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叫你干什么,咱们就是去附庸风雅一番,你有没有家室,有何干系?”
“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是个正经人,正经人你懂吧?就是不会沾花惹草的!”陈夜义正言辞说道。
朱厚照笑了:“来这里的,哪个不是正经人?不是正经人,还不来这种地方呢!”
说着,他便不由分说的抢着带着陈夜,直接走向一个空着的画舫上。
船夫急忙上前,不待开口,朱厚照就拿出一两银子,说:
“把画舫停在春香楼边上,本郎君要作诗一首,引佳人头牌亲睐!”
船夫只管接了银子,至于朱厚照说的话,呵,每个租船的文人骚客,都是这么说的。
可也不见谁,真能把那誉满京城的上京四艳之一的春香楼头牌给请上花坊。
要说这上京四艳,说的就是上京河那边无数风月场所中,较为出名的四家青楼头牌。
这青楼之中,倒也并不是彻底的妓院,其中大多数女子,还是卖艺为主。
只有一些低端女子,毫无技艺拿得出手的,便只能无奈卖身。
卖身的女子,被称为妓。
卖技的女子,被称为艺。
组合起来,叫艺妓!
但身份还是差距很大的,卖艺的女子,身价颇高,很会运作,也就是炒作自己。
通常只会陪文人墨客,附庸风雅。
寻常的达官显贵,也不一定能请她们作陪。
画舫滑动,在上京河上缓慢飘着,向对岸的风月之地去了。
船上,朱厚照说:
“要说这京城里,我就觉得春香楼的姑娘最好,那一手萧吹的,让人欲罢不能!”
“不过,据我了解,京城里,应当是官家办的教坊司,姑娘的质量为佳啊?”陈夜发表不同意见。
教坊司乃是朝廷办的青楼,里面收容的大多都是罪臣女眷。
这些女人,从小娇生惯养,长的细皮嫩肉,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家底也非常清白。
故而,教坊司经常有达官显贵去光顾。
今天你我同朝为官,你女儿唤我一声叔伯。
明日你落难,我去教坊司,不仅能遇到你女儿,她还得喊我一声死鬼……
这便是朝廷官员们非常喜欢的,教坊司!
朱厚照笑了笑:“我不喜欢教坊司……”
也不是不喜欢,主要是教坊司是朝廷开设的官妓,他这身份,若是去了,弘治帝立马就能知道!
“陈兄,你看,那河畔春香楼墙上,有一处空白,贴了一张纸。
谁若是能够在空白处写下一首惊艳绝佳的诗,便有机会被送到春香楼头牌青竹姑娘的手上……
呵呵,若得其亲睐,便会下楼登船,与作诗之人,吹拉弹唱一番!”
听到朱厚照的话,陈夜当时就笑了,说:
“朱兄高看,我怕是没资格请青竹姑娘下楼,更是没本事邀她登船。”
“哎?不试试怎么知道嘛?”朱厚照摇了摇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的扇子?
陈夜皱眉:“寒风刺骨,已经入冬,朱兄你是真不怕冷?”
“冷?这叫风雅,风雅你懂不懂?”朱厚照叹气,随即开始憋诗。
看来对春香楼头牌青竹姑娘,念念不忘,煞费苦心呀。
却在这时,有一个同样年轻的公子哥,走到了春香楼下,到了那墙头白纸前,提笔,摆了个稍显夸张的姿势。
果不其然,片刻间,周围的才子佳人文人骚客纷纷聚拢。xǐυmь.℃òm
“呀?这不是顺天府推官李大人的公子吗?”
“是他?这人肚子里的墨水拧出来东西唾沫多,他能作诗?”
“能作诗不奇怪,奇怪的是,有自信在青竹姑娘的空白纸上留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自取其辱,哈哈哈……”
文人有风骨,虽然不多,但确实有。
但文人更是相轻!
出现这种一群文人才子聚众鄙视一个他们看不起的人,那简直太正常。
当然,若是一个颇具名声的才子在这里,那大概率是会被他们捧上天的!
面对周围无数才子佳人们的嘲讽和耻笑,顺天府推官大人之子,李公子,脸上露出一丝愤怒。
“尔等一群寒酸秀才,也敢说我没有墨水?哼,今日一首诗,要尔等羞愧难当!”
“看来李公子今日是不打算仗势欺人,而是要以水平羞辱我等了?”一个贡院学子监生开口。
语气之中,嘲讽之意不加掩饰,引的众人哈哈大笑。
再看李公子,不再多言,奋笔疾书,一手陈夜这个后世人都觉得有些丑的字,跃然于纸上:
“雨打芭蕉霜满天,斜看窗棂月光寒。满屋红粉胭脂黛,难抵佳人回眸间!”
一首诗题于纸上,瞬间全场安静。
倒不是都觉得这诗好,好不好的先不说,就这逻辑……
“怎么样,都呆住了吧?本少爷这诗,可是想了好几个晚上才想出来了,一定会俘获青竹姑娘的心。”
李公子倒是自信。
只是全场众人,一个个面色古怪。
一名青衫秀才震惊的开口:
“这……又是雨又是霜,还能看到月光?李公子,您这几晚,天气可是变得够频繁的呀?
再说了,您都满屋子红粉胭脂了,还好意思来亵渎青竹姑娘?”
“哈哈哈……”
大家这才看出了这诗的不对之处,纷纷大笑起来。
李公子面色难看,说:
“几天晚上不同天气下写的一句,怎么,不行呀?”
这样的反驳等来的只是更加猖狂的笑声,让这位官二代脸色难看。
便在这时,人群中,已经上岸的朱厚照忽然举手:
“报告,如果这样也算诗,那我也能!”
大家立马看向朱厚照,朱厚照笑了,上前一步,比李公子更自信的开口:
“青竹姑娘你最美,无数男人把你围。大家都想把你睡,那怕一生只一回!”
在场众人:“?????”
陈夜:“?????”
全场安静,比李公子那会儿还要安静!
所有人都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了朱厚照。
就在大家都准备出言要讽刺的时候,陈夜先发制人,准备为朱厚照开脱。
毕竟之前赚了他爹不少钱,如今又赚了他不少钱。
而且还要陪他们父子吃喝玩乐,太过分了。
若是不帮忙,良心何安?
于是陈夜说:“好,好诗!”
大家都是一愣,把看傻子的目光转给陈夜。
陈夜微微一笑:“相对于李公子的诗,朱兄的诗,难道不更加的真实?所谓写实的诗,要的就是一个真。他把心里话表达出来,这就是最好的诗。”
大家一想,虽然……但是有点道理啊……
李公子不干了,怒道:
“这也叫好?那我比他更好,听好了:
一生一回太虚伪,起码日日夜夜怼。哪天少于一百回,都算老子是阳痿!”
朱厚照震惊:“兄台大才!”
陈夜和众人瞬间无语,合着这两一个水平的,这他妈还交流上了!
“我再接一首!”朱厚照兴致勃勃就要开口。
却见春香楼门口,一个丫鬟出来:
“青竹姑娘说了,尔等若是继续污言秽语,便请离开!”
朱厚照和李公子都是一愣,随即李公子开口:
“丫头,你问问青竹姑娘,我先前那首诗,可好?”
“青竹姑娘说了,牛头不对马嘴!”小丫鬟说完,转身离开。
陈夜笑了笑,对朱厚照说:
“走吧!”
朱厚照无奈,叹了口气,然而这时,李公子突然过来发难:
“走?哼,你二人引诱我出了一首低俗的诗,破坏了青竹姑娘对我的印象,让她对我第一首诗也没了感觉,害我失去和她独处的机会,你们还想走?”
陈夜皱眉:“你自己诗写的极烂,怪我们?”
“烂?小子,我那诗可是极品,你说烂?哼,我看你也和你同伴一样,出口是些污言秽语,却说我的诗烂?有本事你写一首?”
李公子咄咄逼人,自己的认为很好的诗,却被多次拿出来嘲讽,还被多次说烂,他本就因青竹姑娘看不上他的诗而愤怒,此刻不免就要发泄在陈夜和朱厚照身上。
陈夜却淡然摇头:“我没什么文化,就不献丑了!”
然而朱厚照哪里经得起激,立马说:
“陈兄,你怕他干什么?你多有才啊,写一首啊,你有才你怕啥?”
陈夜:“…………”
他这一刻真的想把朱厚照推到身后的上京河里,淹死算了!
“若是怕了,便给我道歉,若是做不出诗,就当众高喊,说李公子的诗是精品!”李公子瞬间让陈夜进退两难。
陈夜叹了口气:“那我还是勉强做首诗吧!”
朱厚照啧舌:“看到没?陈兄宁愿被逼做诗,也不愿违背良心说你的诗好!”
李公子面色铁青,说:“来,作诗啊!”
陈夜将手背在身后,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作了。
正好最近穿越和遇到朱九灵这事儿,在他心里颇为感慨。
他缓缓转身看了眼水面涟漪,于是灵感瞬间来了,说:
“那就填一首词吧,词牌名:一剪梅,不负此生!
水上行舫不行痕,孑然一身,两世为人。
清风抚面也抚魂,恍现昨日,无路可回。
繁华入耳难入心,曲也悲情,人也无情。
佳人相伴老相陪,却叹此生,不负此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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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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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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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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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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