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知被掐的不自在,脸都红了。

  “娘,就是长了。”

  卫枕钰看着小家伙短了一小截的袖子,轻轻叹气。

  “一转眼,又长大了。”

  来到这里其实也没多久,但莫名就觉得已经待了好多年。

  怀知给她涂好药,阿黎也凑了过来。

  “娘,我们长大还不好吗?”

  卫枕钰笑:“哪有什么好不好,娘就感慨一下。”

  “好了,去玩吧,娘把咱们小院子重新整一下。”

  怀知摇摇头,“娘,今日已经温习过了,我和你一起。”

  卫枕钰也没拂了他的意,娘两个拿着工具来到了外面。

  四宝迈着腿猛地窜了过去,紧接着就听见项九琨炸毛的声音。

  “老头子我藏的点心你也偷吃,你个杀千刀的玩意!”

  “滚过来,挨老子一毒!”

  随后他就像个大黑耗子一样,也跟着窜了出去。

  卫枕钰:“……”

  怀知:“……”

  半晌,卫枕钰蹲下身子笑了声:“人老也老了,劲儿还挺大。”

  怀知也笑:“第一次见项爷爷的时候,我觉得他是个坏人。”

  卫枕钰叹口气,“娘一开始也这么想的。”

  怀知轻笑:“不过自从他给爹治了腿,我就不这么想了,娘,他孙女也会好过来的吧?”

  卫枕钰沉默片刻,随后认真的看向怀知。

  “傻小子,别总是操心这些,你就给娘快快乐乐的读书就行了。”

  怀知却摇了下头,拿着小铲子把固化的土块捣碎。

  “娘,其实我能猜出来,我们的身份很不简单吧?”

  “曹爷爷虽然没和我们说这些,但我想,娘你一定知道。”

  卫枕钰捏着小锄头的手紧了点。

  半晌,她无奈地开了口:“阿知,你知道吗?你们三个里面,娘最担心的反而是你。”

  怀知愣住。

  “老二心大,老三还不懂事,他们都能享受幼年的快乐。”

  “唯独你。”

  卫枕钰转头看向怀知那双幽黑的眼眸。

  眸底有着和顾棐南如出一辙的冷静和平淡。

  “你太懂事了,娘很心疼。”

  怀知眼眶猛地翻上酸热,呼吸都不自觉的轻了些。

  卫忱钰揉了下他的发顶,缓了口气,继续说了下去。

  “无论曹禁给娘透露了什么信息,对娘来说,不过是陌生人的一次解惑。”

  “你顾怀知,永远都是我的孩子。”

  “这一点,谁都不能改变。”

  她曾经想过,若是孩子们找到了亲生父母,若是他们愿意回去的话,她也愿意放手。

  但事到如今,世子和世子妃都已经撒手人寰,那她和顾棐南就是他们三个唯一的爹娘。

  思绪间,她缓缓吐出一口气。

  人却忽然被抱住了。

  低下眸去,卫枕钰就看到怀知把头埋在了她颈窝。

  闷闷地声音传了出来。

  “娘,我永远都是你的孩子。”

  顾棐南一直在屋子门口,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捏了捏泛着酸疼的膝盖骨,眼底的灼热一点点明显。

  这次春闱,他必须去。

  ……

  回来的日子过得飞快。

  宋琴也从云中县城赶了回来。

  卫枕钰把新房子的小院子彻底打理出来,又去大棚把能吃的菜重新翻整,给小家伙们做了好几次蔬菜沙拉。

  很快就到了陈妙妙和乔云出嫁的日子。

  整个合谷村因为年关前的这两桩喜事,都变得热热闹闹。

  “哎呀,还要准备点啥呢?”

  方氏一边拉着红绸,赶紧给备好的锦被又绑了绑。

  温氏见她忙忙叨叨的闲不下来,好笑不已:“都备好了,先给她们带妆吧。”

  “哎哎。”

  卫枕钰给乔云描眉之后,左右端详了一下。

  “温姨,看看行不行?”

  宋琴坐在旁边,满眼惊艳:“小钰,我觉得已经很漂亮了!”

  温氏侧眸,也是惊讶不已。

  “丫头你这手艺,当真是了不得!”

  卫枕钰笑着拿起梳子。

  “那便成,时辰也快到了。”

  她垂下眸子,给陈妙妙拢起头发,和温氏几乎是同时开始。

  “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陈妙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眶微微红了。m.χIùmЬ.CǒM

  娘,你看到了吗?

  女儿要出嫁了。

  就在这时,乔云探手过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陈妙妙心头一热,笑了。

  “我无事。”

  卫枕钰知道她心里想陈姨,当即开玩笑道:“行了,今日怎么说也得把陆明迷的五迷三道。”

  陈妙妙噗哧笑出了声,脸也红了一片。

  悲伤的情绪霎时间散去不少。

  等把盖头盖好,外面已经闹闹哄哄成一片了。

  卫枕钰和温氏扶着人缓缓而出。

  穿着大红喜袍的赵尔洪和陆明等在外面,几乎望眼欲穿。

  卫枕钰扶着陈妙妙,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的小豆丁们。

  阿意飞快地跑了过来,手里的大红贴纸放在小胸脯前。

  他瞪圆了小眼睛,咬字清晰:“祝姨姨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陈妙妙和乔云霎时间笑了。

  不过碍于礼节,两人不能多言。

  温氏笑眯眯的给小家伙塞了三四个大红封。

  “去给你哥哥们分一分。”

  阿意当即憨态可掬的弯下身子,鞠了一躬。

  “好耶!谢谢婶婶!”

  众人热热闹闹的把新娘子送在了轿子上。

  两人都要送在镇子上的婚房里,卫枕钰等她们上轿子,也和温氏张罗着一起上了马车。

  因着两家决定一起办,落轿的也在一个地方。

  怀知早就被路过的项九琨塞了一兜的糖。

  “这个也好吃,小知子吃点。”

  顾棐南垂眸看着一老三小,失笑道:“咱们也该跟上了。”

  项九琨当即拍了拍手,觑他一眼:“瞅你那出息,不就是那丫头忙了一早上没和你说话么?巴巴的就要凑上去。”

  “人家新娘子现在正需要她呢,你急个屁你。”

  顾棐南脸色黑了黑。

  怪不得之前阿钰骂他老东西。

  这张嘴出来的字,没一个是人能听的。

  调侃归调侃,项九琨还是动作利索的把小家伙们搬上了马车。

  等玄四把顾棐南抬上马车,村子里的人赶紧跟了去。

  村长和村长媳妇坐在王大爷的牛车上,笑的满脸开花。

  “今年这可是个好兆头啊!”

  孟千慧侧过身子,弯眸笑:“卫丫头真真是个福星。”

  一己之力促成两对,厉害着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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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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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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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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