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宝听完王莽的话之后就激动的对着王莽又一通跪拜大礼,此时此刻的王莽在川宝的眼中简直比亲爹还亲。
王莽看着激动磕头的川宝,王莽俯身拍了一下川宝的肩膀,说道:“好了好了。无须行此大礼。既然张合已经归案,汝也当作为审讯员,去审讯张合之案。”
川宝激动的又磕了一个,“小人遵命。”
磕了头,川宝就激动的走了。
王莽看着川宝离开的背影,心中暗道:“扈商之死,非吾之罪也。张合之难,亦非吾之罪也。扈商鱼肉广汉百姓数年,吾动杀心,亦是为广汉百姓雪仇。张合等八大户盘踞广汉多年,期间不知冤屈多少无辜之人成为刑徒,为其牛马。今番吾收其入彀,亦是为广汉百姓除害。”
王莽心中感慨完毕之后,其实心里还是有些遗憾的。
毕竟,作为广汉太守,自己的开局确实有点不光不正,甚至还有杀人越货,栽赃陷害。
但是为了能够快速的掌控整个广汉,王莽也不得不如此出手。
否则王莽一介流官,就算身居太守高位,手中也握着赵虎等人手中的郡兵,但在对广汉八大家之害出师无名之时,王莽就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心思,才能有机会收拾他们。
而王莽在广汉之中,最缺的就是时间。
以王莽的身份和地位,他作为广汉太守最多也就三到五年,再长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三到五年的时间,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都是无比重要的,王莽不是能将太多的时间浪费在和八大家斗法之上。
虽然这個过程会很有意思,但是拖久了,就会耽误王莽在广汉之中布局。
王莽就无法利用广汉之中的优势,完成一次完美的蜕变,将整个蜀中纳入到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之中。
西汉的小冰河时期已经开始凸显威力,根据这段时间王莽在郡府之中所查阅到的日志,以及他在哀歌夫人寨中听到的话语。
广汉这几年的天气确实异常非凡,连续几年都是旱涝频发,以至于很多百姓在这几年的异常天气之中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粮食,只能铤而走险,干一些冒险的事情。
而扈商作为太守,他非但没有积极的解决这些因异常天气导致土地失收而彻底倒进贫苦之中百姓,反而还加重了各种刑罚,不仅使得小罪重罚,还是使得很多百姓被迫弃地进山做了匪寇。
见此烂摊子,王莽心中说不焦虑那都是假的。
怪不得在三年之后,广汉还爆发出一场有史以来的首次起义事件,原来这些问题的积累早就在王莽来到广汉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乘乡城中,一处别院之内。
卓然,程方,孔秀三人又聚集到了一起,王莽的派出跟踪的人,也只是跟踪到了这里,再里面的事情,也无法探查到了。
卓然,程方,孔秀三人坐在一处厅堂之内,三人一如之前的坐次坐在了厅堂之内位置之上。
卓然抚摸着胡须说道:“二君如何看待今日太守拿下张合之事。”
程方气愤道:“怎么看?如何看?此事一看就是太守栽赃!张合这人怎样,吾等岂能不知?扈太守在任之时,我等其乐融融,岂会做出劫杀扈太守之事?在吾看来,扈君之死定是太守所为!”
程方一通气话,直接把扈商之死说到王莽头上。
但在这时,孔秀却紧张了,孔秀连忙打断程方的话。
孔秀道:“程兄慎言!太守与扈君乃是表亲之族。况且据长安所传之消息,太守为人谦恭好礼,友善朋友,岂会做出如此之事?这不符合人伦!”
孔秀十分主动的就把王莽洗脱了杀害扈商的嫌疑。
卓然听着两人的话,也叹息一声,说道:“孔兄所言极是,程兄这番气话还是不要再言。先说说张合的事情吧。吾以为张合被太守所拿,最大的原因就是因张合之言语冲撞了太守,太守这是要立威,所以才以此拿了张合。”
卓然的话也得到了程方和孔秀的认同。
毕竟在他们三个的心中认为张合并无实际罪证,最多就是触了王莽的霉头,只要出点血,认个错,服个软此事应该就可以揭过了。
程方说道:“既然如此,那吾等该如何权衡张合之损失?”
孔秀在一旁淡淡的说道:“此事乃是张合一人所为,吾等如何权衡?”
孔秀直接就将张合当做了弃子,完全不打算出手相救。
程方听着孔秀这般一言,眉头微皱,他觉得孔秀太不仗义了。当初可是三个人商量好让张合出头点火的。
现在张合栽了,孔秀却要袖手旁观,这多多少少有点不地道了。
程方道:“若是不为张合周旋,万一他将我等出卖,这可如何是好?”
孔秀道:“程兄多虑了,张合为何要出卖吾等?吾等又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孔秀说话相当的光棍,一点都不把张合的利害放在心上。
程方看着孔秀这般,心中不禁有气。孔秀这是仗着他家的生意不跟工官牵扯,想要独善其身!
但是程家不同,程家的生意是和工官高度契合的,张家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他程家的跟班小弟,张合家所冶炼之铁也都是由程家代为销售,因此程家是不愿意失去张合家这个外包的。
在西汉之时,工官制度其实已经失去了秦汉之初设定工官的初衷。
秦汉之初,秦朝和汉朝为了战争准备而设置工官,利用工官体系来生产兵器及各种必需之物。
然在后来由于官吏的增加和皇家用度的增加,工官也就变的臃肿起来,工官主管着铁器、铜器、铸钱、染织、衣服、陶器、玉器、兵器、漆器、木器、砖瓦木石等建筑材料、建筑工程、船只、彩绘、雕刻等的生产。
这些工官们搞生产几乎是不计成本的,生产起来也几乎都是不考虑市场问题的。
因此也造成了人力和社会财富的巨大浪费,并大大增加了朝廷的财政支出。
到了汉元帝时,三服官(主作皇帝冠服的官职)作工各数千人,一年便要耗钱数亿!蜀郡和广汉郡的金银铜铁之器一年各耗钱五百万,京师少府所属的三工官和两织室,一年各耗费钱五千万。
就从这些数字上就可以看出西汉之时的工官制度问题,比起8090年代僵化的国企问题都要严重。
若是再不改革,就单一这块的恐怖消耗,就可以把整个西汉财政给吞噬殆尽!
作为工官制度的既得利益者,程方自然是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利益。
所以,程方也坚定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张合必须救!”
卓然看着程方,又看着孔秀,他也真是脑门疼。
乘乡之中就这种破事多,不是程家长,就是孔家短。
这俩人一直都不对付,都想压过对方一头。
卓然其实和程方也算是一道的,毕竟两家的生意都是为工官冶铁。
他们冶炼出来的铁器,大多也都是被工官收购,若是坐看孔家得利,卓然也是不乐意的。
不过,在乘乡之中卓家和程家又是竞争的关系。
程家能少一点利益,卓家就会多占一点利益。
此消彼长之下,卓家才能在广汉之中继续维持独霸之地位。m.χIùmЬ.CǒM
因此,在程方说出必须救张合之时,卓然也张口了。
卓然说道:“张合是必须要救,但是在救张合之前。还有一人要尽快处理。川宝此次主动示好太守,是对吾等之挑战。若不将其打压,以后川家也必然像之前巴家一般桀骜不驯!妄图挑战吾等之地位。”
卓然所说的巴家就是哀歌夫人之家所嫁的巴家。
之前的巴家在广汉之中,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大户。
它联合着墙,措,寋,川等四家,在广汉之中的风光也是一时无两,隐隐直追卓,程,孔三家,大有四分广汉冶铁天下的架势。
但是现如今的巴家也早已经不是二百多年前寡妇清所控之巴家,在经过了大汉二百年多年的经营,来自于中原之地的汉人家族,自然是会多多受到来自汉人官员的青睐和帮助。
所以,巴家在这二百年的光景之中,非但不能再次恢复到了寡妇清之时千乘之尊,反而愈来愈差。
到了这两代,巴家居然妄图再次崛起,不光卓,程,孔三家不容他,就连广汉之中其他官吏也不会容下它的。
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样的心理不管是在什么样的时代,都是一种无法直接跨过的心理界限。
即便是巴家已经汉化了二百多年的时间,在他们的身上也早就没了当初巴人的影子,但是他们的在传统的汉人和中原之人眼中,还是有一定的差别。
这就好像是某国的黑人一样,即便是这些黑人已经繁衍生息了几百年,但在大多数白人眼中他们依然还是异类,在执法的时候,白人还是会毫不犹豫对着黑人清空弹夹的。
听到卓然说到川宝的问题之后,程方和孔秀的脸上也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王莽是来自于长安贵地高高在上的人,在卓然,程方,孔秀三人心中王莽或许就是那种心态高傲的精英,在这些精英的价值观中可能没有太多的“非我族类”之类的心态。
因此,三人也不得不重视川宝这次的行为。
万一川宝因此得到了王莽的信任,以王莽的权势,川宝很可能就会成为墙,措,寋,川四家的领头羊。
这四家虽然体量一般,但加在一起之后,又再有了太守的撑腰,他们很可能就会后来居上,与卓,程,孔三家分庭抗礼,共同分享广汉利益。
而这也是卓,程,孔三家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因此,三人必须要好好的合计一番怎么处置川宝。
程方道:“川宝很不安分,吾一直都不喜他。此次他背离吾等,与太守示好。吾等若不能反制于他,墙,措,寋三家必须会有样学样。如此以来,广汉便不再是原来之广汉,吾等也不再会被尊为上三家。”
“因此,吾提议由卓兄与吾共同向广汉工官提议取消川家为工官冶铁之资格,孔兄则以控制南边蛮夷铁器供应为要挟,令其不得购买川家之铁。”
“如此一来,吾等便可直接控制内外,断掉川家之生路,即便是他背靠太守,也是死路一条!”
程方想的很美好,他认为工官体系与地方管理并没有多大的牵连,工官的事情,太守也不好插手,所以,他就以为这样就可以断了川宝的路。
卓然和孔秀听到程方的提议之后,两人思考了一下,然后也都点头认同。
三人定计之后,也就开始行动了。
当然王莽这边也没闲着。
既然都把张合给抓了,自然也是要锤出一点东西的。不然的话,这太守威严何在?
就在川宝辅助审讯张合之时,一封来自于长安的信件也终于通过驿站传递到了乘乡之中。
驿站之中的驿丞一听是太守的书信,也不敢怠慢,立刻就带亲自带着信件到了郡府。
正在忙公务的王莽听到下人来报说驿丞求见。
王莽当即也愣了一下神,以为是自己发出的请罪奏疏有了回应。
但转念又一想,这时间上貌似对不上的。
自己的请罪奏疏才发出三四天而已,就算送奏疏驿员不吃不喝的急送,也要十天左右才能有回信。
毕竟广汉到长安的蜀道是真的难走,没有三五天是别想跨过的。
除非能飞!
或者也开了一条隧道,能够高铁一小时直达汉中,而后直转广汉。
当然这样的梦,还要再过两千年才能成真。
驿丞进到郡府之中,见到王莽之后,立刻行礼拜见,并将王莽的书信奉上。
王莽收到书信之后,一看上面的蜡封钤印是一个“殊”字就知道这是班殊写给他的家信。
王莽态度友善的夸奖了驿丞一通,驿丞听着王莽的夸奖,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毕竟这可是大领导夸奖!这要混了一个脸熟,以后升官发财,不都是顺水推舟吗?
所以这位送信的驿丞也当即向着王莽表示,“郡君无小事”。
只要是郡君的事情,他都会亲力亲为,保证不耽误一丝时间,不出一丝错误。
王莽看着这位懂事的驿丞,又夸奖了一番,同时也让人批了乘乡驿站今年的预算申请。
驿丞听到王莽这话之后,更是心花怒放!
他万万没想到,新来的太守竟然是这般好人!
要知道乘乡驿站可是一个穷乡僻壤的老旧驿站,除了历任太守及郡丞上任之前会住两天外,剩下的时间就是摸鱼了。
所以,乘乡驿站的经营一直也都是紧巴巴的,只有一个驿丞以及几位普通驿员而已。
现在王莽这大手一挥,直接批了乘乡驿站今年的预算申请,虽然这钱不多,但是意义非凡!
驿丞非常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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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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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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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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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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