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洲也愣住。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小洲。
他小小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小手掌烫得吓人。
触碰到的地方,仿佛烙印,滚烫得久久不能散去。
那温度,迅速蔓延在她的心尖,脸颊微白,呼吸忍不住一紧。
妈咪……这个称呼,是在叫她吗?
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空空的,酸酸的,下意识抱紧了他,轻声说:“小洲吃药,来。”
小洲迷迷糊糊的点了头。
顾北笙将冲剂全部喂给他喝下。
小洲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睫毛不停颤动,眼睛缓缓撑开一条缝,里面有一层朦胧的水雾。
他努力的想睁开,却没有丝毫力气。
他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只能感觉到她的怀抱好温暖。
有一股让他安心的香味。
还有她的声音,很温柔,很好听……
他抿了抿唇,口中的药都变成了蜜糖。
这是他的妈咪吗?
他动了动小嘴巴,再一次出声:“妈咪……”
顾北笙心中一阵大动,眼眶莫名的湿润了。
她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惶恐、不安、甜蜜、不可置信和小心翼翼……
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怎么能在两个字中夹杂着那么多的情绪。
他真的,很想念他的妈咪吧。
小洲没得到回应,眉头轻轻蹙起,再一次出声:“妈咪……”
顾北笙心尖猛的一颤,像是触及到什么开关,疼痛感越来越重。
她舍不得小洲失望,失落。
轻轻点头:“嗯,妈咪在。”
傅西洲喉头发紧,仿佛哽咽着什么东西,抄在裤兜里的手,忍不住发抖。
小洲隐隐约约听着她的声音,睫毛轻轻颤着,想要睁开眼,看清楚妈咪的脸,灵魂却被病魔纠缠。
他看不见妈咪。
他好像看清楚妈咪的脸。
再一次出声:“妈咪……”
小洲闭着眼睛,但依旧挡不住涌动着的泪水。
眼泪缓缓滑落,滴落在她的手背上,那温度,竟然比他的手掌心还要滚烫。
她知道,冒充他的母亲很不好,此刻,她不舍得摧毁他小小的美梦。
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小洲,别哭,妈咪在,不要难过,乖。”
“小洲很乖,不哭,妈咪不要走好不好?”
顾北笙眼眶湿热了,嘴唇轻颤:“好。”
慢慢的,小洲失去了意识,睡得很沉。
蹙紧的眉头也渐渐舒展,俊秀可人,嘴角微微上扬,挂着幸福的笑容。
这个样子,就好像,相信了妈咪回来了。
她的心,好疼。
真真切切的痛感。
她心疼这个孩子……
直到他呼吸均匀,她才将他放回了床榻上,又给他盖好被子。
忽然离开了她的怀抱,他似乎不太适应,没有了安全感,小小的身子动了动,寻找舒适的睡姿。
顾北笙立刻握住了他的手,轻声安抚:“小洲,我在。”
小洲这才逐渐安稳下来,彻底进入了梦乡。
她叹了一口气。
她真的不忍,小洲醒来后,发现这短暂的温暖,只是一场梦。
这对小小的他来说,太残忍了。
不由自主的握紧了他的手,给予他一点温暖,和她的疼惜。
“他很喜欢你,潜意识,把你当成了他的母亲。”
忽然,一直未语的傅西洲出声,声线很轻,却也沉重。
顾北笙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小洲身上,听见他的声音着实吓了一跳。
下意识抬头,就撞入他深沉的眼眸,眼底一片肃凛,喉头滚动,长眉也微微蹙起。
顾北笙眯了眯眼睛,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小洲,叹了叹气:“他很孤独,也很思念他的母亲。”
傅西洲想到了那晚在他怀里急剧颤抖的女孩儿。
为什么会找不到她。
他起身,走到顾北笙的身边,口吻不容拒绝:“我来守着他,去休息吧。”
他的小手,很温暖。
顾北笙有些不忍心抽开手。xiumb.com
“不如,就让我陪他一会儿吧。”
傅西洲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动了动唇,终究是咽下了到嘴边的拒绝。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的。
她忽然想起了蒋瑜刚才说的话,看着他眼底的深色。
忽然想起他在面对小洲生病后的担忧,还有和问她的那些话。
他不像是一个父亲。
或者说,在面对孩子发高烧时,他不具备一个父亲该有的稳重。
倒像是第一次看到生病的孩子,有些无措。
蒋瑜是误会了,还是她有其他目的呢?
她轻轻抿唇:“今天,蒋瑜来过了。”
傅西洲俊眉染上了一层冷意:“她来做什么?”
“她来拿东西,还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傅西洲没有打断她,示意她说下去。
顾北笙一开始没想将这件事告诉他,毕竟有关她的婚姻。
虽然,他和她都没有认可这段婚姻,但是,没有离婚之前,也不愿意别人来插手。
她目光灼灼,沉了沉声:“她说,你在外面有一个女人,还有一个私生子。”
傅西洲垂下的视线有一瞬的仓皇,转而消失殆尽,周身散发出异于常人的寒意,抬起头看她:“你信了?”
“不了解,不评价,所以我想听你亲口说。”
她相信,傅西洲不会骗她。
因为,他对她没有感情,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欺骗她。
如果蒋瑜说的是真的,她大不了离开,给他外面的女人腾个地方,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傅西洲看着她眼底的淡然,没有一点歇斯底里,更没有难过,只有平静,就只是想探知一个真相。
他裤兜里的手不知何时我成了拳头,松开后,嗓音低沉:“我没有过野女人。”
小洲的母亲,是他的发妻。
所以,她不算。
顾北笙一怔。
野女人……
这个称呼……
莫名有些想笑。
顾北笙也没有打断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傅西洲的视线落在小洲脸上,一向冰冷的视线夹杂着几分暖意,声音更沉了:“至于私生子……”
顿了片刻,看向她满是认真的眼睛,皱眉:“她说的应该是小洲。”
顾北笙瞪大了眼睛,流窜着不可置信。
小洲是他的孩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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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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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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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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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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