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感情不好?”北衾反问。
“我们感情很好,我现在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没了我姐姐,秦王依旧可以娶别人,不能说因为他们间有过指婚,其中一个不见了,余下那个就得守寡吧。”耿澄净把花瓶放在桌子:
“这好没道理,且不说他们还没成亲,可即便成过亲了,鳏夫就不能再娶,寡妇就不能再嫁吗?没有什么事是不能改变的,说永远不变的人都是骗子。”
晏九如不语。
“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嘛。”耿澄净笑道,“想吃点夜宵吗,帮我看看我的手艺过不过关?”
一个时辰过去后,耿澄净指着桌上这四菜一汤翘首以盼道:
“你们觉得凭这手艺去酒楼当厨娘,会有人要吗?”
北衾差点被嘴里的食物呛着,“你?当厨娘?”
“会很累。”晏九如不肯动筷,他最近心事重重,没有什么胃口,便把吃的让给了北衾。
“实不相瞒,我家主母对我最近的表现不太满意。”耿澄净坦白道。
“为什么不太满意你?”北衾问。
耿澄净长舒一口气:“阮琳琅当街生子,我家主母听说后恨不得把我打死。”
“她生子与你家主母有什么关系?为何打你?”北衾问。
耿澄净不自在地拉了拉自己的小辫,“我牵着白老大过去看热闹,白老大往那孩子脸上吐了一脸口水……”
“噗!”北衾嘴里的东西差点喷了出来。
晏九如则捏了捏鼻梁,白老大的口水有多臭,他对面的北衾深有体会。
“你心这么大吗,什么热闹都凑?”北衾感慨道:“难怪百姓都说世子妃的肚子像个豆豉口袋,嫁的是脏东西,生的是臭东西,原来根子在你这。”
耿澄净忍不住捂嘴偷乐,“那也不怪我,责任在白老大身上。”
“是卸磨杀驴吧。”晏九如看了眼耿澄净说道。
“没、没有的事儿。”耿澄净不自在地否认道。
“你与越宁甯有过接触,耿夫人怕被镇南王府迁怒。”晏九如一语道破。
“你怎么什么都能猜到?”耿澄净惊讶道,原本无所谓的心越想越觉得委屈,“大人们的明哲保身罢了,我不怪他们。且不说我们没有接触,光凭镇南王那早已回天无力的臭名声,我搞不懂主母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你们有接触,”晏九如问道,“如果不是韩府别院那便是在雷集山。”
“什么韩府别院?”耿澄净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明知故问道:“我们真没有碰面啊,我不是说了吗,只是在出城上香,碰巧捡到了她丢的锦囊。”
晏九如不语,北衾默默吃饭不插话。
耿澄净眨巴着眼睛狡辩道,“还有无人照顾的白老大……”
“接着编,我都不信,更别说我家爷。”北衾放下筷子道,“韩府的人说他们最近总在别院附近见到你,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你惦记上韩府什么。”
耿澄净突然觉得今天这饭做得好亏,“我一个弱女子能干什么,我一不偷二不抢,正常逛街罢了。”
“可以找越宁甯通风报信。”晏九如拆穿道,“卖峨桓个人情。”
“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耿澄净不相信这是越宁甯说的,她也很自信,那天没有旁人偷听。
“你见不得阮琳琅好。”晏九如点明道,“这个理由足够了。”
“可我这样做没好处呀?没好处我还做,我是不是傻?”耿澄净垂死挣扎道。
“你见过峨桓,知道她的能耐,也知道她惯孩子。哪怕越宁甯真出了事,你报过信也算尽力了。”晏九如眼睁睁地看着耿澄净濒临崩溃,“卖峨桓的人情,好处超乎想象。”
“这天是聊不下去了。”耿澄净神情恍惚地站了起来,打算收拾东西走人,“一点小九九都藏不住,你这人好可怕!”
“你知道的,我是大夫。”晏九如不慌不忙道。
“嗯,我知道啊。”耿澄净眨巴着眼睛道。
“宁甯回来后,肯定由我给她看诊。”晏九如慢悠悠地说道。
“嗯,那就有劳晏大夫了。”耿澄净拎起了食篮打算撤退。
“但宁甯不仅受了重伤,她还有一些其他的宿疾在身上,如果你不告诉我她去过哪儿、做过什么,那极有可能造成误诊。”晏九如仔细地讲明原因,“换句话说,病会越治越严重,轻则瘫痪、重则身死——”
“有那么严重吗?”不明所以的耿澄净被吓唬到了。
一旁的北衾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童、童叟无欺?”耿澄净害怕到结巴。
“你以为望闻问切都是些什么?”晏九如用这句反问鸣金收兵。
然后耿澄净就将自己怎么通风报信、怎么溜出去看热闹、怎么跟宁甯遇到的,一五一十地都交代了出来。
“越宁甯怎么知道,那个月先先是假的?”北衾求证道,
“应该是峨桓告诉她的。”晏九如说道。
“这个她没说。”耿澄净尴尬地说道,“那个,您节哀哈。”
“节哀?”晏九如的第一反应是家里谁出了事,“北衾,去看看老头,回声不在,我怕他出事。”m.χIùmЬ.CǒM
耿澄净看着走远的北衾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继续说道,“宁甯知道对方是假的,有可能是因为月先先早就死了吧。”
“死了?谁死了?”晏九如的思维有点跟不上他们所聊的内容。
“月先先死了啊,据说是溺亡,花朝节那日,死在雷集山上,宁甯在楼上盖房子,是因为上面有月先先的衣冠冢。”耿澄净一吐为快道。
“衣冠冢?”晏九如有点呆愣。
“被沉尸深潭是找不到尸体,自然只能立衣冠冢。”衣冠冢的原因是耿澄净自己猜测的。
“死了?”
“嗯。”
“月先先死了?”
“嗯。”
“还有衣冠冢?”
“嗯。”
“你是不是来消遣我的?说一些乱七八糟的鬼话,蛊惑别人,这才是你半夜翻墙进来的目的吧?”晏九如突然冷下脸:
这是谁造的谣?杀得他措手不及!他娶个媳妇是触犯了天条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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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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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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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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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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