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越来越多的士子如同雪片一般向着魏国飞来,此刻魏国求贤馆之中倒是越发热络了起来。
这些来自天下各国的有识之士们相聚于此,或是相互议论、抒发胸中情怀;或是谈天说地、俯瞰天下风云。
一时之间在这些士子的长篇大论之中,倒是听出了几分风云际会的味道。
只不过随着士子数量的不断增加,以及时间一天天地流逝,几许担忧不可避免地出现在了众人之中。
此番魏国向天下发出《求贤令》,求取贤才的诚意不可谓不足;
在安邑城内修建专门供士子居住的求贤馆,考虑得也不可谓不周到。
只是虽然魏国为他们提供了最好的条件,饮食服饰之间也很周到,但是他们可不是因为这些而来到魏国的啊。
他们心中所期待的是能够施展自己的抱负,他们胸中所怀的用自己的才识襄助魏国更加强盛的志向。
如今魏国的招待确实是足够周到,但却并没有一点安排他们迹象,这又如何能够令这些千里迢迢来到魏国的士子心中安定呢?
也就是在这些士子心中开始出现这份担忧的时候,一道洪亮的报号之声却是出现在了他们的耳畔。
“相国到……”
当意识到这一声报号代表着来人是谁的时候,那些或是议论、或是沉思的士子们,立刻放下了一切将目光全都汇聚到了来人的身上。
数息之后,一身赤色官服的魏国相国公孙颀就这么一步步地来到了大厅中央,站在了求贤馆内一干士子们的面前。ωωω.χΙυΜЬ.Cǒm
“公孙颀,见过诸位士子。”
“我等拜见相国。”
一番见礼并缓缓起身之后,公孙颀的视线从身旁的一干士子身上缓缓扫过。
在将所有人的身影都一一映入眼帘之后,公孙颀带着嘴角的一丝笑意对着众人说道:“今日在下之所以前来,乃是奉了君上之命来向诸位士子宣布一件事情。”
说完之后,迎着周围士子们带着几分疑惑的目光,公孙颀向着门外大喊了一声。
“来人啊,抬上来。”
“喏。”
一道应喏之声自门外传来,随后便见几名身材魁梧的力士抬着五个木箱子缓缓进入到了大厅之中。
“砰……”
伴随着一阵略显沉闷的巨响之后,这五个箱子被重重地落在了地上,而全场士子的注意力也在这個时候汇聚到了它们之上。
因为这五个不知装着什么东西的箱子的出现,全场士子心中那已然生出的好奇却是变得越来越强烈了起来。
不过他们心中的好奇也并没有持续多久,只见公孙颀的目光轻轻扫了扫这些箱子,一道命令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
“打开。”
“遵令。”
伴随着公孙颀的一声令下,刚刚那些将木箱抬进来的力士们轻轻俯身,这几个略显神秘的箱子就这么被打了开来。
就在周围的士子们纷纷用好奇的目光想要看清楚这些箱子之中是什么的时候,公孙颀却是缓步走到了其中一个箱子的旁边。
只见他轻轻俯下身子伸出右手,在全场目光的注视之下从箱子之中轻轻拾起了一件东西。
视线紧紧地盯着公孙颀的右手,双眼微微眯起,这些士子很快便看清楚了对方手中拿着的究竟是什么。
说实话在场这些士子对于这个东西也并不陌生,只是他们却是很少用到,平日里用得最多还是比它笨重许多的竹简。
没错,此刻公孙颀手中拿着的并不是其他东西,而是专门用来书写的帛。
如果说单单只从重量上来看,帛相比于竹简实在是太过轻便了,只是价格之上也是相差太多了。
也正是因为帛实在是太过昂贵,他们平日里都舍不得使用,最多也只是在无比重要的场合才会用帛来书写。
右手握持着手中的这一卷帛,目光从周围士子的脸上一一看过,当将他们脸上的神情都收入眼底之后,公孙颀知道自己向魏罃提出的这个建议确实是十分正确的。
其实一开始魏罃准备发下的是空白的竹简,而公孙颀在一番思索之后,提出了用价格更加昂贵的帛来替代竹简的建议。
正因为帛价格昂贵,将其发放给列国士子的这一举动,才能够凸显出魏国对于有才之人的重视。
怀着心中的这一个想法,公孙颀对着众人说道:“诸位前来我魏国,想必都是为了一展胸中才华。”
“只是有才无才却不是用三言两语可以辨明的,这也是我魏国上下一直在苦恼的一件事情。”
“万幸君上英明睿智,一番思索之后,便想到了一个能够让诸位展现自己才华的方法。”
说到这里的时候,公孙颀将手中握着的帛缓缓举过头顶,将它更好地展示在了全场士子们的面前。
“诸位士子请看,这是在下奉君上之命从少府之中取来的帛,用此物书写不仅轻便非常而且字迹清晰。”
“在位的诸位士子应当都是有识之士,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将胸中所学尽皆书写下来。”
“不拘于对于天下局势的分析,也不拘于对于魏国利弊的褒贬,就算是将自身所长书写其间也是十分适宜的。”
“等到诸位士子将胸中所学书写下来,在下会将这些帛书呈送阅览,诸位的才华也能更好地展现在君上面前。”
“这对于诸位士子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默默听完了公孙颀的那一番话语,看着那卷平日里几乎不舍得用的帛,在场这些士子的心中立刻便生出了几分认同。
正如公孙颀所说的那样,区区三言两语实在不能展现自己的才华,倒不如将胸中的思考书写下来。
万一自己的文章被魏侯看中,那不是便可以一飞而上,尽情去展现自己的才华了。
想到这里,在座的一位士子却是从坐席之上站了起来,随后只见他一步步地来到了公孙颀的面前。
“相国所言极是,在下愿听教诲,将胸中所学书写下来以供魏侯阅览。”向着公孙颀躬身一礼之后,就听这名士子沉声说道。
看着眼前这一道身影,公孙颀嘴角的笑意却是越发灿烂了,只见他轻轻俯身又从木箱之中取过了一卷帛。
“你能够这样想,实在是最好不过了。”说完之后,公孙颀将手中的两卷帛递到了他的面前,“这是两卷帛,其中一卷你可以用来书写胸中长策,至于另外一卷……”
视线与对方缓缓连成一线,公孙颀脸上浮现了几分温和,“你可以自己决定如何处置。”
“多谢相国。”
听到公孙颀对着这名士子所说出的那一番话语,其余士子立刻便是一阵哗然,随后又不得不感叹魏国的大气。
这用于书写的帛对于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来说都是十分昂贵的,如今魏国却是直接送出一卷,这如何不令他们心中惊叹呢?
前有公孙颀所说的话语,其后又有帛相诱惑,一时之间越来越多的士子选择站了出来。
“启禀相国,我也愿书写胸中所长。”
“启禀相国,在下也愿意,还请给在下一份。”
“启禀相国,在下也是。”
……
伴随着一道道带着期待的踊跃身影,公孙颀所带来的那五个箱子很快便是被拿取一空。
得到了帛的士子们在向公孙颀一番道谢之后,有的选择独自一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有的则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议论着。
看着视线之中那一片显得有些热闹的场景,又看了看身旁已经空了五个箱子,公孙颀脸上的笑容却是灿烂到了极点。
……
“砰砰砰……”
伴随着一阵叩门之声响起,求贤馆内的一间房间之中却是响起了一道询问之声。
“谁啊?”
“孙兄,是我。”
凭借声音听出了来人的身份之后,伴随着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房间的门就这么被打开了。
用视线打量着房门之外站着的那人,作为房间主人的孙伯脸上随即露出了一丝不解。
“徐兄,你这是?”
听到面前的孙伯灵,房门之外被他称为徐兄的徐言轻轻扬了扬手中的一卷帛,脸上浮现了一抹笑意。
“这不是不知道该如何动笔,这才来向孙兄求教了吗?”说完这一番话语之后,门外的徐言脸上立刻露出了几分询问之色。
“不知孙兄能够赐教?”
“赐教二字却不敢当,正好我也在思虑此事,不若进门来一同讨论一番如何?”
对于徐言这个人,孙伯灵还是十分有好感的。
一来呢他们都是来自齐国,天然便有几分亲近之意;二来呢徐言此人也是腹有才华,孙伯灵与他倒是谈得颇为投契。
如此一来二去之间,两人的关系倒是显得颇为融洽,这也是今日徐言为何会来寻孙伯灵的原因。
“如此便多谢孙兄了。”
门外,听到孙伯灵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连忙道谢一声,然后快步进入到了房间之内。
数息之后,等到两人在一张几案的两边坐下,看着面前的孙伯灵就听徐言沉声问道:“孙兄乃是清溪门人、鬼谷弟子,胸中才华非在下可比,想必应该不会苦恼于此事吧?”
“徐兄过誉了,在下不过是在老师门下求教了几年罢了。”一番带着几分谦虚意味的言语之后,就听孙伯灵语气郑重道:“不过对于此事,在下倒是有些心得,这便说来与徐兄一同讨论一番。”
“在下以为当今魏侯乃是如同当年魏文侯魏斯一般礼贤下士的君主,若非如此求贤馆内也不会聚集这么多的天下贤才。”
“而我等若想在这些天下贤才之中脱颖而出,所思所想都应该是我等所最为擅长之事。”
“胸怀远见之人可评天下大势,精擅治政之人可谈政事利弊,至于在下数年所学全在军事之上。”
“治国理政并非在下所长,在下所擅长的乃是征战杀伐、攻城拔寨、料敌先机而锁定胜局。”
“彩!”
当孙伯灵将自己胸中所长在徐言这个朋友面前吐露之时,迎接他的便是一道大声的赞赏。
等到喝彩之声渐渐消散之后,看着面前的孙伯灵,就听徐言带着几分祝福道:“在下虽然只和孙兄交谈过几次,但是孙兄之才却是令在下钦佩之至。”
“在下相信凭借孙兄的才能,必然能够率领大军沙场建功,取得如同魏相这般卓越的功勋。”
孙伯灵在听完徐言这一番祝愿之后,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份灿烂的笑容。
公孙颀在两次大战用自己的才识,为魏国赢取了辉煌的胜利,也为自己获取了丰厚的奖赏。
伴随着魏国霸主地位的日益巩固,公孙颀的故事也越来越被天下有识之人所津津乐道,进而成为了天下之间不少士子想要相仿之人。
如今徐言用公孙颀来与孙伯灵作比,如何能够不使得他心中欢喜呢?
“来日在下若果然能够沙场建功,一定不会忘记徐兄今日之言。”
“一定。”
话到此处,孙伯灵与徐言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各自脸上都露出了一道灿烂笑容。
“哈哈哈……”
……
“君上,相国求见。”
魏国宫室的后殿之中,魏侯魏罃正坐在君位之上处理着手中的奏疏,一道禀报之声却是在他耳畔响了起来。
墨笔游走之间又一个篆字落下之后,魏罃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头,“快请相国进来。”
“喏。”
一道应喏之声在殿内响起,前来禀报的宫人躬身退下,不久之后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却是同时出现在了魏罃的面前。
“启禀君上,相国到了。”
又是一句禀报之后,没有让魏再说些什么,这名宫人便自觉地退了下去。
看着眼前的这名宫人从自己身旁经过,最终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公孙颀当即上前躬身一拜。
“臣公孙颀,拜见君上。”
“相国不必多礼。”轻轻抬手虚扶了一把,魏罃对着前方沉声问道:“不知相国今日求见,是有什么事?”
“启禀君上,士子们呈递上来的帛书,臣已经和朝堂之上几位重臣仔细地看过一遍了。”
“哦!”
听到公孙颀说出的这一番话语,魏罃脸上立刻带上了几分好奇之色,“情况如何?其中是否有才能出众之人?”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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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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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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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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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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