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面前不远处,正站着吓一大跳的阮铃。
卫枕钰锁紧眉,把四宝提着脖颈子拉过来,“干什么呢?”
四宝低了低头,委屈巴巴。
卫枕钰顺着它的动作看过去,发现咫尺之距地上居然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污泥和血块交结黏在了他脸上,看不出模样来。
唯独裸露在外的手背干枯发皱,显然是个老人。
“你拖回来的?”
半晌,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四宝抬了抬小爪子。
显然是赞同了卫枕钰的话。
顾棐南拧眉紧紧盯着,语气微冷,“阿钰,小心一点。”
阮铃这才急急忙忙地蹲下,后知后觉的拍了拍胸口,“这人还活着吗?”
卫枕钰探手碰了碰他的鼻息,放了好一阵才开口,“应该还有气。”
三个小家伙听到了动静跑了出来,就看到了院子里的景象。
大壮捏了捏手指,抬眸看向卫枕钰:“娘,要救吗?”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包括卫枕钰。
但她莫名觉得面前人很重要,有一种非救不可的冲动。
非要说个理由出来大概是女人的第六感。
顾棐南垂眸见她的神色,当即做了决定:“救。”
卫枕钰随之点了点头,新房子一直晾着,先把人安置在那里。
她如今早已恢复了体质,一把就把老头子提了起来丢进了新房子一个侧间。
顾棐南已经招了招手,提笔在纸上写下什么,塞进五宝的信筒里。
前阵子经过大山他们的训练,加上五宝本身极有灵性,如今送信已经是小事一桩。
卫枕钰瞥眼看见,神情难得严肃:“快去快回。”
五宝漆黑的眼睛闪过一道雀跃,扑棱着翅膀就盘在空中,很快消失在天际。
泰阳镇。
习文刚洗了把脸,连日来感染时疫的人总算是好了大半,应当也不会继续扩散下去了。
不过当时卫娘子让自己清洗医堂的那桶水里面到底放了何物?
正想着,药童就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习大夫!外面有只鹰,赶都赶不走!”
“鹰?”
习文一边拿过来旁边的布巾擦手,一边往外走。
“吱吱吱”
稚嫩的鹰鸣叫个不停。
旁边的木架子上,一直黑的发亮的小鹰正立在那儿。
见习文出来,它向左歪了歪头,翅膀拍的哗啦啦的响。
见它这样,习文警惕的打量着,忽然目光凝固在了它腿上小小的信筒。
“你是来送信的?”
问完以后习文就有点后悔,和它说话不是对牛弹琴么──
谁知五宝居然又向右歪了歪头。
习文:“……”原来真的听得懂。
他走过去从信筒取出来纸条,快速看完之后只觉太阳穴突突。
卫娘子在搞什么?
三天两头养伤患这是个什么毛病?
半晌他缓口气吐出了几个字:“你回去吧,我这就过去。”
五宝得了准信,又叫了几声就扭了鹰屁股潇洒离去。
等习文赶到的时候,卫枕钰已经把老头子的外伤稍微处理了一下。
“卫娘子,这又是?”
卫枕钰回过头,微微舒了口气,指了指地上的水盆:“血不是自己身上的,但是嘴唇青紫,估计中毒了?”
习文快步走来,掐住老头的脉,随即表情越变越古怪。
“这是……把自己身体当成熔炉了?”
“何意?”
听见她问话,习文并没直接回复,而是重新检查了一遍,随后心情沉重的开了口。
“以身为炉,熔炼了十几种毒药进去,最后这一味我看不出来是何种……”
“你这个小娃娃当然看不出来了!”
突兀的一声,让卫枕钰骤然循声转头。
只见那个满脸黑青色的老头舒适的抻了抻了胳膊,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他幽黑的眼睛紧紧盯着卫枕钰,露出一个怪异的笑来。
“女娃娃是你叫人救的我?”
卫枕钰摊开干净的手指,神色淡淡:“嗯,医药费。”
习文:“……”他就知道。
老头子一听,当即跳下床围绕着卫枕钰晃悠起来,粗哑的声音带着几许兴奋。
“长得不错,身子骨不错,嗯,有天赋。”
嘀咕几句之后,他猛地凑在卫枕钰跟前,咧开一嘴森白的牙:“做我的药娃娃不咯?”
卫枕钰闻言,眉尾微挑,朱唇缓缓勾起,声音轻柔:“你想死是不咯?”m.χIùmЬ.CǒM
话落的刹那,她猛然出手。
速度极快的扼住了老头子的喉咙卡在了墙边,美眸中泛着冰冷:“发疯别来老娘这儿,救了你一命,就拿东西来还。”
说到这儿,她好心情的眯眼打量着人:“不过吃了那么多毒还能活蹦乱跳的,看来你本身就是个毒师?”
老头子没防住卫枕钰出手这么干脆果决,此时脸都憋红了。
一时间只断断续续的溢出几个字音来:“我……是……毒圣……”
听见这句话,卫枕钰陡然松了手。
咚!
老头直接沿着墙边摔在了地上。
“哎呦──”
习文倒抽一口气,对这一幕不敢发表任何评价。
不愧和那个姑奶奶一家的人,行事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此时老头已经垂下头,停止了叫唤,就像是昏迷了一样。
习文见状有些担忧。
不会是把人摔懵了吧?
他纠结半天,随后就试探的往过走,结果没走两步就被卫枕钰探手直接拉了回来。
她淡淡的睨着人,“毒人儿你也敢近身?”
习文不明所以:“他不动了。”
卫枕钰没回应他,低低嗤笑,“别装死了,你身上那点瓶瓶罐罐早就被我收了,唯一剩下缝在亵裤的小兜没拆下来,毛都没一根。”
果然,她话音落下的瞬间老头已经瞪大眼睛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你个女娃娃有没有羞耻心,我的大宝贝也要看!”
卫枕钰拍了拍手,转眸笑:“啧,一把年纪了还挺能想。”
她转眸间换了话题回到正轨。
“听说你是什么毒手?”
“会医术吗?”
她自顾自的问着,老头子眼见黑了脸:“毒圣!毒圣!耳聋是不是?”
“老头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项九琨是也,你个女娃娃记好了!”
卫枕钰闻言猛地怔住。
她倏然变了脸色,盯着他一字一顿:“你说,你叫项九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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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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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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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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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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