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小分队留守在军帐里烤制蘑菇。
以许老太为代表,那一家四口的年轻妇人带着仅四五岁大的女儿,以及被风刮起来摔断腿的老妇,她们几人或坐或歪躺着在摘各家今早采回来的蘑菇。
许老太和年轻妇人很是照顾摔断腿的那名老妇,那位不能动,全靠她俩不顾被雨淋去帐篷外面挑回不少石头,特意带出老妇的一份。
没办法,要想将蘑菇长久保存必须晾干。
哪有看着那么贵的松伞蘑遍地都是却不采回来的道理,更没法忍受辛苦采回来的蘑菇凭白糟践的,受不了。
可外面正在下雨,又不像在家有炕。
要是有炕的话,能铺在热炕上晾干串起来,眼下却只能就地取材。
许老太就想起霍家军给的热石头,睡大半宿觉都热乎乎的,加热后放在肚皮上也像个小热宝似的,她就提议,用热石头铺在灶坑四周,铺满地面当临时热炕晾晒蘑菇。
正好霍家军军帐里挖得到处是地灶,哪像她们一路上笨咔的捡柴火要在柴上架锅,人家是直接在地面挖出一个个坑,这倒是方便了他们会有许多火源。wWW.ΧìǔΜЬ.CǒΜ
而且连石头也要感谢霍家军。
用孙女的话,不能瞎烧石头容易炸裂崩到她们,最好用鹅卵石,只有这种石头非常硬,具有良好的耐热性。一旦要是用错了,抠了含有碳酸盐的石头像花岗石加热,那不仅会爆炸还会着火。
想必霍家军应该也是懂这方面。
这不嘛,大军虽然撤走了,但是却剩下不少小块鹅卵石堆成小山放在帐篷外,以供将来谁露宿山上继续使用。
许老太就和那名年轻妇人,一筐筐往帐篷里运石头。
运完后,先将那些小鹅卵石扔火里烧热热的,然后取出来铺在灶火旁,上面再铺一层稻草,最后再将蘑菇铺在上面晾晒。
这个工程量忙完,到最后掀开帐帘放眼望去,四处铺的全是是蘑菇。
就这,还不够用,许老太又将筐倒扣在火堆上,筐底也铺上蘑菇,不浪费一点面积,筐边再用线穿上挂蘑菇。她甚至在用锅烧水时,锅盖上也铺一层蘑菇。
霍家军留守的一位管事掀帘进来,许老太不道是叫副将还是啥,反正是戴盔缨的,应是个军官。
人家可能是没见过荒野求生还这般会过日子的人,掀开帘那一瞬就默了默,可能是看不下去眼了,说道:“还能再空出来一个大帐,没处晾晒去那面吧,太挤多危险,别着了火。”
许老太几人高兴极了,心想:不瞒军爷讲,她们已经派出第二小梯队接着去顶雨采蘑菇,帐篷确实不够用,正好可以放在另一个大帐里。
等到这位军爷离开,三名妇人还凑头商议一番,集资一些各家带的盐和酱,稍后新采回来的蘑菇,有那已经碎掉的就不费劲晾晒了,预备炒半桶蘑菇酱给霍家军留守的卫杖队送去。
“这两日多亏他们关照。”
“可不,要没有他们,咱们都差点生死难料。”
这话一点不假,万一路过泥石流塌方那地方埋里面呢,或是路过那断桥掉江里呢。
许老太越来越理解县里镇上棉花布匹为啥会加那么多差价了,那真是倒趟货一来一回一个月之久吃辛苦不说,万一遇上天灾脑瓜别裤腰上。
期间三个妇人干活也没耽误唠嗑。
甭管到啥时候也不能影响正事:聊天。
许老太听那两人说话就能听出来,那两家条件不差。
也是,这年月出门,家里没点闲钱没牲口车都走不出去。
像那一家四口开了间农田用具铺子,她将地址要了来。回头开春购置家伙什备不住能用上。
而那名摔断腿老妇家里更能耐。
那老妇虽是没说家里拢共有多少亩地,但是在这年月粮食不够种的情况下,家里能空出良田种植十四亩黄菇娘(niang三声),听说隔天一收,两天就能收六百多斤。
一斤菇娘折腾到府城批发卖八文钱,而那秧子能从八月前后一直结果实到上霜前,可想而知几个月累积下来一家子会赚多少。
许老太也将地址要了来,打算等下一批货挣了闲钱,让老三拐一趟,给孙女买些菇娘吃。
她顺便还打听一番摘菇娘雇人了吗?
“雇了,要不然干不过来。”
“一天给几文钱?”摘菇娘算是苦活,许老太想打听打听雇人干活的价钱,免得回头雇人帮她孙女制香皂当冤大头。
“一个时辰五个铜板,一天能干五个时辰,那都抢着干。”
许老太了然。
摔断腿老妇却苦着脸说:“去掉给人干活钱,路上折腾花销,骡牛草料,驴粪蛋表面光罢了,相等于卖媳妇买猴玩。卖菇娘挣得那点银钱还要用来买粮食填补肚子,粮食又一天一个价。我家今年土豆地瓜全都绝产了,亏得菇娘秧子那十几亩地在高岗上没咋被雨水泡,要不然也完蛋。”
说起这个,年轻妇人感同身受,跟着附和道:
“以往咱们这面爱大旱,哪里听说过有这么多雨水,今年天好像漏了,这又刮大风。不瞒你们说,俺们那里人自打开春就四处烧香,求过秃尾巴老李,白山蟒大将军,九顶山黑阿姆,没想到越求越来劲儿,这老天好像喝多转向了,哇哇得下大雨。整的我家不仅土豆地瓜全绝产,后园那豆角架子也全完了,往年能晾晒不少豆角丝,今年就攒下一小把。”
俩人看向许老太。
她们才发现自家事没少说,却一点不知晓许老太的情况。
许家地瓜土豆起得早,倒是没绝产,但是减产了而且一点不面不甜,包括她后来花钱存的那些也是那熊样子。
许老太就一句话:“我家要是底气足,能这般玩命采蘑菇嘛。”
也是。
听闻许老太是十几家分蘑菇,不像年轻妇人和摔断腿老妇摘完晒完自己那一摊就齐活。
确实是十几家,不能给二道河小子们工钱,还不能给发点蘑菇拿家去吗?就当作辛苦白得的。
那两位妇人还算够义气表示道:“回洞里也是闲待着,索性帮你一直晾晒,要不然待着闹心。”
四五岁的小丫头也说:“许奶奶,我帮你摘蘑菇。”
“嗳,真是好宝,和你田芯姐姐一样懂事儿。”
“那我长大了能得野猪皮吗?”
“能得。”
接下来只有小丫头在高兴,这几人又齐齐犯愁:“也不知道我们啥时候能离开。”
想必总要等堵路的泥石推开,断桥接上的,要不然即使今早跟随大部队走也是添乱,毕竟他们又是货又是牲口车的。
“我家房子好几年没修了,一块云彩一片天,不知家里刮没刮邪乎大风,会不会给房顶掀开。”
许老太干脆不能聊这个话题,她家是既盖新房又住江边,大风大雨她都受不住,但着急也没用。
可今早她在洞里刚醒那会儿,就呸呸吐了口吐沫,像精神病一样,用咱东北习惯性顺口溜不停自言自语道:没事,啥事儿没有,以此来安慰自己昨夜的噩梦。
她昨晚梦见新房那面草房顶掀了,她这原身老婆婆从房顶掉下来摔断腿赖上了她家。
不过早上起来发现是孙女将她腿压麻了。
她膝盖也是有伤,昨儿从车上翻下来摔坏一块皮露了血丝,一直没敢告诉孙女,怕惦记。
与此同时。
第二梯队大部分壮小伙,正背着篓子穿梭在林子中间继续采蘑菇。
采完就送到许老太那里接着晾晒。
第三梯队是三伙百姓家代表,正在霍家军的马棚子里收拾粪便。
他们本意是来收集自家骡牛拉的牛粪,肥水不流外人田。
牛粪烤干能当柴火用,正好晾晒蘑菇那面需要大量柴火。
像二道河一行人就是,一直以来一路上牛粪都用提前准备的兜子装上,因为这东西好处太多了,夜宿时能当柴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牛粪一点着,蚊子虫子全没,比那艾草好使多了。要是有剩就更好了,带回家能肥地。
却没想到见到了堆成一座座山的马粪。
听闻一匹马一天拉八次,一天拉四十来斤,可想而知霍家军拉了多少。
小伙子们见到,直呼好家伙。
主要感叹霍家军素质太高了,因为打一照面就问他们:“你们要吗?”
许有仓心疼不得了:“我想要,就是拉不回去。”
看见东西糟践像被戳心戳肺一样。
管马棚子的兵将也甚为可惜:“用这玩意儿烧肉可香了,真滴。”
心想,这要是能拉到驻地,或是拉到哪个村里留给老百姓,这些马粪都会有大用处。
看马匹的亲卫兵,还细细和许有仓他们介绍一番用途:
比方说,像摔土坯子一样摔出马粪砖,用这种砖盖房特别暖和。
他们贾统领早就说过,回头到驻地就让他们摔马粪砖建营地围墙。
等到随着兵将的家属们和军户们迁来,还要用马粪疏松土壤肥地种菜种粮。而且只有马粪会保暖土地。
不是有那么句话?牛粪凉,马粪热,羊粪折中才不错。这个不错是指适用面广阔,种花种菜用羊粪,可北地开垦肥地最适合用马粪。经过发酵,不太有味道,又很有力量,不相信用马粪泡杯水喝,喝完浑身都热。
所以说,多可惜,要是能白白送给村里百姓也好啊。
即使百姓不可能一下子得到那么多马粪砖块建房,但只在房子外面烀上一层马粪,冬天也会风不透,夏天太阳晒不到:
“就连你们盖地窖也能用上它。我们在西北那会儿就试过,烀了一层马粪的地窖,到了夏日最热时节,窖里面哇凉哇凉的,储存好了还能放住冰块。”
其他小伙子们听完,心想:这位军爷说的挺好,可你快别说了,免得他们听了拉不走更加心疼。
许有仓是咬咬牙道:“我要,这趟拉不走,我就先做个记号,下趟路过这里上山拉。”
他家要盖房子,他家要肥地。
他听娘说,家里还要在院子里搭建一个大大的烤饼炉子以及蒸烤一体做地瓜干的炉子,要是有马粪砖就不用花钱了。
而他下趟去府城送货,卖完货回来想必会空车,再加上他连背带扛,应是能运回去不少马粪坨。
总是不能贪心指望让霍家军去他家院里拉现成的就是了。
有这个就挺好,正好等他下趟来,这些马粪还会冻上更方便捡回去。
二道河小子们一听:“成,有仓哥,那咱们一起挑马粪到山脚下。免得你下次还要上山,冬日深山猛兽没吃的危险。用不了的还能给过路人用来烧火取暖,都给它挑下去。”
这活不能麻烦人家霍家军。
不过,眼下要挑一些稍稍干爽的管是啥粪呢,先送到帐篷里烤蘑菇,那面在等着急用当柴火。
许有仓翻出早先骡牛马匹拉的一坨坨,用手一抓……
许田芯就是在这时进帐篷找她三叔的。
她属于第四梯队干私活鞣制猪皮的人。
她这个小组里,组长是她,组员是刘老柱。
许田芯要先插一句话,知道野猪皮有多臭吗?家人们,她先是在小溪边用草木灰水浸泡,利用草木灰和脂肪发生皂化反应清洗。
实在受不了臭气熏天的味道又用香皂。
然后还和里正爷爷在林子里寻到含有单宁的植物。
所谓单宁,天然植物里就是无花果核桃皮落地松等,她终于找到落地松扒了树皮切碎和皮子一起浸泡完,味道没变小不说,还要揉皮子。
听说要想不花钱买芒硝和黄米面鞣制皮革,只剩下这一条笨方法,那就是用手使劲搓揉皮子一俩小时才不易变型,制出来的皮子会细腻松软。
可是却揉得她两手被溪水冻得蜷缩,也被猪毛扎得生疼。她不舍得将猪毛丢了,想制作牙刷,鞋刷子,以及猪毛帽子手套,可她实在是受不了扎得慌,差些哭着来向三叔求救。
却没想到进来就看到令她止步的一幕:“……三叔,那粪干了吗?”
许有仓抓完松开:“没干,你咋自己来了?你里正爷爷呢?”
“里正爷爷被熏倒在小溪边了。”
许田芯也想晕倒,用直播间家人们的话就是:离了野猪皮味道又进了粪堆,满屏幕飘着味道。
霍家军亲卫兵见不得许田芯这般嫌弃,当天晚上堵住许田芯,非让她闻闻已经烤干能当燃料的马粪。
这名亲卫兵认为,许田芯能得贾统领一句小友,那就不是外人,也是他们的小友。
许田芯被逼无奈不得不接过焦黄的,跟小米饼一个颜色的干马粪,她也是为直播豁出去闻了闻:“嗳?你别说嘿,六味地黄丸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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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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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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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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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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