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夜是文官，不需要遵守，所以跟众人分开，回家洗漱了一番，正打算梳理一下情况，早朝的时候好用。
宫里就来人宣召，弘治帝要见他。
到的时候周泰和王明阳都不在，陈夜刚要行礼，就被弘治帝摆手阻止了:“行了，忙了这么多天你也累了吧？”
让人填了副碗筷:“边吃边聊吧。”
桌子上只有简单的四菜一汤，摆好碗筷其他人就都退了出去。
陈夜本就不耐烦那些规矩，加上肚子真的饿了，直接端起来开吃。
“哎。”
当弘帝第三次叹气，还用埋怨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陈夜实在吃不下去了。
“您到底想说什么？”
他就知道这顿饭没那么简单，还是先说吧，说完了好安安静静地吃。
“城外的难民，你都看见了吧？”
陈夜点头，这没什么可隐瞒的:“看见了，人数太多，现在天气虽说还行，但夜晚还是冷。
他们缺医少粮的，恐怕会出大事。”
陈夜本打算明天早朝的时候上奏的，既然弘治帝问起来，他也就趁机说了。
“这天下是大明的天下，但说到底还是天下人的天下，老百姓要的其实很简单，碗里有粮，身上有衣。
只要活得下去，谁说什么都没用，”
若不然，难民也会动乱的，这话他没说，但他相信弘治帝懂。
弘治帝询问:“你认为这些难民应该赈济？”
陈夜点头，“当然。”
“好。”皇上激动的拍了拍陈夜的肩膀:“朕果然没看错你。
这赈济灾民的事就交给你了，你想怎么做，朕都给你撑腰。”
就这件事都庭议了小十天了，不是不想赈济，但户部剩的那点银子全都有了去处。
军饷不能动，修缮河务不能动，皇后连后宫的用度都一减再减，还是不够啊。
陈夜懵了：“臣倒是想为您分忧，但臣没办法啊。”
“富山县也不行？”朝廷上早就有这种声音了，但弘治帝一直压着。
如果陈夜觉得为难，他也不会强迫。
陈夜把筷子放下，这饭吃不下去了，富山县倒不是不行，但不能。
富山县当时是从贫到富，这些难民不一样，他们是从无到有。
经济不是这么搞的，富山县目前运转良好，这么多难民安置过去，不能让他们有一份生存的机会。
看着周围人过得好，一旦心理失衡，会出大问题的。
陈夜委屈，弘治帝也不吭声，愁的再一次叹气，这就让人受不了了。
“让我来也不是不行，您就说您能给多少支持吧。”
他也没自称臣了，要是冲着君臣，他也不干，弘治帝抿了抿嘴唇：“实在挪不出来了。
朕只能出半个月的口粮，京城南郊还有个皇庄，一并交给你。”
牟斌接收到眼神就去取了地契和图纸过来，把位置指给陈夜看。
“快把皇庄的情况给我说说。”
牟斌看到弘治帝点头，才开始细细解说：“皇庄共有良田六万亩，后山上全都是果树，但没人打理，收成并不好，平时也就是供应宫里吃用。”
“无人打理？”
牟斌尴尬了：“咳，皇上仁德，几次裁减用度。”所以，开不出钱，没人了。
陈夜一哽：“那这边是什么？”
“这边……”牟斌看了眼陈夜手指的地方，声音更低了：“这是小荒山，因为全都是石头，所以荒废了。”
一句带过，他赶紧往旁边指：“这是冒山，先帝最爱去打猎，里面还设有行宫，不过年久失修，应该不能用了。
成年的木料也都已经砍了，只剩下小苗了。”
“这边是景泉，有一角连着护城河，原本种的荷花。”
不用问，现在肯定已经没了。
陈夜的脸都黑了，皇庄面积其实不小，但别说出钱的地方了，真接手了还得往里添钱，数目还不会小。Χiυmъ.cοΜ
弘治帝眼巴巴的看着，生怕陈夜反悔，陈夜还能说什么？把东西卷吧卷吧收进袖袋里。
“我还有一个要求。”
“说。”弘治帝直起身子：“只要不是要钱，朕都答应你。”
“臣听说国子监的生员一个月后要举行诗会，就设在皇庄吧。”
“准了。”
等人走了，弘治帝才扭头问牟斌：“他把国子监生员都弄去，想干啥？”
牟斌猜测：“兴许，是让他们捐钱？”当初在富山县不就是这么干的吗？
弘治帝也觉得差不多：“随他折腾吧。”只要不是杀人就行。
想了想，又给周泰提了半级，派去皇庄，名为巡视，实则保护陈夜。
任命陈夜的诏书早朝刚过就下来了，顺天府尹亲自上门，问陈夜什么时候启程。
“我已经让人把难民收拢好了。”说着掏出本册子：“青壮年七千多人，老人不足五百，孩童一千余。”
数目是十天前统计的，现在出入也不会太大，陈夜点头：“让他们都吃饱了，我一会儿就动身去皇庄，这些人……”
他盘算了下，给出了数字：“三日后吧，再启程。”
宫里派来个叫吴三的小太监，引着陈夜一路过去，皇庄的黄管事已经连夜得到消息，这会儿已经在庄子外等候。
“陈大人。”
这人看着四十多岁，很清瘦，身上的衣服也只是最基础的粗布的，只是洗的很干净。
“带我到处走走吧。”陈夜让人边走边说，整整转了半天，才把良田的这边看了个大概。
情况比牟斌说的还要差：“这不是良田吗？”
怎么收成这么差？陈夜都不用细看，就苗就能看出来结果。
“这，小人也不知道。”黄管事抬袖擦了擦汗：“前些年收成就开始不好了。
但还勉强过得去，这几年不论怎么精心伺候，就是不长。”
陈夜又问了些细节问题，差不多已经肯定是土地没有养分了。
按说原始肥也能发挥点作用，但这里没有劳动力，翻的不深，土地板结。
再往前走，一大片的肥沃土地，只稀稀拉拉的种了一点庄稼。
“那边是什么地方？”
“啊。”黄管事看了眼：“那是康大人家圈的地，是荒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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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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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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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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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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