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坐着一辆车,一路上,苏年年跟着裴骆说说笑笑,注意力却时不时瞥向身边认真处理工作的男人,眼底深处的探究意味明显。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侍者小跑着上来恭敬地打开车门。
苏年年将男人怀里的小朋友用外套完全罩住才起身下了车。
裴司谦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绕过车尾,牵起她的手朝着里面走去。
酒店的玻璃旋转门转动起来,从里面走出几个西装革履的人,气势不凡,跟他们迎面撞了个正着。
苏年年正要避开让路,却见几人步伐一顿,停在了他们面前,态度算不上恭敬,但还算客气。
“裴总。”
苏年年一怔,扭头看向裴司谦。
男人墨镜下的俊脸没有任何起伏,气息冷漠,像是早已知道什么,淡漠地出声,“有事?”
对面为首的西装男子颔首一笑,“唐先生刚知道裴总和太太来了京都,他订好了餐厅,让我来请几位过去吃个午饭。”
裴司谦居高临下的看着几人,没有立即拒绝和答应,而是侧脸低眸对着身边的女人,声音温和下来,“你抱着他先进去。”
苏年年眼神一变,立即道:“我今天不忙,跟你一起去。”
墨镜清晰的映出她白皙的小脸,以及她眼底不容拒绝的倔强,裴司谦看了她几秒,还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唇边牵起笑意,“好。”
苏年年动了动唇瓣,还是没笑出来,她可不认为这些人找来真的只是吃个饭,转眸看向几人,她淡然地道:“麻烦几位稍等一下,我们上去换身衣服。”
男子莞尔,让开了道:“请便。”
但他目光落向了裴司谦怀里被外套完全裹住的一团,深深一笑,“这位是小少爷吧,唐先生最喜欢孩子,见了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苏年年手指倏然攥紧,看着他们的眼神都冷了。
裴司谦握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表情不变,菲薄的唇撩起,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希望他真的会很高兴。”
说着,看也没看几人,西装裤包裹的长腿迈开,牵着女人大步离去。
楼上房间,男人把裴骆交给保镖,小朋友从外套下钻出小脑袋,睁着乌黑的眸子冲着苏年年咧嘴笑,“妈咪,你是要跟我玩捉迷藏吗?”
苏年年捏了捏他的小鼻子,挑眉坏笑,“那你先去藏好,妈咪等会过去找你。”
把人哄走,她脸色像是翻书瞬间阴郁下来,转过身二话不说,小手揪着男人的衣领就往换衣间拽,气势汹汹。
砰的一声,换衣间的门被踢上,她一个反手将男人高大的身子按在柜子上,手肘抵在他胸口,美眸蹬着,凶巴巴的道:“你又瞒着我干了什么事儿?”
白色衬衫被她拽的凌乱,男人长腿微微弯曲配合着她的身高,全无反抗,一高一低,一上一下,一副欺凌霸上的画面,仿佛下一秒就要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裴司谦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低垂眉眼看着她,眼底蓄着淡淡的笑,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蛊惑,“憋了一路,很难受?”
“……”
苏年年知道他问的什么意思,但怎么听着又那么暧昧?
她面上一恼,手肘抵着他的脖子又加重了几分力道,美眸一眯,声音娇软而阴沉,“你昨晚在哪里?”
裴司谦眉梢微微挑起,大掌搂上她纤细的后腰,唇畔勾起淡淡弧度,“苏年年,我就一晚上没碰你,你就把我无视了?”
女人俏脸气得涨红,重重咬牙,“裴司谦。”
他怎么在她面前始终没个正经样子。
“昨晚边珩的事是不是你做的?”苏年年懒得跟他拉扯,单刀直入。
男人瞧着她姣好的眉眼,不冷不热地道:“他替唐家做了那么多缺德事儿,暗地里得罪的人又怎么会少。”
言外之意,一上来就笃定是他做的,会不会不太好。
苏年年红唇翘起,盯着他静了片刻,突然笑了,“这么说跟你没有关系?”
这哪里是疑问,这分明就是攻心,嫣然一笑,把他内心最柔软的一块拿捏精准了,所有本色无所遁形。琇書蛧
他抬手摸着她软软的脸,眸光漆黑入深渊,语调淡然,“是我做的,并没有要瞒着你,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
苏年年眨眨眼,还以为会来个三百回合的口水战,没想到他承认的这么干脆,顿感无趣了,撇撇小嘴,松开了手,眉宇间的阴郁也褪了大半。
裴司谦这才发觉似乎上了她当,长臂搂着她的后腰往里一收。
苏年年猝不及防,一下撞到了他胸前,下颚也随之被他抬起,一声凉笑逼近眼前,“怎么?你这是担心他?”
想起那个新闻,她看着他,问了一句,“他现在是死是活。”
“死了。”
“……”
她小脸上渐渐没了表情,沉默了很久。
裴司谦原本温和的面容也忽然沉了下来,薄唇逐渐抿紧,眼底掠过暗涌,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被她抢了先。
“你这里有刀吗?”
“……”
男人有些跟不上她跳跃的思维,皱了皱眉,“你要刀做什么?”
苏年年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很嫌弃地看着他,“你说呢?你都把人宝贝外甥弄死了,这顿饭能吃的好吗?带点家伙防身,总比任人宰割的好。”
裴司谦俊脸微黑,“有我在谁敢动你?”
小女人特别无辜的看他,“人家动的就是你,我完全是被连累的好不好。”
他捏着她的小脸,薄唇弯起冷漠的弧度,“那就一起死好了。”
“……”我谢谢你啊。
“他真死了?”苏年年偏头看着他,纯粹就是好奇。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他淡淡吐出两个字,“没有。”
“跟我动手的那些人是他派来的?”
“是他手里养的一批人,是不是他已经不重要。”
一家人又怎么会说出两家话。
苏年年倒是没有多少意外的表情,只是问了句,“所以你早就知道唐明恩会来找你?”
她最近风头正盛,这附近连个狗仔都没有,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被他清场了,那些人一出现,他肯定就已经知道了吧。
“我来京都的第一天他大概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而已。”
苏年年疑惑,“他只是让你过去吃顿饭,也不算是理由吧,你也完全可以拒绝。”
“因为还有别人在,他料定了我会答应。”
“嗯?谁?”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淡淡一笑,“你跟着去就知道了。”
苏年年一愣,还想追问,忽然感觉身子一凉,她低头一看,俏脸霎时黑了,“你干什么!”
上衣的扣子不知何时被他全部解开了,白皙的肌肤露出未愈的伤痕,足以勾起男人的怜惜之情。
温热的大掌顺着她的腰线,紧贴着肌肤滑上她的后背,沙哑模糊的低语,“你不是要换衣服?”
苏年年按住他的手臂,心跳加快,“我自己换,你出去。”
“一只手?”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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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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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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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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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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