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无赖。
她望向窗外,火红的云烧卷着半边天。
头歪了歪,也无赖似的靠在他肩上。
时瑶不禁想着,真他们的能在商序眼皮子底下成功离开皇城吗?
如果被发现……她回头看了眼旁边的少年,窗外的夕阳落在他眼底,明朗又热烈。
见时瑶回头看他,他笑笑,在她唇角啄了下。
时瑶眼睫颤了颤。
这个温纪尘又该怎么办呢。
……
到了次日傍晚,苏宁依旧没有出现。
而明日她就会和温纪尘离开皇城。
苏宁不出来搞点事多少有点不正常,时瑶看了眼正在书桌前收拾的物件的温纪尘。
他如平常一般,神色自若,一身布衣穿出来清风朗月的君子风范。
骨节分明的手将一本本书叠起来,额前的一缕碎发垂落,显得少年更加温朗谦和。
“娘子。”
“嗯?”时瑶看的太出神,也没听清他说的什么,下意识应了声。
几秒后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被占了便宜,她拿起身边一个洗好的苹果扔向他。
苹果在半空划出一个弧度。
温纪尘轻轻松松接住,放在嘴边咬了口,他半倚着桌沿,声音幽幽:“谋杀亲夫?”
“……”
这厮越发不要脸了。
时瑶不理他,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托着腮帮,盯着自己的鞋尖发呆。
忽然一本书横在了她面前。
时瑶一愣,抬头看向拿着这本书的主人,“这是?”
温纪尘弯腰半蹲在她身前,声音漫不经心,带着懒洋洋的腔调,“担心你无聊,特意给你找来的话本,用来解闷。”
这么有心?
时瑶诧异,她接过,翻了两页,发现内容新颖有趣,不自觉被吸引了注意。
温纪尘瞧她看的认真,眼底划过一抹暗光,“我当时授课,也没见你在学堂上看的这么认真。”
“那是小孩子的书,我不感兴趣。”
“可道理都是贯通的,我讲的不够好吗?”
“好好好。”时瑶越看越觉得这话本有意思,敷衍地应和着。
“……真敷衍。”
他仰头在她脸上亲了口,不够,又亲了一口。
随后不出意外地被时瑶用手堵住了嘴。
温纪尘挑眉,不满地轻啧了一声,不过见她看的认真,倒也没再捉弄。
他蹭蹭她的颈窝,随后起身活动了下,继续回到书桌前整理东西。
……
晚上。
温纪尘出去沐浴,时瑶躺在床上盯着燃了一半的香烛。
她起身将它吹灭。
过了会儿,原本混沌的困意竟然慢慢褪去,她来了些精神。
这香果然有问题。
怪不得这几天她总是没由来的嗜睡。
温纪尘为什么要在屋里用迷香?
时瑶扒着被角等了很久,他还是没有回来。
温纪尘干什么都很利索,不会这么慢。
她也没有撩拨他,浴火没烧身,没理由洗那么长时间。
不对劲,抱着心里的疑惑,时瑶披上外袍,悄无声息走出去。
没想到偏院书房此时竟然还点着灯烛,纸窗散发橘色光晕。
她踮着脚慢慢走过去。
“明天就带她走。”
熟悉的声音透过窗户传出来。
时瑶瞳孔颤了颤。
这声音……商序怎么会半夜出现在这里?
她紧了紧身上的外袍,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呦,甘心了?”
这次是温纪尘的声音。
时瑶呼吸都不自觉变轻。
她低下头,透过窗户的细小缝隙,看向屋里。
屋里竟然站着两个男人,侧背着她。
她都认识。
两个温纪尘碰头,妥妥午夜惊悚剧场。
商序许久不见,仍旧穿的一身红衣,他半挽着发,手里摩挲混动着腕上那串白玉佛珠。
时瑶瞳孔一颤,她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看到这串佛珠,它在些许昏暗的书房也散发着莹白色泽。
听他们的对话,他们两个似乎早就……认识?
时瑶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这一面。
“甘心?”商序声音瞬间变得冷冽,“死也不会。”
屋外,时瑶愣住。
这是她第一次从商序身上感受到暴躁和不甘。
他向来冷静,那双多情眼总是轻描淡写将人看穿。
这是第一次这么明显的失态。
“我只是想让她过得快乐点,跟我在一起时她心底还是怕我,我努力过了,但一身戾气洗不净,终归破镜难圆。”
商序神情清冷矜贵,只是那双眼睛此时黑的浓稠,死不透光的墨潭令人心悸。
“我知她更喜欢你,或者说,是意气风发时的我自己。”他声音轻哑,竟比夜色还要落寞几分。
屋中烛火晃动,影子被拉的颀长诡异。
“现在的我不会再有这样一双彻底清澈的明眸,但她又偏爱这样的眼睛……所以我允许你带她离开,你便要护好你这双眼睛。”
“她看你时,便是看我了。”
在外面偷听的时瑶,此时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没想到温纪尘带她离开竟然是商序默许的。
屋内,少年温纪尘沉默半晌。
他半倚着墙面,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他唇角勾了勾,声音懒散随意。
“行啊,倒时候我和我娘子生了娃,让你当给干爹。”琇書蛧
“……”
屋里气压骤低。
少年温纪尘果然比内敛的温丞相要嘴贱。
如果不是温纪尘明天要带她走,商序可能就要掏剑和他干架了。
也不知道谁能赢。
时瑶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在被发现之前离开,回到了原来的房间,将香重新点燃。
她躺在榻上,在睡着之前,回想着刚才偷听到的内容。
内容量有点大。
原来她从迎春楼被老鸨叫出来,被追杀,然后遇到温纪尘,竟然全都是商序一手设计的。
那个一身醋味,占有欲爆棚的男人竟然肯将她推向另一个自己?
这还是那个一言不合就玩捆绑play的温丞相吗?
他是不是看到了她眼底的那几分算计……以为她不爱他了。
真是傻瓜。
少年时的温纪尘终会成长起来,即使身在草莽,远离朝堂算计,周身气质也会蜕变。
树可以百年如一日,人哪能永远是少年。
他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
等等。
时瑶一怔。
那她呢,爱他吗?
温纪尘是她的攻略人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成为了商序,但无论是谁,她觉得她是将这个人当作任务来做的。
可在这一刻,时瑶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迷茫。
任务。
他。
在第一局之后,她开始转移注意力,攻略其他两位人物目标。
可不论是小鲛人还是商序,在他们身上,似乎都有温纪尘的影子。
每每看到他们,总能想起和温纪尘在一起的时光。
所以她很安心。
可温纪尘明明是个十足的野心家,他掌控欲强,占有欲强,后面对她真的就是像养一只金丝雀一样。
那她为什么还会觉得温纪尘让她安心?为什么看到他和别的姑娘说笑会很生气?
原以为是自己有病,但是如今看到商序的举动。
和她心底那个偏执占有欲爆棚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有什么似乎要破土而出。
时瑶脑子忽然晃过什么画面,她想要努力回想。
却因为迷香开始发挥作用,沉沉睡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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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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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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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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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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