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和陈夜单独相处,脸上露出几分犹豫。
“李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陈夜早就习惯了李束心这个性子,主动开口询问。
沉默了一瞬,李束心开口道:
“我这些日子花了些钱,走动关系,把李创的死刑改成流放。”
“……哦,知道了”
陈夜眼眸一动,没有多说什么。
他本想解释一句,自己当初只是一时冲动,想着恶心一下大理寺的人。
没想到,弘治皇帝就是自己结拜老哥,相当给自己面子,直接就把死刑通过。
只是这种话不能说,说出来也只有种推脱的意思。
反而不如大大方方认下。
其实也正是这次经历,让陈夜坚定了内心。
富山县的律法,他便是考虑到这点,特意加上批注,任何人不得以个人情感左右案件判决。
李束心抬眼看向陈夜,有些惊讶:
“我本以为,凭你的性格会大发雷霆,并再次将李创的裁决改回来。”
“若李创真的做了十恶不赦的罪名,我当然会如此。”
陈夜哂笑一声,反问道:“你既然有这个担忧,为何还要主动说出来,反正我现在不经常在京城,这种事情你大可瞒下去。”
“我李束心不是那种人。”
李束心脸上展现出那熟悉的傲意。
他看着陈夜,认真道:
“我帮李创改判,是因为他罪不至死,而非因为他是我的堂弟,你就算不同意,这起诉状也是我李束心占理。”
陈夜笑了笑,没在这个上计较,询问道:
“你现在说的大义凌然,但也没那么容易吧,毕竟这可是圣上钦定的审理结果,花了多少钱?”
“一半吧。”
李束心绷着脸,看不出心中所想。
陈夜好奇道:“你的一半?”
“李家的一半。”
“……”
陈夜陷入沉默。
李束心的家族,有多少资产他没打听过。
但看李束心和李创年岁不大,就能在大理寺担任官职,想来家里能量不小。
这个一半,数额可就有些恐怖了。
“你们李家,团结的令人羡慕。”
陈夜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感叹。
李束心似乎被说中了心事,一直紧绷的表情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
“其实也有很多人抱怨,只是我父亲是家主,所以最终被他压了下去。m.χIùmЬ.CǒM
李创是我二叔的儿子,当年我二叔为救我父亲,英年殒命,我父亲便将李创视若己出抚养长大,可以说,他对李创比对我这个亲儿子还要亲。
当初李创刚被你判刑时,我家的瓶瓶罐罐都换了一遍新的,若不是我母亲拦着,你就已经被我父亲找上门了。”
陈夜嘴角微微一抽。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还差点遭遇这样一场危机。
抬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陈夜道:
“那你家现在如何,我手里有些余钱,可以暂时借给你一些。”
李束心嗤笑一声,道:
“你一个小推官,就算跑去富山县收刮民脂民膏能捞多少钱,更何况你也不会这么做。”
陈夜挑了挑眉,不无得意的说:
“我确实没收刮百姓,但还真捞了一些钱,不多,也就几千万两。”
李束心怔了一瞬,有些不自信地问道:
“我刚刚么听清,是几千两还是几万两?”
“是几千万两。”
李束心:“?”
他端着茶杯的手不受控制,开始微微颤抖,惊道:“你挖到金矿了?”
陈夜不屑的扬了扬下巴:
“区区金矿……确实挺值钱,但我没挖到,而是挖到了别的矿。
这其中细节说来可就太长了,不如等你哪天有时间,来我的富山县玩一玩,我也让你长长见识。”
李束心有些将信将疑的点头应下。
若不是知晓陈夜非那种说大话的性格,他此刻绝对已经气得拂袖而去。
这种牛都敢吹,那不是把我李束心当傻子哄?
只是面对陈夜,李束心觉得,还是可以信一信的。
陈夜追问道:“怎么样,若是你有需要,随时开口。”
“不必了。”
李束心这次没有经过太多犹豫,果断回绝:“这次破财,也是我李家应得的,父亲太过溺爱李创,竟让他偷偷犯了这种错误。
另外,若是知晓这笔钱是你陈夜的,我父亲恐怕又会大发雷霆。”
陈夜摸了摸鼻子,对李束心那个还未谋面的父亲,已经有了忌惮。
听起来,脾气可不太好。
这种人还是尽量别招惹为妙。
随后二人又聊了一会,彼此说了些未来的打算。
陈夜自然就是继续主持富山县的发展,争取以点及面,带动周围县域的联动发展。
而李束心则准备前往应州。
不为别的,单纯是李创流放到那里去。
李束心嘴上再嫌弃,心里也放不下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堂弟,准备去应州照应一下。
等李创适应了那边的生活,他再回京。
陈夜举起茶杯,说道:
“李创能遇到你这样的堂兄,着实幸运,不过应州那边多战乱,你也要小心。”
李束心嘴角微微上扬:
“我和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可不一样,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你这家伙。”
陈夜苦笑一声,仰头将茶水饮尽。
李束心也同样如此。
随后他便起身告辞,离开了理刑馆。
陈夜刚送完李束心,转身就看到躲在一旁,一直盯着自己的王捕头。
“你这是做什么呢?”
陈夜有些奇怪。
王捕头脸上笑意慢慢绽放:
“大人,你终于闲下来了。”
说着,王捕头回身搬出一摞高高的卷宗,摇摇晃晃走到陈夜面前,放地下一放。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
陈夜甚至感觉地面都震了一下。
“夭寿啊,怎么这么多?!”
陈夜面色大变,连连后退,却被王捕头一把抓住,怎么也无法挣脱。
“大人,你不要反抗了,反抗是没有用的,就老老实实任命吧。”
“老王,你不要用这么奇怪的语气说话啊喂。”
正纠缠的二人,突然注意到,理刑馆大门外,一个娇俏的身子探出半边。
似乎听到两人的对话,被吓得整个人僵在原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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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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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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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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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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