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乱了沈烟的长发,也吹乱了她的心。
伫立跟前的时青,头脑也是前所未有的的清醒,薄厚适中的唇,轻掀着:“一直以来,我都是跟着傅爷做事,受他的影响,感情方面的反射弧比一般人要长很多。
从宴会厅到你房间的距离,是整整345步,而我想了345次,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你的,也许是第一次见到你,也许是因为你咬过我的手,也许是我们在躲避霍齐追击的时候,也许……”
原来两人相处的过往,一幕幕都印在他的脑海深处,如此的清晰。
对于沈烟而言,何尝不是永生难忘的记忆。
慢慢的,她的听觉仿佛是消失了,她已经听不到时青在说什么,只觉得心脏绞痛。
原来不是她自作多情,在她动心的时候,对方也是同频率的心动。
明明是她之前最想听到的答案,而且他给的还是满分答卷
欣喜是有的,可是更多的是心酸。
他的每一句告白,都如带刺的玫瑰,那么妖艳动人,却又扎得她鲜血淋漓。
时青的声线仿佛淬的毒般,极致的温柔缱绻:“我喜欢你,公主殿下。”
他想让她知道他的心意,最无奈的是,现在他不能带她走。
他和她都不能弃双方所在乎的人于不义。
这将会给傅家以及总统和她的母亲带来灭顶之灾。
他只希望她相信他,像之前的每一次。
他都会护着她,陪着她,此时的困境,只是暂时的。
随着他告白的尾声,沈烟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低头,努力的整理着情绪。
这个空档里,时青也变得分外紧张,他只是不想再骗任何人,却没有把握三公主的心,是否能与他一致。
紧紧按捺着,不由自主想要帮她擦泪的手,等着她的回应。
莫约过了一分钟,沈烟双手紧按着眼眶,把涌上来的泪水,生生给按了下去。
抬头,露出一张洁白无瑕的脸蛋,微红的眼眶与微红的鼻尖,让她看起来如同瓷娃娃般,美好的不似真人。
“你知道……今天在酒桌上,来恩特让我跟他喝交杯酒的时候,我想的是什么吗?”
时青微怔,心中迅速传来一抹刺痛。
当时他故意站得稍远的地方,许是本能的抗拒看到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可是目光却还是紧锁在她身上,自然也看到来恩特抓着她喝酒的模样。
她的抗拒、纠结的隐忍,都让他的心在滴血。
“是什么?”
原以为她会告诉他,她有多委屈,有多害怕。
却不想,沈烟扬着动人的笑颜,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既可爱又有些少女的俏皮。
她眨着长长的睫毛,濡沾着未干的泪珠:“我在想啊,原来你们那的人还有这么美妙的习俗,跟喜欢的人结婚,是要喝交杯酒,于是我当时就在想,我跟你会不会有喝交杯酒的机会呢?”
她边说着,边转身去化妆桌前,倒了两杯酒。
笑着端过来,递给了时青,哑着声音,小心翼翼的问:“可以吗?”
时青不假思索的接过酒杯,另一手揽过她的细腰,乌碧沉黑的眸,散发着曜石般光芒。
两人手腕交错,饮过温热的酒。
月光从窗户映进来,照在他们两人身上,正好在地上投出交绕的双人影。
交杯酒,是滨城婚俗之一。
新郎新娘进入洞房后先各饮半杯,然后交换一齐饮干,谓之饮交杯酒,在古代又称为合卺。xiumb.com
“给我吧。”沈烟接过他手中的空杯,眸光潋滟,水光不断,情愫绵绵:“时青,我想你永远记住我现在的样子,要记住。”
时青蹙眉,没明白话里的意思。
忽然间,胃里传来异样的翻涌,紧接着,五脏六腑也跟着发热,大脑一片眩晕,视线也跟着晃动起来。
他眨眨眼,想听沈烟的话,记住她此刻的脸。
可他越努力看清,视线就越是模糊的厉害。
最后的视线里,他只看到沈烟的眼中,滚落出一颗泪来,沿着她的下颚落下来。
他意识昏厥前,无意识的抬起了手,刚好接住那滴泪。
不要哭,我的公主殿下。
轰——
时青直挺挺的倒下,沈烟伸手,只能堪堪抱住他的脑袋。
她坐卧在地上,抱着他的脸,不停的哭:“对不起时青,我也喜欢你,我也想跟你在一起,可是太晚了,我不想拖累你,我已经答应嫁给来恩特,沃克宴请各国代表来见证,相当于是昭告天下。如果我敢悔婚,会给我父亲戴上言而无信的帽子,而你……也会遭到来恩特疯狂报复。”
话说到尾处,她泣不成声,无数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落到时青的身上。
良久,她仿佛把身体里的水份都哭干了,眼睛干干的,心也空空的。
她抱着时青站起身来,拖着他来到床上,帮他脱去鞋袜、外套。
她侧躺在他身侧,冰冷的小手沿着他的发间滑下来,眸光渐渐停在他的唇间:“我其实听妈妈说过交杯酒,夫妻喝了交杯酒,即是肯定对方,愿意携手走过一辈子,而在你们地方民俗里,喝过交杯酒,就可以一起入洞房了。”
她的手抚到他的衬衣纽扣之上,稍做停顿后,还是解开了。
而她也俯身下来,轻轻在他的唇,落下一吻:“虽然我们没有办法携手过一生,可是至少可以在我跟来恩特结婚之前,跟你走完交杯酒之后的程序。”
我不后悔,你也不会的,对吗?
我们短暂的交错尾声潮落,致敬这场相遇。
窗外的夜风,愈发的喧嚣,却怎么也无法降下她心尖的温度。
宴会厅。
盛大的宴会进行了很久,沃克带着来恩特跟各国有名的将军打交道,时不时交谈着两句国家未来的走向,仿佛这不是一场订婚宴,而是一场总统接任会般。
空隙里,沃克看着喝红了脸的来恩特,微微眯眸,半是调侃半是打趣的问:“你喝这么多,晚上还怎么给艾唯交任务?”
来恩特喝得舌头都有点大,抬手一挥,颇有怨言:“艾唯说了,没正式结婚之前,我不能擅自进她房间,而且刚刚总统不也说了,我不得强迫她的意愿,还找了时青当她的专属保镖。”
提到时青,他就感觉鼻子又疼了,满眼碰钉子后的晦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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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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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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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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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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