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哲彭兵押着走出大门的时候,刺眼的阳光晃得苏乙眼前白茫茫一片,脑袋眩晕,半响不能视物,不能思考。
等他恢复正常的时候,人已走到了两栋楼的中间。
清风拂面,空气微冷,苏乙注意到日近三竿,想必快到中午时分。
他竟是被关了整整一早晨。
等进了东楼里,苏乙立刻便知道武田这一早上都在做什么了。
宪兵把苏乙带进一楼的一间房的时候,门一开,血腥扑鼻。
然后苏乙就看到两个人抬着一个满身鲜血,不知生死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了。
张一挺!
这个躺在担架上被折磨得几乎不成人样的男人,居然是张一挺!
苏乙的心顿时砰砰跳起来!
张一挺再怎么说,也是堂堂司令,就算武田的身份是哲彭军官,但也不能肆无忌惮残害汪伪军中大员!
可现在,张一挺居然被严刑拷打了!
且不问为什么,只说这个事实说明什么?
说明武田为了达到目的,已经没有任何顾忌了!
这个人疯了吗?
为什么会有这种BUG的演员存在?
连张一挺都难逃被拷打的厄运,何况是苏乙这个小小的毫无背景的秘书?
苏乙勉强压住心中惊怒和沸腾杀机,强行让自己心如止水,做出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战战兢兢进了门,他躲闪着武田的目光,还装作腿软打摆子的样子,几乎是被张立和另一个特务架着按在了武田对面的椅子上。
张立把瑟瑟发抖的苏乙手脚拷在椅子上,这才点头哈腰对武田陪笑道:“武田长,人已带到,是先走一遍流程再说,还是……”
武田咳嗽了几下,端起桌上冒着热气的茶水抿了几口,放下茶杯后,这才悠哉悠哉地道:“不必了,我一直觉得,白秘书是个聪明人,在所有人里面,他是我唯一看不透……”
哗啦啦……
苏乙尿了。
他就这样当着武田的面,一边发抖,一边尿到了自己的裤裆里面!
尿水稀里哗啦流到了地上,武田的表情也僵在了脸上。
他愣了半天,似乎到嘴边的话,被苏乙这泡尿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
就连一边的张立也惊呆了,良久他才表情怪异地看了眼苏乙。
“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武田愣了良久,长长吐出一口气道。
他用无比鄙夷和厌恶的眼神打量着苏乙,突然换了副面孔。
一副居高临下,毫不掩饰的面孔。
“白小年。,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武田慢条斯理地道,“如果你的答案让我不满意,或者说我觉得你在撒谎——”
他的身子慢慢前倾,盯着苏乙的眼神,极具压迫感地一字字道:“那我就一根一根,拔掉你的指甲!”
苏乙眼中露出无比恐惧的神色,颤声道:“我说!我什么都说!”
活脱一个吓破了胆的软骨头。
“很好。”武田重新把背靠在椅背上。
“第一个问题,一直以来,你都用西蒙香粉密涂抹你的身体,所以你基本是半个月就要用掉一整盒西蒙香粉密。”武田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可最近几个月,你连一盒都没有用完,为什么?”m.χIùmЬ.CǒM
当然是因为身为一个男人,脑子有坑才会把自己全身涂得香喷喷,粉腻腻的!
苏乙心中凛然,念头百转,表面却做出诧异神色,不敢有一丝犹豫,一副不假思索地脱口道:“您、您怎么知道?”
顿了顿,急忙解释道:“不敢瞒您武田长,其实我不喜欢西蒙香粉密,它的质感有些太腻,但张司令喜欢这个味道,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是为他才抹的。”
说到这里,苏乙一副羞涩的样子赧然道:“他说他最喜欢我的皮肤,说我的皮肤和绸缎一样,跟牛奶一样,他总是亲遍我的……”
“够啦!”武田一副嫌恶的样子打断苏乙,“不要说无关的话题!”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苏乙连连颤声道,一副吓坏了的样子,急忙接着解释,“就是司令不在,所以我也就不用了,司令回来后就一头扎进军营里,既没回过家,也没来找过我,我就更用不着了,武田长,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您可以问司令,我也可以发誓……”
武田厌恶地摆摆手,道:“好了,第二个问题!”
显然,第一个问题苏乙过关了。
苏乙心中未有半点松懈,依然心神紧绷。
“今早你被当做嫌疑人抓走,你为什么不向张一挺求救?”他逼问道,“张一挺是你唯一的靠山,他明明就在你面前,你为什么不开口?”
“开口有用吗?”苏乙幽怨地道,“那个没良心的已经另结新欢了!他在军营里跟他的副官搞在一起,他已经三个月没跟我亲热过了!我求他?我能感觉到,他现在对我只有厌恶,他一直都躲着我!他巴不得我死,眼不见为净,我求他怎么可能有用?”
武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么说,你的异常都是因为张一挺引起的,倒也能说得通……”
苏乙一脸茫然:“武田长,我的异常?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明白?”
“第三个问题,昨天你去找王处长的时候,是不是在后院碰到了李宁玉?”武田盯着苏乙的眼睛问道。
“是。”苏乙毫不迟疑答道。
“当时她在做什么?”武田追问。
“在抽烟。”
“她抽的那支烟呢?”武田加快语速。
苏乙愣了半天,道:“我不知道啊……”
砰!
武田狠狠一拍桌子,炸雷般喝道:“你撒谎!张立,给我拔掉他的指甲!”
“不!不!不……”苏乙惊恐挣扎起来,杀猪般凄厉惨叫着,“武田长,饶了我!求你饶了我!你让我想想,我再想想……”
张立面无表情上前,不由分说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起一把血迹斑斑的钳子来,然后把苏乙的手死死压住。
“我想起来啦!我想起来啦!”苏乙拼命大叫着,“烟我帮她掐灭了随手扔在地上,我让她少抽烟,是这样,就是这样!”
张立看了苏乙一眼,微微犹豫,回头看向武田。
武田面无表情,静静喝茶。
张立回过头,用钳子夹住苏乙的左手大拇指指甲,狠狠往外一拽!
撕拉!
这一刻的疼痛简直无与伦比!
苏乙感觉自己的血肉连同心脏都随之撕扯出来。
他嗷呜一嗓子哀嚎,嘶声凄厉大叫起来。
这次他不是装的,是真疼!
“饶命!武田长!我说的真的是实话!求你了武田长!饶命啊……”苏乙痛得涕泪俱下,这下倒是真的像是吓哭了。
武田依然不紧不慢喝茶,而张立则用钳子已经夹住了苏乙的食指的手指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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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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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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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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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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