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
顾言环顾四周,四处寻找着父母的身影,这时,他看到了母亲的高跟鞋,它被遗弃在休息椅旁的地面上。
顾言突然笑了起来,心想母亲还是这样的迷糊,都不会好好照顾她自己。
他走了过去,弯下腰伸出右手想要捡起鞋子。
突然,他的身体僵住了。
此刻顾言才发现,原来他自己的身体是半透明的,他的手掌根本就碰不到鞋子,直接就从它上面穿了过去。
还不等他反应,下一秒,顾言消失在了原地……
icu病房里,“顾言”正躺在病床上。
旁边站着穿着防护服的宋晚秋和顾温辞。
顾言出现在了角落,突然的画面转变让他有些眩晕。
待顾言稳稳地站好,他抬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病房很大,依旧是独立的单人病房,而与他之前住院时住过的单人普通病房,不同的是,在“自己”躺着的病床旁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仪器。
顾言只是扫了一眼,记忆里,他自己并没有住在过这个地方。
他想,现在应该就是当时他昏迷那段时间的场景吧。
顾言下意识地看向远远地站在一旁,被防护服裹得严严实实的,正努力地探头往病床上张望的爸爸妈妈。
他看不到他们脸上的情绪,因为都被脸上的口罩,以及防护服遮盖住了。
顾言垂下了眸子,妈妈的脚上穿着胶鞋,总算不会冷了。
探望的时间有限,很快就到了。
宋晚秋嘶哑的声音从口罩里传出:“宝宝,妈妈就在外面陪你,等你醒来,妈妈就带你去吃你最喜欢的零食。”
说完,她又不放心地回头叮嘱道:“妈妈说到做到,宝宝也要做到。”
病房的门被医护人员缓缓关上,站在一旁的顾言的睫毛颤了颤。
他想,妈妈的确说到做到了,后来自己也醒了过来。
病房里只剩下“自己”,以及几位医护人员,病房里不停地传来仪器“嘀——嘀——”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医生们小声讨论什么的声音。Χiυmъ.cοΜ
顾言有些听不清,也听不懂,那些专业拗口的词汇。
他转过头看向躺在一堆仪器中间的“自己”。
望着“自己”有些稚嫩的脸庞,顾言的心情有些复杂,他有些看不下去。
因为“顾言”的身体上,被放上了密密麻麻的探头,用来监测他的身体状况。
他的脸上戴着呼吸机,身上也插上了管,看着有些心惊,顾言猛地移开了视线……
没过多久,小叔叔和爷爷就赶了过来,他们不能进来,顾言也不能出去。
他们隔着病房门上的小玻璃窗相望,一个忧心地看向里面的病床上的“顾言”,一个愧疚地看向外面的亲人。
外公外婆没有过来,顾言知道原因,因为这件事情被父母瞒得死死的,直到自己苏醒后,外公外婆才知道自己住院的消息。
为此他们还挨了一顿骂。
两个已经当爹当妈的人,在自己孩子的面前被教训,这个场面看着都有些好笑。
可是顾言笑不出来。
后来在梦境里的几天,“顾言”一直都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期间,“他”还被送往手术室三次。
不过很快,“他”又被送了回来,以及又插上了顾言最讨厌的导管与各种仪器探头。
顾言一直都不能离开这间病房。
他在最初的时候就尝试过,他想要随着爸爸妈妈一起出去,可是这间病房四周,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墙将他困住。
他不能从打开的房门走出去,也不能穿墙而出。
顾言不能理解,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离不开这里,好像,这是他的梦境,但一切都不受他的控制,他就像一个局外人,站在一旁,远远地看着周围发生的事情。
他只能站在门口,透过那道小小地玻璃窗,看向守在外面的亲人。
望着一天比一天憔悴与绝望的父母,顾言的情绪愈来愈低落。
他没有人可以说话,没有人看得见他,没有人听得到他说话,他离不开这件令人窒息的空间。
顾言看向躺在病床上面,一直昏睡的自己,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恨意。
他不知道“他”困住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困住自己,还要编造这样的一个梦境。
他只知道,他不想要再了解事情的真相,这些都不重要了。
这几天,父母几乎不眠不休地守在病房外面。
天气越来越冷,母亲眼底的泪水都没有断过。
父亲以往整洁的西装,也变得皱皱巴巴的,他下巴上长出的胡子,也没有时间打理。
爷爷已经上年纪了,他却每天准时来到病房外面探望自己。
小叔叔似乎辞去了他在s市的工作,每天换班守在外面,让父母得以休息,在晚上睡一个觉。
有时候顾言会很自私地心想,要是没有自己就好了,这样他们就不会这么累了,而自己的父母他们还年轻,可以再要一个孩子。
男孩女孩都好,想了想,顾言又摇了摇头,还是女孩吧,体贴、善良、温柔,乖巧懂事。
12月24号那天,“顾言”昏迷的第六天,父亲上午出去了几个小时,回来时,他脸上的表情,也罕见地轻松了下来。
而平时一早来到病房前的小叔叔,却没有出现。
看到这一幕,顾言突然想到,好像差不多这个时候,小叔叔正式入职了爸爸的公司,他也很久都没有回到s市,奶奶的故乡。
顾言感觉自己好像窥探到了些什么,他无力地蹲在了病房的角落。
……
下午,医生正在为这次的手术做术前准备,晚上6点的手术,医院请来的专家已经到达。
顾言知道自己马上就要结束这场梦境了,因为他感觉自己有些虚弱,半透明的身体也开始变得透明起来。
他不知道梦里的这些事情是否是真实的,如果可以,顾言仰望着头顶的灯光,他不希望这是真的。
临近晚上6点,“顾言”被推出了病房。
顾言望着站在门外的亲人,笑了笑。
不要担心,最迟明天早上,他们就可以得偿所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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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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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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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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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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