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
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你把赵王儿子打了?”张汤看着霍光,一脸的目瞪口呆。
然而。
这位陛下派来随同他一起查案的霍议郎,就在自己凌厉的目光直视下,很“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这让张汤很是无语!
但是。
霍光可不知道御史大夫张公在想什么,便问道:“张公,您刚才说了,可以拖住赵王,那我是不是就不用管这事了?”
“老夫说的是以李相国之案为由拖住赵王,让他不对你私自调查太子刘丹的事情产生怀疑,什么时候说你可以打赵王之子啊!”张汤顿时破口大骂道。
这位御史大夫,本来脾气就是有些火爆的!
之所以还能忍霍光这么些天,完全是因为陛下的意思。陛下让其多教教霍光,他就便将自己当成霍议郎的良师。
但是现在。
即便是他,也有些忍不住了。
看见御史大夫如此生气,霍光也知道自己这事可能做得有些过分,当即说道:“张公您别生气,这事是我不对。但咱们还是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隔墙有耳!”
御史大夫张汤见霍光这副模样,气虽未消,但也没在发作,问道:“为什么打赵王之子,把事情经过说与老夫听!”
听张汤此问。
霍光便皱着眉头抱怨道:“张公,此事真不怪我,我今日查案回来,本准备先回住处休息。”
“可哪知有一小孩在我房间内偷我从赵王那赢回来的宝弓!”
“然后还对我出言不逊...”
“......”
霍光把事情经过大概和御史大夫张汤说了一遍,听过后,这张汤便也不再生气了。
只是。
嘴上还是忍不住叨唠了两句,道:“太鲁莽了,碰上小孩子这种事情,只需赶出去即可。你又不是其父母,哪需你去教训。”
“嗯,对滴对滴。”霍光如小鸡啄米般点头,然后问道:“那张公,此事该如何解决?”
张汤皱了皱眉,说道:“以赵王的为人,此事怕是不好解决。不过也看你打的是哪个王子,赵王子嗣众多,有的他自己都不喜欢,倒也能了事。”
打的是赵王哪个儿子?
这霍光哪里知道,又没问那小屁孩。
哎!
不对。
好像那小子说了自己叫刘湈,其母也自称为淖姬?
当即!
霍光就跟张汤说道:“禀张公,那个夫人好像跟我说了,她叫淖姬,淖子名为刘湈。”
“是淖姬?”张汤的眉头一下蹙的更深了。
霍光看到御史大夫这个样子,顿时深感不妙,试探着问道:“这个赵王的妻妾淖姬,有什么问题?”
张汤看了霍光一眼,一时间没有说话。
不过!
那眼神,完全就像在对他说,你死的时候要离他远点。
好像是怕溅了自己一身血的模样。
霍光心生疑惑,又见他不说话,便问道:“张公,还请明示。毕竟陛下派我来协同您查案,发生任何事,您都要拿主意的。”
其实。
他想说的是,老子真要倒霉,你张公也跑不了。
不过这种话太放肆了。
霍光只能说的委婉一点,毕竟出了长安城,兄长冠军侯不在,那么张汤就是自己的大腿了。
得抱紧点。
张汤听后,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淖姬者,乃江都易王刘非宠妾,后刘非病故,其子刘建成为第二任江都王。”
“但刘建为人极为荒淫,不但玷污了其妹刘征臣,甚至通奸了父王的姬妾,淖姬便是其中一位。”
“后刘建谋反事发,遂畏罪自裁。”
“如今赵王刘彭祖的这位淖姬,即是前两任江都易王宠妾。”
好家伙?
原本以为赵国太子刘丹所为仅是个例,没想到,这还是他老刘家的传统文化了。
霍光听完张汤所述,大为震撼。
以前他只听过贵圈真乱,没想到,这汉朝的皇圈...
更离谱!
“啧啧,这淖姬也是个可怜之人啊,怪不得我一看她就觉得比一般妇人好说话些。”霍光叹声道。
然而。
这番话一出。
却是被张汤狠狠地鄙视了一番,说道:“霍议郎,凡事不能看表面。你觉得这淖姬可怜,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淖姬历经三王,都能成为宠妾。你认为,她会是个简单的女人么?”
霍光微微皱眉,道:“难道不是因为长相好,身材高挑的原因?”
“呵,肤浅!”御史大夫摸着胡子,说道:“天下美人何其多,论身材,论长相上佳者,又岂止一个淖姬。”
“好吧,张公所言极是。”
霍光不与张公辩驳,毕竟此刻还要抱住大腿。
想到此处。
便又是问道:“那我现在得罪了赵王的这位宠妾,后面该如何化解矛盾?”
张汤细细一想后,说道:“事已至此,只有两个选择了。其一,以此事向太子刘丹投石问路,许以好处拉近关系,从而更方便查清江充所告之事是否属实。”
“其二,告知淖姬,自己为太子而来。若扳倒太子,赵王需重拟东宫之位,你向淖姬许诺向陛下提议立淖子的好处,抛出橄榄。”
“看你怎么选了?”
御史大夫不愧是三公之一,一下就想出了解决办法。
只是。
这二选一...
好像怎么选,自己都是个工具人啊!
陛下让他这个霍议郎随同御史大夫查案,怎么现在只有自己深陷淤泥中了?
想了想后。
霍光便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就不选了,全都做了便是!”
听完霍光的话,张汤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要全选的话,也行,只不过,不要让双方察觉到意图。”
“小子明白了。”
霍光开心得说道。
张汤此时又说道:“既然都说到这里了,老夫准备让你今日再去接触一个人。”
霍光问道:“谁?”
“赵王之子,武始侯刘昌!”张汤说道。
又是刘彭祖的儿子...
这张汤让自己接触刘昌干什么?难道,他也跟太子刘丹犯下的事情有关?
霍光不清楚其中缘由,便问道:“张公,接触武始侯刘昌的目的也是为了太子的案子对吧?”
“不!”
御史大夫张汤连忙摇头道:“老夫观察了武始侯几日,此人不类其父王刘彭祖,为人无咎无誉,倒也仁厚。若太子倒了,日后可以推他为赵国太子。”
无咎无誉?
这不是既没有功劳,也没有过错的意思么?
属于能力表现一般的人。
好家伙。
这样的平庸者,倒是成了最佳人选。像极了当今社会上的一个梗,说是富二代们,只要不自己作死想着出去创业,必定一生吃穿不愁。
霍光笑笑后,又皱着眉问道:“张公,这太子丹的案子才开始查,您就想着后面赵国重立太子的事情了?”xǐυmь.℃òm
“会不会...”
“过早了点!”
“不早了,走一步,看十步。”张汤说着,却是瞅了他一眼,道:“霍议郎可时常有与人对弈?”
“少有。”
霍光摇头道。
别的都好说,要是棋艺不佳,输成了别人口中的臭棋篓子。
那不丢脸丢大发了嘛!
张汤听闻霍光此话,便说道:“对弈可以多学学,人生之理,也在黑白中。”
“好了。”
“今日就说到这里,你先回去吧。”
于是霍光便退出了张公的住处,睡个回笼觉后,准备去见那武始侯刘昌。
这人。
因为性情仁厚,为人乖巧,与赵王刘彭祖可以说是一点相像的地方都没有,所以也最为赵王不喜。
上午。
霍光去拜见了武始侯刘昌,只见这家伙就就跟一伙小朋友玩的正开心。
和他聊天时。
总聊不到一块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三国时期,蜀国的阿斗一样。
不对。
阿斗好歹又有个乐不思蜀的欲望在呢。
这家伙,平常就是该吃吃,该过过,一点欲望都没有。
霍光实在聊不下去。
便说声告辞后,去了东宫,也就是太子刘丹那里。
太子刘丹看着他,问道:“霍议郎前两天才刚见过本宫,今日为何又来拜见啊?”
霍光当即扮作一副衰样,说道:“殿下,实不相瞒,我是因为闯了祸事,才来向您求助的。”
太子刘丹顿时好奇的问道:“祸事?霍议郎是陛下派来的人,能闯什么祸事?”
然而。
霍光则是叹着气说道:“殿下可知自己有一王弟,乃是淖子刘湈!”
“淖子?淖姬的儿子吧!”太子刘丹微微皱眉。
听到刘丹所问。
他点了点头后,便将昨天发生地事情,又添油加醋的跟太子说了一遍。
可这太子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把淖子打了一顿。
反而是在他说淖姬的时候,眼神中竟流露出那种不加掩饰地淫荡目光来。
霍光心里那叫一个万马奔腾啊!
擦!
这太子刘丹不会也对他父王的淖姬有想法吧?
那可真令人作呕啊...
看着陷于幻想春天事情的刘丹,霍光轻轻咳嗽一声,唤道:“太子殿下,若是赵王知道此事后,可否为我说说好话?”
然而。
太子刘丹却是说道:“这个嘛...我父王的脾气,你也知道的。要是为你说好话,说不得会挨骂呢。”
“但也不是说不行。”
“只是本宫,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讨要好处?
作为赵国太子,会要什么好处呢?荣华富贵与生俱来,除了女人,这家伙应该没什么所求了。
想到此处。
霍光微微皱眉,道:“殿下上次和我说,抓捕江齐时,让江齐跑了,可曾有想过此人会去哪里?”
“会去哪里?”刘丹一听这个,有些好奇。
若不是不能出赵国。
他势必要一路追杀这个将自己所作所为全部告知父王的狗东西。
可惜。
给他逃出赵国了。
哪怕是太子刘丹,也无可奈何。
霍光点点头,说道:“这能去的地方,自然只有长安了。”
“如果我是江齐,肯定要去长安,碰碰运气。”
“要是见到陛下,说不定可以再次颠弄是非,以至让追杀自己的仇人死于陛下之手。”
听完霍光所述。
太子刘丹大惊失色,道:“霍议郎说这话,是为何意?”
“我想说的是,在下为议郎,还是有些权利的。那江齐要真去了长安,亦或是有类似于江齐这种人,我自会为殿下拦着点。哪怕是让其一辈子都开不了口,也是能做到的。”霍光侃侃而谈。
反正。
做不做到又没关系。
自己只是在投石问路而已,他要同意,那就拉近自己跟太子刘丹的关系。
太子一听。
顿时心中就乐开了花。
日后。
若连长安那边都有自己的人,他在这赵国,岂不是为所欲为?
当即!
太子刘丹便站了起来,说道:“霍议郎放心,我这便去见父王,探探口风。若是父王已经动怒,我也会为你多说些好话的。”
“那就多谢殿下了!”霍光拱手说道。
太子刘丹却是摆摆手,说道:“诶,谢什么,都是自己人。霍议郎,你在这等着,我这就去父王那看看。”
“好。”霍光点头道。
而太子刘丹还怕霍光等着无聊,特意跟正在鼓琴的江琴说道:“你过来,好好服侍霍议郎,若有怠慢,本宫定饶不了你!”
“诺。”
于是。
在刘丹走后。
这偌大的东宫殿中,江琴开始为霍光一人跳舞,奏乐。
好不惬意。
只是。
万万没想到,正跳着舞的江琴,慢慢地向霍光靠近,等距离几步时,突然摘下发簪,向着霍光奔来。
“去死吧,你这小恶贼,休想阻拦我兄长去长安!”江琴娇喝一声。
没错。
刚才霍光与太子刘丹交谈之事,正鼓琴的江琴,在底下听得是一清二楚。
她能苟活到今天。
就是知道自家兄长去了长安,上告那荒淫无道的太子刘丹犯下的事情。而她,要亲眼见到太子刘丹的下场...
可霍光刚才的一番话。
让她再度看不见希望。
对于她一个弱女子而言,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舍命杀了这跟太子刘丹同流合污的小恶贼。
可惜。
江琴低估了霍光的实力。
只一个扫腿,便被很不温柔地绊倒在地上。想再起身行刺,却发现自己被人拿捏住了胳膊,动弹不得。
“我知道你为什么想杀我!”霍光此时压着江琴,冷冷问道:“但我还是想问下,这太子殿下是不是经常动手打你?”
“是!”江琴说道。
霍光又问:“那我有打过你么?”
江琴哼道:“没有!”
霍光再问:“那你恨太子殿下吗?”
江琴回道:“恨!”
“那你恨我么?”
“不恨!”
霍光当即忍不住了,骂道:“那你丫的为何只敢拿簪子杀我,不敢戳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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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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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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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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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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