
不提到了后面为了不让人起疑心,他把药下在了大锅饭里,大家都中招了,他自己也是拉得不行。
马车再往前驶了一段,然后就被迫停下了,原来前方的路被挖断了,马车走不了了。
车把式低声咒骂,早知道就不抄近道了。
如果秦昭在此,肯定会告诉他,兄弟,另外一条路被堵了。
施焘脸色黑沉得很,“掉头,走另外一条道!”
姜长寿探头,借着火把的火光看了一眼看着前面这一段被挖得不像话的官道,心中咋舌,那又深又大的坑,这是谁干的?真是缺了大德了!
这马车指定过不了,马都过不了,人倒是能过,但他们能徒步赶去侯城?一晚上也赶不到啊。
姜长寿再想想他表哥让他给刺史大人下巴豆一事,他深深觉得这挖断道路一事,估计和他表哥拖不了干系,一样的损。不对,出主意挖道路的人更损一点。
等他们花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踏上了另一条道时,才放前走了不到一刻钟,他们就发现路被堵了。
整段路,怕是有两三丈远的路段,被大大小小的石头堵了个严严实实!
施焘站在被堵的这头,咬牙彻齿,吕德胜,陈平,你们好样的!
这会就是傻子也知道有人在阻拦他前往侯城。
姜长寿缩了缩脖子,缺德,太缺德了!
“大人,容我先去方便一下。”
“大人,我也去。”
“还有我!”
一刻钟后,大家都有气无力地找了个地方坐下。
“大人,咱们还走吗?”
随从人员心中呐喊:此行太难了,太难了!
施焘正想回答,熟悉的腹痛再次袭来,他连忙道,“给我准备一套换洗衣物。”
“大人,换洗的衣物用完了。”
施焘:“你们的呢?”他不嫌弃。
“也用完了。”
施焘很想说‘去买一些,不拘新旧’,但一看到这道路堵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之处,就心塞。
大着胆子建议,“大人,不如在此歇一歇?小的们将衣物洗一洗晾一晾……”
“而且大人的情况,静静躺着歇息,不奔波的话,应该会有所好转。”
施焘一阵沉默,最后有气无力地一挥手,“在此地歇一晚吧。”明天一早,组织人将路给通了!
侯城,翌日,就到了谈判的正日子。
吕德胜、陈平、刘贺山三人组的谈判团,加上李旦这个望平主簿和侯城县丞郭春生,硬是凑成了五人团。
今日,他们五人每个人都穿着簇新的官服。
陈平扯了扯官服,他朝刘贺山看去的时候,对方也正好看了过来。
两人都有些许不自在,这样穿,是不是有点太嚣张了?
这是吕德胜强制让他们穿上的,说什么这样穿能带来好运。
“旦啊,老爷我有点不自在啊。”
“老爷,你放心,大可以自在点,反正吕大人都这么穿。”他是谈判团之首,肯定比你招仇恨。
“行吧。”
拓跋巡带着独孤忠、贺兰琰、纥奚明等人登上高台。
侯城这边将整个谈判场地布置得很是高大上,硬是将牌面拉高了半个级别或者一个级别。
跟着拓跋巡进来的鲜卑谈判团,看着这议事厅,心里很满意,觉得这样的布置,还挺像那么一回事,配得上他们的身份。
两方人马相对而坐。
乐桂才和尉迟锐领着精锐各据一方,相互防备着对方。
拓跋巡率先问道,“你就是侯城新任县令吕德胜?”
“本官正是吕德胜。”
他话音一落,对面的鲜卑谈判团成员就全都朝他看了过来,这人就是那胆敢指名要和可汗谈判的县令小官?也没三头六臂啊?
拓跋巡打量了吕德胜两眼,觉得没啥特别的,转而问道,“吾弟拓跋连呢?”
“就知道你们会这样要求,看那边——”吕德胜往外一指。
拓跋巡以及独孤忠等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拓跋连被绑住了手脚,用粗大的麻绳吊了起来。
拓跋连脚下,是一个深坑,底下是密密麻麻的尖刺,人一掉下去,准会被扎成马蜂窝。琇書蛧
深坑后面,两排手持弓箭的士兵严阵以待。
无一不在警告着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拓跋小王子,你受苦了。”
不过,什么时候这辽东郡的士兵有这样冷肃的气势了?
几日不见,这辽东士兵有点不一样了啊。
鲜卑谈判团的成员两两凑一起,嘀嘀咕咕。
昨晚交手的时候他们就发现了,侯城军队的实力在增强,虽然增加的幅度不是很明显。
最近,秦家兄弟都在帮忙训练士兵。一开始是秦晏一个人协助乐桂才训练,后面秦珩和秦昭干活回来了,也被提上去帮忙训练士兵去了。
“废话不多说,你们要如何,才能放了拓跋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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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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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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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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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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