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返回的途中。
他脑海中还在想着,等下去炼铁厂见大农令颜异,该说些什么。
水泥的炼制,脱离不了铁矿石。
但汉武帝时期。
私人去搞铁矿石,那绝对是嫌弃自己寿命长了。
所以。
霍光的目标不是铁矿石,而是炼铁后产生的那些没用矿渣。但问题是,就算去要炼铁后剩下的矿渣,也要是有理由的。
毕竟古人又不是傻子。
没有动机为什么会要这东西呢?
于是。
霍光就思考起关于忽悠大农令颜异地事情来,所以没注意到有人靠近。
等对方拍了下自己的肩膀,这才下意识的回过身看去,发现对方是个和自己一般年岁的少年。
但不知为何。
总觉得对方身上散发着一种贵不可言的气息,扑面而来。当即皱着眉毛,多看了对方两眼,道:“诶,你不是张公家二郎,张安世吗?”
温润如玉的少年随即笑了笑,道:“难得霍兄还认得安世!”
“二郎身上贵气逼人,霍某怎么会不认得呢?”霍光哈哈笑了两声后,随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特来找我,是为什么事情么?噢,是不是上次我曾答应请你来畅玩此间乐酒楼的?嗐,我都差点忘记这事了。”m.xiumb.com
然而张安世却是摇了摇头,道:“霍兄莫要取笑我,家父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
“若是我游玩酒楼,不学无术。”
“这要是给我父亲知道,怕是要被狠狠地责罚了。”
游玩酒楼就是不学无术?
这是什么话!
霍光心中略微吐槽了一下,随后眉毛上挑,问道:“二郎既然不是来酒楼寻乐,那是来做什么?该不会是张公有什么事情,让你来告知我吧?”
“霍兄果然如家父说的那般聪明,一下就猜中了。”张安世眼中,流露出了惊诧地神色来。
对此。
霍光倒是不以为意。
这张家老二说是怕他老子,又承认不是来此间乐游玩?
那还能找自己干嘛呢?
做学问?
不好意思,张安世才学比自己还好,长安城有名的小才子,犯得上找自己这半吊子水平么。
况且二人只有一面之缘。
关系上也一般。
那么来找自己,只有一个可能了。
张公让他来的。
霍光看着对方惊诧的表情,淡淡一笑,没怎么在意的说道:“张公托你带個话给我,是什么话呢?”
张安世则是回道:“家父有一个掾史鲁谒居,最近生了场大病,没挺过来,去世了。”
“鲁叔有一位弟弟,名为鲁宇。”
“不知霍兄可认识此人?”
掾史鲁谒居去世的事情,在长安城这个唯有权贵豪富才能入住进来的地方,并没有人在意。
毕竟。
一个年俸禄四百石的掾史,比霍光这个六百石俸禄还要少两百的御史属官。
这样的人去世了,有谁会在意呢?
也就御史大夫张汤会在意吧!
所以。
霍光只是淡漠地回了一句,道:“掾史鲁谒居我不知道,没见过。倒是他的弟弟我见过一次,有些阿谀奉承,我不喜欢这样的人,上次见面,我就给他赶走了。”
其实!
他不是讨厌阿谀奉承!
而是怕鲁宇这个蠢人,跟他结交,会坑了自己!
但张安世并不知道霍光心里真实想法!
一听这般说辞后,顿时脸上出现一副难为情的样子,道:“啊?怎么会这样,我还本想求霍兄,将鲁宇的家人安置在此间乐照顾一二呢。”
将人放在此间乐?
有病不是。
霍光闻言后,直接就摇起了头,说道:“我这酒楼营业,是收钱的,哪有那个功夫去收留别人呢!”
“还有。”
“二郎是不是说错了,安置鲁宇的家人干什么?”
“去世的人,不是鲁谒居么?”
张安世听后,顿时苦笑道:“去世的是鲁叔,但霍兄有所不知。巨叔胞弟鲁宇已经被廷尉府的减宣给带走了,关押在导官那里。”
“我来问事。”
“主要是希望你这酒楼可以收留下鲁宇的家人,家父说了,后面他会想办法救出鲁宇。”
“但鲁宇的家人,可照顾不了。”
听完此番话后,霍光心中满是疑惑,这鲁宇怎么也被抓了?
是因为鲁谒居死后。
廷尉那边,找不到突破口,便将目光转向鲁宇么?
霍光心中也甚是好奇,虽说有些同情鲁家的遭遇,但还是拒绝道:“二郎若是为此事前来,还是算了吧。我开酒楼,是为了盈利,而不是做善事的。”
“再者。”
“酒楼为交流场所,来往客人复杂,素质高低也不同。”
“这样的情况。”
“鲁宇的家人,怎么能交给我这酒楼里照看呢!”
张安世闻言,只能尴尬地笑道:“若是不行,那便算了。对了,霍兄,我还有一件事需要求你。”
还有一件事?
霍光微微皱眉,问道:“何事?”
此时。
只见张安世脸上有些不太好意思,唯唯诺诺地伸出手来,道:“霍兄,可否借些钱财来?我们张府,有些揭不开锅了,实属无奈,才只能向你求些帮助。”
张汤的府上,怎么会揭不开锅呢?
他知道张公很穷。
但再怎么穷。
年俸禄贰仟石朝上,四十个农夫家庭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如此啊!
会揭不开锅?
想到此处,霍光便直接问道:“安世不会是来逗乐我的吧,张公为人清廉我是知道的。可再怎么清廉拮据,年俸禄贰仟石,怎么会穷的揭不开锅。”
然而。
张安世却是叹了口气,说道:“霍兄有所不知,前些日子,你让百官捐钱,为西北地区的子民赈灾所用。”
“家父虽然捐的少,但也拿出了足足三千钱。”
“那是我张家留着买粮食的钱,现在钱没了,家中又无置业。等来年俸禄下来,怕是要饿死了。”
听到张安世的解释,霍光还是不敢苟同地说道:“安世,你难道不知贰仟石以上朝廷俸禄具体有多少钱么?张公就算再拮据,他这个御史大夫,怎么都不该三千钱捐出去,府上连买粮食的钱都没有了。”
张安世见霍光不信,便淡淡说道:“家父很多时候,拿着俸禄还要照顾外面的人。比如此次掾史鲁谒居去世,他的身后事,便是我张府操办的。”
“乐善好施。”
“当然没钱了。”
说到“乐善好施”这四个字的时候,张安世脸上流露出的表情,明显有些埋怨他父亲。
好好地一个御史大夫,大汉朝堂的三公之一啊,搞得这般穷困潦倒干什么?结果还要他这个二子出来借钱度日子!
借钱,岂不丢人?
丢人啊!
看着张安世这个样子,霍光随即便拱手说道:“钱财其实对莪而言,只是小事一件。霍某向来佩服像张公这样清廉的官员,以前若不是怕辱没了张公的名声,何须二郎来说呢,早就送过去了。”
这话说假,也不假。
他确实佩服像张公这样清廉的官员。
位极三公,权利到达顶峰!
这样的人,若是还过的穷苦,那清廉程度,可不是一般廉吏能比!
在古代。
一个当官的要想名传千古,需要做些什么呢?
什么都不要做,只要做好分内事就好。
嗯,没错。
就是这么简单。
但可惜的是,古往今来,当官的人,这分内事就没几个人能做到。
说起来也是好笑。
一旁。
张安世见霍光愿意借钱,当即说道:“能借么?那太好了!霍兄,我不要借太多,只需三千钱买粮即可。”
三千钱买粮,能买很多。
但这些钱在霍光眼中,无异于数字而已!
还是个极其小的数字。
霍光看着焦急地张安世,笑道:“别急嘛,安世,我只说了愿意借,但还没有说条件呢!”
张安世顿时皱眉,道:“霍议郎,此话怎么讲?”
“放心,不是什么苛刻的条件。”霍光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主要是我怕借钱给你,被别人知道了,以为是塞钱贿赂呢!”
“这样。”
“要是给人举报了,有辱张公的名声。”
“所以。”
“我想列个借据,到时候也好有说法不是。”
铁公鸡拔毛,不立字据怎么行。
哪怕张公名声再好。
借钱的先河,是绝对不能乱开的。
这玩意别人知道了,一个个都跑来借钱,那怎么行?
张安世一听只是立下字据,心里也放松不少,当即开口道:“好,既然是借钱,立下字据,也是应该的。”
于是。
霍光便在张安世立了字据后,取来三千钱递给对方。
说三千钱!
那就是三千,绝不多给一个。
这时候,不三也将霍光的新马车牵引过来,样式上颇为新颖,好看。
“霍兄,既然我已经拿到钱了,那,容我先说声告辞,我要回府买粮食去了。”张安世拱手欲回去。
霍光淡淡笑道:“要回去了么?这样,我送你回去吧?”
张安世连忙摇头道:“这哪行,我已经借你三千钱了,哪好意思再坐你马车。”
借钱就不好意思坐马车?
霍光看着张安世,顿时觉得这个家伙心思单纯,倒是可以交识。
随即!
不由分说地一把拉住对方胳膊,说道:“借钱你都好意思,坐个马车你倒不好意思了,这是什么话?呵,既然你喊我一声霍兄,那我就偏让你坐了。”
于是。
就这样生拉硬拽地将张安世拽上了马车。
张公没有马车吗?
有啊。
不是有辆破破烂烂地马车吗,霍光还坐过呢。
不过,就算那马车破破烂烂,张安世都不能随意乘驾,毕竟那是他父亲的马车。
汉朝。
子不能驾父车吗?
没这规矩。
张安世不能驾父亲马车,只单单是他父亲张汤不给。
上了马车后。
张安世呆呆看着崭新的马车,略有好奇,问道:“霍兄,你这马车是新打造的吗?”
“嗯。”
霍光点了点头。
张安世说道:“我要是什么时候,也能有辆属于自己的马车就好了。”
霍光微微一笑,道:“等你行了冠礼,当了官,马车这东西就不稀罕了。我老家那边,有句话叫做,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张安世听后,若有所思的问道:“霍兄老家哪里人?”
“平阳县人,离长安说远,也不算太远。像我这新马车的话,不出几天就能赶回去了。”霍光笑道。
二人在马车内说着话。
车夫已经驾着马车,抵达了御史大夫张公的家里。
于是。
张安世便下了马车,向霍光告别道:“多谢霍兄载我回来,日后若有需要,安世必将回报于你。”
霍光微笑着摇头,道:“载你回来,只是觉得你我投缘。你要说回报的话,不是埋汰我么?”
张安世连忙摆手,道:“没有,安世不是这个意思。”
霍光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好了,你回去买粮食吧!本议郎后面还有事,就不跟你多说了。”
“告辞。”
“慢走!”
两人微微一拱手,作了辞别。
和车夫交代一声后,马车向着炼铁厂疾驰而去。霍光虽然早已放下车帘,但心中还在想着张安世的事情。
这小子...
怎么每次看到他,总觉得有一股贵气扑面而来?
不就是御史大夫张公的小儿子么!
难不成比太子刘据还尊贵?
太子刘据身上,他都感觉不到这种贵气可言...
霍光想不通,心想着可能是长相的原因吧?
新马车跑的很快,车夫很快就驾驶着马车,来到长安城外炼铁的地方。
古代的炼铁厂!
其实跟小作坊没什么区别。
尤其像是汉朝,两千多年前的时代,炼铁技术尤为落后,霍光看着炼铁厂里的一切,顿时颇感暴殄天物。
多好的铁矿石啊。
炼出来的铁却杂质过多,质量良莠不齐。
不过。
这些不关霍光的事情,他现在首先要做的,便是找颜异去。颜异身为大农令,这个时间点,也是在炼铁厂里看着的。
盐铁官营嘛!
说白了就是为了朝廷的财政税收,属于国家经济。
而大农令本就是掌管国家经济的部门,所以身为大农令的颜异,既管着粮仓谷物,又管着炼铁制造,这很正常。
只是。
他来拜见颜异,却发现,桑弘羊也在这里。
顿时。
霍光就皱起了眉毛,问道:“诶,桑侍中,你为何会在炼铁厂这里?”
桑弘羊淡淡说道:“陛下盐铁官营改革政策,本侍中就是背后推动者之一。同时,陛下着令我管理着盐铁事项,我在这里,不是正常情况么?”
擦!
倒是忘记这茬了。
一旁。
颜异在忙完手头事情,便跟霍光说道:“霍议郎不去京师仓,反而邀我来炼铁厂看什么?”
“对了。”
“用你的方法,培育出来的棉花长势还不错。”
他的棉花种植方法,全部来自以前村里老人的耕种经验。
老人的种植经验,自然不会有错。
当然。
是他前世的那个村!
不过此次前来,霍光可不是讨论棉花问题的,略一思考后,霍光直接开口说道:“大农令,我看这边炼铁厂里,炼铁后产生的矿渣很多。不知这矿渣炼铁厂可还有用,若是无用,我以后时来取些可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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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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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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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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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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