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挣扎了几下，不但没有将自己的脚收回来，反倒不小心碰到了受伤的地方。
“别动。”沈意警告了一声。
顾言这才没有乱动，他将视线转到别处。
沈意将顾言的裤腿往上别了一点，随即将他的小腿搁在了自己蹲着的右腿上。
感受到自己的皮肤接触的布料，顾言这才转过头。
望着面前这个奇怪的姿势，顾言这次真的是不好意思了。
他不太懂，沈意为什么非要帮自己涂药，还要将自己的腿，搁在他的腿上。
虽然他自己确实不好涂药，但是沈意明明可以搬来一个椅子，将他的腿直接放在椅子上，岂不是更方便。
而且沈意也不需要蹲着，这多累啊，自己桌子底下的小马扎就可以给他坐。
难道沈意没有想到？不应该啊。
顾言是这样想的，也说了出来。
当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时，顾言发现沈意的身体僵住了。
因为他看见沈意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自己搁放在沈意右腿上的小腿，也明确地感觉到了，沈意的大腿肌肉突然绷得很紧。
……
最终，沈意还是将他自己的椅子搬了过来，小马扎也被他拿了过来。
沈意摊开它，神色平静地坐在了上面。
察觉到沈意周围的气压有些低，顾言讨好地向他道谢，接着他动作麻溜地将自己的右脚，放在了椅子上面，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担心沈意万一要帮自己的左脚涂药，顾言连忙自己脱下袜子。
他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左脚还好，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顾言又将袜子穿上了。
沈意帮他消毒的时候，顾言很安静。
虽然碘伏涂在创口处，像是被盐水蛰过一样，有些刺疼。
但是望着沈意黑着的脸，顾言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他有点后知后觉，好像，上次，就前几天，惹到沈意的人，似乎就是自己。
因为那几天沈意脸上的表情，和现在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冷得发黑。
顾言更加不敢出声了，连药钱多少，他都不敢现在问。
沈意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有点生顾言的气，不过他还是收敛着情绪，动作小心地给顾言脚掌和后脚踝处的伤口，消毒、涂药、包扎。
注意到顾言的右脚，因为将药物涂在上面而感到疼痛，一直往后缩，沈意顿了顿，手上的力度更小了……
*
值得一提的是，军训第二天的中午，吃完饭后，沈意就出去了一趟。
回来时他的手里拎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四份鞋子和帽子。
帽子是均码，顾言的鞋码他知道，小可和林杨鞋子的尺码，沈意特意发信息问了。
小可和林杨见沈意不收钱，几人人推辞了一番，明白沈意的性格，小可他们也就接受了，准备放假后买些礼物给沈意。
顾言没有拉扯，他直接就比照了一下大致的价格，转了50块钱到沈意的支付宝。
不过，顾言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当时沈意看到钱后，不知怎么，他的脸更黑了。
但是他还是非常感谢，想得十分周全的沈同学，让他可以换洗。
不然顾言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要不要重新穿上，这个沾上血渍的鞋子。
……
下午下楼的时候，顾言掌握了一门技能——右脚掌翘起，右脚跟落地行走。
小可在知道顾言的伤情后，非但没有同情他，还在因为他这样滑稽的动作，哈哈大笑。
顾言拽着沈意左胳膊的右手，紧了紧。
见小可还在笑，顾言第一次，十分不雅地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结果，小可笑得更厉害了。
顾言于是不再理会他，假装姿势很正常的迈步往前走，企图将小可的笑声抛到脑后。
后来，小可的笑声渐渐弱了下来，直至无声，像是被强制暂停了一般。
沈意收回视线，他继续迈着四分之一的步子，和顾言一起往前走去……
下午还是在训练场，顾言和大家一起复习了一下原地踏步走，之后教官便让他们开始学习齐步走。
顾言这时忍不住想到他的朋友们，得益于沈意中午的时候，给他在后脚踝处贴的创口贴，所以现在训练起来，鞋子没有上午那么打脚。
夏云时送给他的鞋垫也很柔软，完全不累脚。
再次感谢他们。
顾言已经开始偷懒了，他的姿势做得很标准，但是双脚踏上水泥地的力度，却放小了不少。Χiυmъ.cοΜ
顾言自己也很无奈，实在是他的右脚脚掌禁不起摧残了，太疼了。
……
晚上，郭教官又教了一首新歌——《一二三四歌》¹。
解散之前，郭教官起头：“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预备——唱。”
八连众人：“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绿色军营绿色军营教会我，唱得山摇地也动，唱得花开水欢乐……”
*
晚上洗完澡后，顾言赶紧给自己涂了药，并且阻止了沈意想要再帮他上药的企图。
一切弄清楚之后，顾言躺在床上，有些胡思乱想。
想来想去，他又没有得出什么所以然，伴随着窗外的月光，顾言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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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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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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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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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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