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听明白了,才发觉他讲话,是有点不近人情的。
虽然半点没直白讲她笨手笨脚,却分明是不想再管她的闲事,离得远一点,就算她再次摔倒或干嘛,他也好视而不见。
虞初咬唇的力道暗加,眸底闪过一丝委屈,稍纵即逝。
特别是感觉到他对她的疏离,方才见到他的些许喜悦,一下子荡然无存。
“虞初。”
楼道里传来一道微哑的女声,也不失质感。
闻言,虞初跟祁风同时抬头看去,只见白惠穿着日常家居服,即便是刚睡醒,头发也是梳得一丝不苟,时时刻刻给人一种严肃跟距离感。
“怎么家里来客人,你也不上来叫我,让客人等有多不礼貌?”白惠压着眉,句句都是在怪虞初不懂事的意思。
虞初眉头更低,却还是努力扬出笑容,朝着老师走了几步:“不好意思,昨晚您陪着小洲玩了好久,我担心您睡眠不够,所以就让他候了会儿。”
“下次直接叫我。”白惠似乎并不领情。
随即,再重新看向站起来的祁风,祁风十分礼貌的点头出声:“你好,白女士。”
白惠名门望族出身,见过的上流人士不计其数,扫过的审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他也不卑不亢,反而还散发着一股落落大方,坦荡人间的淡然感。
这种风骨,不是靠出身就能拥有的。
如果以前见过,也应该有印象。
但是脑海里转动一圈,也没有搜罗到关于他的记忆。
对于陌生人的突然到访,她有些警惕:“你是?”
虞初知道老师不是什么好客之人,平时有学生家长,想跟她亲近些,她也是不留情面的拒绝。
于是帮忙解释着:“他是大哥身边的人,叫祁风,这次过来应该是大哥有事找您。”
话落,白惠跟祁风两人的眉头,不约而同的轻蹙了一下。
祁风眸光微转,不动声色的逡巡过虞初。
她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而白惠,则是因为听到傅擎钰找她,心头一阵惊涛骇浪而过,表面没显露什么,眸底的情绪根本掩不住。
强行镇定的开口,声音变了一个度:“他怎么自己不来?”
祁风冷冷冰冰的道:“不是什么事,傅爷都会亲自处理的。”
话落,白惠眸光瞬间锐利几分,带着薄怒压过来,仿佛在说,她可是傅擎钰的妈妈!xǐυmь.℃òm
什么叫,不是什么事?
不过,白惠也不想,跟初次见面的人针锋相对,只问:“那他找我,为了什么事?”
傅西洲找她是为了要孩子,可傅擎钰跟她好像,没有什么瓜葛。
祁风暗带深意的看了一眼虞初:“不如我们单独谈谈。”
“没事。”白惠知道他的意思,满不在意的道:“初儿算是我的孩子,没必要对她有所隐瞒,擎钰是什么意思,你直说无妨。”
边说着,边由虞初扶着下了楼,就在祁风的对面坐下。
祁风这才跟着,缓缓坐下。
“傅爷的意思,是让我来接小洲回去。”
白惠眼梢微挑,诧异之色没来得及藏住:“我是听说过,小宝之前是擎钰带大的,可是这次在我这里的是小洲。”
意思是,如果傅擎钰是来要小宝的,她还能理解。
怎么连小洲也要管,他们伯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傅家的孩子。”祁风话也不是很多,只挑着重点:“小洲自己不肯回傅家,所以需要你帮帮忙。”
闻言,白惠拧明白他的意思,眸光满是不悦的沉下来:“我是小洲的亲奶奶,他自愿想跟我亲近,你们也要管,要管就算了,还要我出面当坏人赶他。”
说着,她语气强势中,带着一抹冷讽:“不让孙子跟我住,还要他以为我不喜欢他,让他再也不跟我亲近?”
虞初一直蹙紧眉头,每次老师跟傅家有冲突的时候,最糟心的就是她了。
她弱弱的看向祁风,轻声道:“能不能麻烦你跟大哥说一下,我们会好好照顾小洲的,让他跟二哥都不用太担心,住不了几天,小洲想家我们就送他回去。”
“小洲回不回家,不仅仅只关乎小洲本人,其他人也会受影响,总之,小洲不适合住在这里。”祁风态度坚决,语气冷漠得不近人情。
虞初眼帘缓缓抬起,很快反应过来:“因为小洲住在这里,二哥出现什么问题吗?”
“他们两兄弟,关系又是什么时候变好的?擎钰会对他的事上心?”
白惠还是很诧异,在她印象里,这两孩子没有多少交集,而且擎钰好像不喜欢西洲来着。
祁风眸光复杂的看向她,问:“身为母亲,你不好奇傅二爷,出了什么事?”
关心的点,好像不在重点啊。
闻言,即便祁风的语气,没有不礼貌的意味,却还是让白惠,稍有不适。
“这几天跟小洲接触,他的思想年龄不小,完全有自己的主见,既然擎钰想带他回家,不如就等他醒了,你问他要不要回去。”
她不会听擎钰的意思,走不走,看小洲。
祁风眸光不瞬,早就猜到她的反应,不急不慢的谈判:“没有要求您,傅爷的意思是,你让小洲主动跟我回去,他会单独见你。”
话音刚落,虞初迅速转头看向老师,只见她端着茶杯的手,不受控制的抖动了下,还没喝上一口茶的喉咙,也在紧张的滚动。
白惠对于傅擎钰灌注的母爱,不亚于天底下任何一位母亲,以为傅擎钰英年早逝的那段时光,几乎是她人生至暗之际。
以至于后半段人生,都事灰暗色彩。
只有听到傅擎钰还活着的消息,她才感受到一丝丝活力。
心底都多想见见他,只有她自己清楚。
而跟傅擎钰见一面,是对她最有效最有力的一张王牌。
她几乎没有过多的思考,喉咙哑着出声:“好,小洲也该起来了,我去看看他。”
说着,她起身往楼上走,心底也有些对不住小洲。
手心手背都是肉,唯独傅擎钰,是最掌心的那块。
只能让小洲,下次再过来玩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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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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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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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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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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