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之上,或是腰佩长剑、或是手持长戟的一名名栎阳士卒列阵而立。
经过了数月之间县尉孙伯灵这位练兵大家的调教,这些士卒早已经退却了初入军营之时的笨拙。
而在昨日那一场血战的洗礼之后,他们身上更是隐隐散发着那名为杀意的独特气息。
“县令、县尉到……”
耳畔响起一道无比洪亮的报号之声,这些士卒的腰挺得更直了几分,双眼之中也是隐隐浮现出了几分肃然。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之下,县令公孙鞅、县尉孙伯灵引着校尉公子卬并十数名随行的河西军士卒缓步迈入了校场之中。
当这一行人走到一队士卒面前,作为此地主人的公孙鞅与孙伯灵却是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向着身后慢了半步的公子卬欠身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公子先请。”
“既然两位如此,那么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公子卬眼见两人如此盛情,也是没有多少推诿,便大踏步地走向了其中一名士卒。
身形在这名士卒的面前站定,锐利的视线直直地看向了对方,迎接公子卬的是一道充满肃然的目光。
没有对于他这个陌生人到来的无措,也没有对他身上甲胄所代表身份的畏惧。
有的只有那一双仿佛古井无波一般平静的目光,有的只有目光之中所潜藏的那份属于战士的战意。
公子卬对着前方轻轻点了点头,满意地看了看这個站在自己面前的士卒。
然后只见他轻轻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向着面前的这名士卒提出了一个要求,“可以给我看看腰间的佩剑吗?”
从进入栎阳军中的第一天,身为县令的孙伯灵对于每个士卒的要求便是令行禁止。
此刻面对着眼前这位校尉的要求,这名士卒并没有半点犹豫,当即迅速从腰间拔出长剑递到了公子卬的面前。
“请。”
“多谢。”
双手从对方的手中郑重地接过那一柄长剑,公子卬开始认真地打量了起来。
说实话此刻公子卬手中捧着的并不是多么名贵的长剑,若论剑的宝贵程度他此刻腰间所佩的长剑超越他千分万分都有余。
只不过在这柄并不算名贵的长剑之上,公子卬看到了那与眼前士卒一般无二的锋芒。
此时此刻,冬日里的阳光照射在这柄长剑的剑身之上,那由青铜所铸造的泛黄剑身之上所闪烁出的是幽幽微光。
而在那几乎能够感受到寒意的剑身之上,一团团淡淡的血痕更为这柄长剑增添了几分独特的意味。
公子卬的视线从手中的长剑移转到了面前的这名士卒身上,面容之上满是欣赏的神情。
“这是一柄利剑。”
“这的确是一柄利剑。”
面对着公子卬对于他所拥有的这把长剑的称赞,前方这名栎阳士卒同样十分赞同。
“昨夜我曾用它与我的同袍们一起合作,击杀了整整五名叛军。”
“哦!”
听到士卒话语之中充满自豪的话语,公子卬的心中却是生出了几分好奇。
“那这么说这上面的血痕……”
“正是那些叛军的。”面对着公子卬的询问,这名士卒立刻沉声回应道。
“一柄好剑。”再次看着手中长剑说出了这一句称赞之后,公子卬的目光转向了面前的士卒,“要在一名战士的手中才能发挥出他的最大威力。”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我河西军?”
面对着公子卬突然发出的这一邀请,这名士卒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不知所措,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那个站在公子卬半步之后的县尉孙伯灵。
眼见对方神情如此,公子卬将手中的那柄利剑递还给了他,脸上随即泛起了一丝笑容。
“君子不夺人之美,我虽然不算是君子,但是你不愿意又有伯灵兄在,那么此事当作一个笑谈吧。”
说完这一番话语之后,带着一阵充满爽朗的笑容,公子卬的脚步从眼前这一行士卒的身前一一走过。
时不时地他也会在其中一些士卒的面前停留,或是抚摸他们甲胄之上昨日残留下的那些战斗的痕迹,或是观赏着那一件件刚刚沙场建功的锋利兵刃。
时间过去了许久,等到当将这一行的所有士卒都看完了之后,公子卬这才志得意满地来到了众人前方的平台之上。
脚步在平台前部落定,公子卬的目光缓缓扫过了面前这一支刚刚经历过战斗的军队,默默地注视着前方那一名名浴血归来的士卒。
不需要多少语言,更不需要喊什么口号,从眼前这些士卒的身上公子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在公子卬的眼中,此刻眼前的这支军队就像是一块只是简单打磨的璞玉,已然显露了几分属于它华贵;
若是继续精心训练再辅以一场场的战斗,未来这必将会是一支战力强劲的精锐之师。
自古君子爱美人,一位将领又何尝不对所见到的精锐之师发自内心地喜欢呢?
此刻,身为魏军校尉的公子卬心中却是生出了几分遗憾,为什么他不能早些抵达栎阳。
若是那般他便可以见证,这支平日里深藏在剑鞘之中的长剑,展现出属于它的锋芒的那一刻。
不过遗憾之后又是一股思绪流转到了公子卬的心头,他的目光转而看向了一旁的孙伯灵。
“我看伯灵兄所训练的这支军队已然是有精锐之姿,心中对于其战力却是万分好奇。”
说话之间转身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十数名的河西士卒,向着孙伯灵抛出了一个特别的提议。
“此番跟随我前来的那些士卒之中,也是不乏河西军中的佼佼者。”
“如今双方士卒都在,恰好又在这校场之上,不若双方各自遴选若干士卒较技一番如何?”
面对着公子卬提出的这个提议,公孙鞅与孙伯灵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只见孙伯灵向前一步。
“既然公子有意,那么我也不能推辞。”
“此次较技,我栎阳军接了。”
……
“砰砰砰……”
激昂的战鼓声在士卒心中激荡。
“呜呜呜……”
嘹亮的号角声在校场之上回响。
忽然一阵寒风自北方而来,吹得校场旁竖立的一面面赤色旗帜猎猎作响。
而在这一股股寒风之中,列阵站在校场之上的那些魏军士卒们,心中却是一片豁然。
他们兴致勃勃,他们心神激荡,他们的目光死死地注视着眼前眼前的这一场交锋。
此时此刻,位于全场目光齐齐注视之的,乃是相对而立的栎阳军、河西军两方各五名,总计十名士卒。
其实按照之前双方对于这场较技的规划,是栎阳、河西各自派出五名士卒进行一对一的比拼。
但是公子卬却在较技之前主动提出来,要与孙伯灵麾下的士卒来一场多人之间的较量。www.xiumb.com
按照公子卬的说法就是,战场之上往往不是以单打独斗取胜,士卒之间的相互配合、军阵之中的变化才是制胜的法宝。
于是,在公子卬的强烈要求之下,原本的一对一较量就变成了现在五对五之间的交锋。
而之所以会是五人,乃是因为一伍是魏国军队之中最基础的编制。
片刻之后,等到心中的战鼓声逐渐停息、等到耳畔的号角声渐渐消散,场中十位士卒的脸上却是立刻多了几分凝重、多了一分肃然。
相对而立的双方都很清楚,战斗在此刻已然正式打响,现在就看哪一方会先行做出反应。
握住长剑的右手越发紧张,脚下的步伐缓缓地移动着,当锐利的视线锁定对面其中一人的时候,五名河西军中的一名士卒突然暴起。
“杀……”
伴随着一阵喊杀声在校场之上响起,这名河西军士卒当即持剑便向着栎阳士卒这边杀了过来,而他的同伴则是紧随其后。
河西军士卒这一次的主动行动,也就同时意味着这场双方之间的较技已然彻底拉开了序幕。
看着对面意图先发制人的五名对手,另外一边的栎阳士卒五人却是在交锋之前互相对视了一眼。
因为原本就同属一伍,在县尉几个月的训练之下,五人早已经培养出了足够的默契。
尽管并没有半句言语之上的交流,只是一个简单的眼神,五人之间便早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杀……”
齐齐一道喊杀声再次在校场之上响起,栎阳士卒五人同时向着迎面而来的对手冲了过去。
当各自的攻势在不久之后碰撞在一起,双方之间的不同就慢慢显露了出来。
若论个人之间的武艺,那栎阳士卒是无法与对面的河西军比拼的。
毕竟就算是个人资质之间的差距有多么悬殊,仅仅训练了两个月的新卒,也无法与从军数年、更是经历过一场场大战的老兵相比。
这不仅仅是个人实力之上的差距,更有见识与胆识之中的不同。
对于己方在单兵战力之上无法与对面的河西军士卒相提并论,栎阳士卒在与对方简单接触了几个回合之后就已然深刻地明白了这一点。
自古以来的战斗无论规模大小、人数多寡,其本质也无非是扬长避短,以己方的长处去对敌方的短处并最终取得战斗的胜利。
而没有了单兵之上的战力优势,那么栎阳士卒所拥有的优势又是什么呢?
这就不得不说一说这支军队的创立者与主将孙伯灵了。
在原本的历史时空之中,由孙膑担任军师、田忌和田盼分别担任主将的齐军在桂陵、马陵所面对的魏军战力不可谓不强大。
甚至可以说如果双方拉到宽阔的平原之上摆开阵势,正面对正面的较量一场,桂陵、马陵这两场战争究竟是谁获胜还不一定呢。
那么原本历史时空之中的孙膑,又是靠的什么才击败了战力强于齐国军队的魏军呢?
靠的是士卒之间的军阵配合,靠的是灵活多变的应敌手段,更靠的是战机来临之时的决断果决。
这个时空之中孙伯灵虽然因为没有经历过原本时空之中的那番苦难,所以在军略之上还没有达到那般的高度;
但是士卒之间的配合,对于战机的把握,这些方面在调教之中他或是有意或是无意地授予了他麾下的士卒。
就比如眼下正是激烈的这场交锋,五名栎阳一方的士卒就完全贯彻了他的风格。
深知己方在单兵战力之上并没有优势,五名栎阳士卒立刻放弃了与对面的河西军士卒进行一对一的厮杀。
既然一对一战胜不了对方,那么就两对一、三对一,靠着五人军阵之间的配合造成以多打少的局面,这便是这一伍栎阳士卒在战斗之中所订立下的计划。
事实证明这五人的计划可以说是成功的,如果是一对一的捉对厮杀,他们几乎没有任何获胜的可能。
而靠着军阵之间的配合,他们往往能够在局部战场之上形成战力之上的优势,进而将对手踢出这一场交锋之中。
在这种情况之下,每每在两个甚至三个栎阳士卒的夹击之下无奈退场,对面的河西军士卒眼神之中总会显露出几分无奈、几分不甘。
而伴随着校场之上一名名河西军士卒的相继退场,栎阳士卒的优势如同滚雪球一般扩大着,场上的交锋人数也从原本的五比五逐渐变成了五比四、五比三。
栎阳士卒这边靠着互相之间的配合连连占据优势,这并不意味着对面的河西军士卒就这么拱手而降了。
他们同样在发挥着自己所具备地长处,每每都在寻找机会去试图将对面其中一名栎阳士卒击败退场。
靠着抓住栎阳士卒之间配合的漏洞,河西军士卒这边两次果断地出击,也是在付出己方一名士卒的代价将两名栎阳军士卒连续送出了交锋。
只不过双拳终究难敌四手,又或者双方之间的差距还没有魏武卒对秦军那般悬殊,校场之上的胜利天平最终还是倒向了栎阳士卒的一边。
三比二、三比一、二比一。
片刻之后,当躲过两名栎阳士卒其中一位的攻击之后,河西军士卒的脖颈之上却是架上了一柄锋利的长剑。
感受着皮肤之上传来的缕缕寒意,这名最后的河西军士卒缓缓低下了头,眼中一丝不甘浮现。
“我败了。”
“承让。”
“彩!”
就在这一场堪称激烈的交锋刚刚落下帷幕,伴随着一阵喝彩之声,公子卬带着满脸的激动看向了一旁的孙伯灵。
“伯灵兄练兵,果然有独到之处,卬心中却是钦佩万分。”
……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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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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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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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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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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