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明想了想，问道，“与献贼作战的是何部兵马？”
方以智答道，“是左良玉部。”
李子明印象中左良玉似乎不是很厉害的将领，他那相当一般的历史知识中，对农民军造成重大杀伤的，是曹文诏，洪承畴，孙传庭，卢象升这些人。Χiυmъ.cοΜ
想到这，李子明说道，“那官军估计拦不住献贼了，那么官军要尽量阻止献贼入川，一旦献贼入川，再想剿灭就难了。”
方以智一愣，问道，“为何？”
李子明说，“左良玉并非帅才，其部鱼龙混杂，号令不一，行军必不如献贼，一定拦不住，川地地形方公子肯定清楚，所以，虽然围剿献贼很难，但还必须把献贼拦在川地之外。”
话说出口李子明感觉自己交浅言深了，不应该说那么多，便赶紧补了一句，
“当然，在下愚见，听听就可以了。”
方以智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他拱拱手，说道，“本欲同赏美景，但家父身处湖广战场，还望各位见谅。”说罢急匆匆地离开了。
归庄只得说道，“李兄勿怪，方密之的父亲是湖广巡抚，此次献贼复叛，密之的压力很大。”
李子明点点头，说道，“兵事凶险，我知道的。”
刚才没有出口的顾炎武此刻也叹道，“建奴刚走，流寇复叛，朝廷一直在虏寇之间东奔西走，国事艰难啊。”
李子明刚想说点什么，却听到一个讽刺的声音传来，
“方才听这位公子说左良玉并非帅才，莫非公子认为自己是帅才？”
李子明转头望去，见到另一艘画舫靠了过来，李子明隐约可以看到两个书生和几个女子，他并不认识眼前的书生，便说道，
“在下辽东李子明，不知公子？”
“不才侯方域，字朝宗，”那书生一脸傲气地说道，“旁边这位是冒襄，冒辟疆。”
李子明感觉今晚还真是名人聚会啊，四公子一晚上就见到了三个，他好奇地说道，
“原来是侯公子和冒公子，久仰，不知陈贞慧陈公子在吗？”
侯方域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李子明的话仿佛他与冒襄不如陈贞慧一样，便说道，
“陈公子正赴应天府途中，我等也正准备赴应天府参加乡试，不知公子有何打算？”
李子明想了想，他承诺要和苏媚去看秦淮河的，便说道，“在下不日也要前往应天府。”
侯方域笑道，“辽东士人不去山东乡试吗？”
李子明有些莫名其妙，他寻思他并没有得罪侯方域，这家伙一直阴阳怪气是怎么回事？
“在下不才，已是举人。”李子明说道，“不知侯公子为何一直阴阳怪气？”
侯方域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方才李公子说左良玉并非帅才，可知左良玉多次击溃流寇，便是献贼也是迫于左良玉的威势而受抚的，若非熊文灿贪财无能，献贼早已被剿灭了。如此良将，还入不得李公子的眼？”
侯方域的话让李子明有些奇怪，不是说明代文人看不起武将吗？这家伙怎么这么为左良玉说话？
不过李子明可没有被人怼的习惯，他回了一句，“可是流寇好像越剿越多了。”
“这是因为……”侯方域下意识想说这不是军事问题，但他还是止住了话头，如今他的父亲侯恂还在狱中，这里也不是复社或东林聚会，侯方域一下子想不出话来反驳。
眼看气氛不对，归庄赶紧充当和事佬，说道，“大好夜景，谈论武夫之事太败兴致了。”
顾炎武虽然不太喜欢侯方域但也不想与之冲突，便想转移话题，说道，“在下今年也要参加乡试，过段日子应天府就热闹了。”
见归，顾两人开始充当和事佬，李子明也打算就此打住，没想到一直没说话的冒襄出声了，他说道，
“李公子既然认为左良玉没有帅才，想必是自认为自己有帅才了。听说李公子是辽东人士，不知道李公子可想过投笔从戎，收复辽东？”
李子明不知道侯方域和冒襄这两怎么回事，自己明明是第一次与他们见面，怎么老是针对自己，他笑了笑，说道，
“对于收复辽东，我是没有任何怀疑的，若是有机会，我自然愿意亲率大军，尽复辽东。但是正所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当下要紧事是做好自己能做的事，须知好高骛远者不足为论，异想天开者更不值得与之论。”
冒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李子明这是在骂他好高骛远且异想天开，但他又不能自动对号入座，于是，他拱拱手，道，“在下还有些许俗事，改日愿与李兄畅饮一叙。”
侯方域跟着冒襄离开了，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李子明纳闷地说道，
“人说江南四公子名满天下，这两位我与之无冤无仇，为何一见面就给我脸色？”
顾炎武想了一下，说道，“我大概知道了，左良玉是侯方域的父亲侯恂提拔的，大概侯方域认为你贬低左良玉是在质疑其父的眼光吧。”
李子明无语，他说道，“那冒襄呢，我都打算顺着你们给的台阶下了，他突然跳了出来。”
归庄笑了笑，用一种奇怪的眼光说道“我大约猜到了这两人与子明初次见面便不欢而散的原因了。”
李子明和顾炎武都好奇地看向归庄，归庄笑道，
“子明在苏州豪掷千金纳了陈圆圆为妾，这不是让两位公子少了一段风流韵事了嘛。”
李子明和顾炎武两人愣了一下，然后又笑了起来，李子明说道，
“好吧，可能确实如此，那苏州城内还有什么佳人？反正已经让两位公子少了一段风流韵事，那几不妨再少一段。”
“其实是有的，实不相瞒，佳人很快就到了，可惜方密之没有多留一会。”归庄的话让李子明有些惊讶，顾炎武则笑道，“莫非是董小宛董姑娘？”
“看不出来，顾绛你平时装的一本正经的，原来你也懂。”归庄笑道，“没错，正是董姑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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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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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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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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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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