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难认吗?”看不下去的相里把晏九如手里的纸夺了过去,不一会儿就她咆哮道,“你这是什么鬼画符?!那姓秋的小白脸是怎么认出这是字的?”
“阿秋!”倚在墙上的秋琮琤当场打了个打喷嚏。
“东家,您不会是着凉了吧?”门外一位老大夫关切地问道。
“没有。应该是花粉钻鼻子里了。”秋琮琤尴尬地搓了搓鼻子道。
“那个家伙呢?”月先先问道。
“哪个家伙?”相里不解道。
“是找我是不是?”早在一旁候了许久的李自豪从墙角冒了出来。
“对,就是你,翻译。”月先先指了指窦奴儿的方向。
此时的窦奴儿已经郁闷极了,她的字哪儿有那么难认?
“她说,她自己的事她能处理,让你跟着先回去。她给你准备了一件东西,以报答救命之恩。”李自豪一五一十地翻译着。
“什么东西?”
“你预见自己会有难?”
黑白双煞异口同声道。
但窦奴儿只是叹了口气,接着比划道。
“不是她预见的。”李自豪的手语翻译精进了不少,“说来话长,以后再跟你细说。”
“庚帖上的名字不是你的,你没必要认下这门荒唐的亲事。”月先先难得没有发脾气地说道。
“是她的。”李自豪翻译道。
月先先通过孙老太知道,窦奴儿的父亲是窦家的赘婿。凡窦家女子皆随母姓,这是窦家的家规。
但月先先不知道窦奴儿父亲在世时,总是叫女儿奈冬儿,冬儿是他女儿的小名。
“有官府备案吗?”月先先接着道。
这窦奴儿还真不知道。
“有。”已在门外站了多时的鱼山桥这才站了出来道。
这一屋子的人,女人占一半以上,他本来打算出门逛了一圈避避嫌。
“官府备案是有的。”鱼山桥说道,“昨日那老婆子拿了公文,我跟她一块去官府做了备书。”
打鱼山桥一进门,晏九如脑子里某根弦“duang”一声就动了。
“我真是小瞧了这豆腐。”月先先不咸不淡地回道。
“大不了我去烧了那官府,反正这种事,我也不是干一回两回了。”相里光明正大地建议道。
“!”
“烧了官府,倒霉的还是百姓。”月先先说道,“诶,你干嘛?”
晏九如的怪异举动,引来旁人频频侧目。
紧绷着弦想了半天的晏九如,终于不负己望地想起眼前的人来。
不管他武力值有多低,身体永远是诚实的,一个飞身挡在了月先先身前。
晏九如欲哭无泪:那老头儿不是若干年前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权臣虞梦梁吗?天子心腹,御前走狗,心狠手辣的抄家小能手!
当年将月寻送去北边一事,他功不可没。
“她有点凶,我不会允许我儿子对她有非分之想的。”鱼山桥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要不说有其父必有其子,鱼霆击机敏,人家爹自然也机敏,一下子就看穿晏九如对自己的敌意。
“泥菩萨般的窦奴儿也不适合你们鱼家。”晏九如点破道,“您大可开口,让她找关系帮鱼霆击在庆都城落户,甚至可以让她们在庆都城给你们置下一处宅子。
如今天子推行文治,将来必有大批学子进京参考科举。如果鱼霆击在庆都城有房产,参加科举或者入仕为官都甚为方便不是?
不然他日春闱,待他金榜题名后,在庆都城连个落脚处都寻不到,又如何打开入仕的门?”Χiυmъ.cοΜ
“你可知道庆都城的房价有多贵?”道理鱼山桥都懂。他只是惊讶,自己脾气是臭了点,但眼前这人是把自己当洪水野兽了吗?
“知道。”晏九如点点头,又扭头问道,“你早上是不是得了一笔钱?”
“……”月先先不吭声。
“说话啊。”晏九如快急死了,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丫头这么抠门!
“是有那么一笔钱。”月先先心不甘情不愿道。
“你拿出来,给他们买处宅子。”晏九如说道,“破财免灾可懂?”
月先先很不乐意,这可是她的钱啊。
“这事情我不用去了解,但是我知道肯定跟你脱不了干系。不然天下哪儿有那么倒霉的孩子,收着租子就能被人活埋了?”晏九如规劝道,“何况你拿那么多钱在手里,不烫手吗?”
“不烫啊。”相里看不下去了,“你说你打哪儿冒出来,一出来就金光四射地劝人为善,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好么?你这么厉害你怎么不给人买宅子去?”
“三千九百六十五贯钱,刚刚六个大夫的出诊费花掉了三十贯钱,租马车花了五贯钱。”月先先悠悠地问道,这是她从那绑匪车上搜出来的钱,放兜里还没捂热呢,“这些钱够买宅子了吗?”
“够了!”
晏九如心道:果然怡红楼里辣眼睛的那幕是这女人搞出来的。好的东西不学,以牙还牙倒是学得淋漓尽致。
“哎哟,你要早说你这么有钱,什么事儿都好商量是不是?”王氏喜不自禁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过门啊?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个好吧。”
“她不嫁!”
“阿巴阿巴!”晏九如跟窦奴儿气道。
“我用三千九百六十五贯钱,买窦奴儿的休书。她年纪尚小,等以后年纪大些我再帮她相看,如今成亲,太匆忙了些。”月先先摆出一副“这屋老子最大”的姿态说道。
“噗!”
三十好几直奔四十的鱼氏夫妇被这老气横秋的脸逗得哭笑不得。
“想要休书?等我儿身体好转后就写。”冯氏乐呵呵地回道。
等他们在庆都城买了房,还怕鱼星柳招不到赘婿吗?
月先先要是知道冯氏心里所想,肯定得回句:怕是真招不到……
一听要休书,鱼霆击心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我可以代笔,鱼兄签个字就可以,官府那边我们会去备案。”月先先站起身,走到窦奴儿身边问道,“我写啦。”
“……”窦奴儿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嘶!”
踱步而来,本想讥笑她一番的晏九如,只瞄了一眼那纸后便咬紧了自己的牙关:
到底是哪个草包说这个混蛋不会写字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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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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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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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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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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