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手如同企鹅一般不断往下压,试图让瑞凡小声一些,不要被妻子听见,却又不敢直接命令瑞凡,于是两只手就奇奇怪怪地在腹部下方摆出企鹅的模样,然后压低声音匆匆忙忙地为自己解释起来。
“八个月。每个星期也就一次两次而已。”
瑞凡觉得有些好笑,但问询却没有放慢速度,“昨天晚上呢?你是不是今天早晨刚刚从她那儿回来?”
马加罗无法理解,“怎么了?难道她报警了?上帝,我发誓,我没有动她一下。真的,你们可以验伤。”
瑞凡眉尾轻轻一扬,“所以,我当作你的回答是肯定的,你昨晚和她见面了?”
马加罗郁闷地闭上眼睛,不由扶额,“是,但后来我们吵架了,我就先离开了……”
“吵架?因为什么?”
“她,她想要改变游戏规则。”
“噢,所以,她准备上位了,要求你离婚,然后许诺她一个未来?”
“不,不不不,我们还没有到这个地步,她只是要求更多,更多的见面时间,一起吃午饭,诸如此类,但是,我不行。”
“你拒绝了,她不同意,于是,你就动手杀了她。”
“杀……什么?等等……什么,发生了什么?”
马加罗愣住了——
字面意义上的。
他,呆在原地,愣愣地看着瑞凡,似乎无法理解那句话的意思,没有眨眼也没有呼吸,等待瑞凡的一个解释。
瑞凡细细打量了一番马加罗的表情,却没有正面回答,“所以,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上门找你进行问询?”
马加罗深呼吸了一下,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然而,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呃,我……她……你,你刚刚说什么?”马加罗语无伦次,还是反应不过来。
瑞凡轻轻吐出一口气,“今天早晨,我们发现乔治娅的尸体,你很有可能就是她活着的时候所见过的最后一个人。”
马加罗依旧愣住,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整个人就这样暗淡下来,从眼神到表情再到整个人的气场完全暗淡下来,宛若蒙上一层薄薄的迷雾,甚至忘记为自己辩解,一点声音都没有,陷入思绪的窠臼里。
瑞凡一直在观察马加罗,而后又询问了一遍,“所以,昨晚发生了什么?”
“啊?”马加罗顺着声音看过来,但大脑的反应跟不上,“乔治娅死了,但是……为什么?”
冲击之中,马加罗丧失了思考能力。
瑞凡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这就是我们前来的理由,希望你能够解答。你看到我们,为什么那么紧张?”
马加罗的反应速度还是有些慢,“昨晚……呃,她说她要报警,说我打她,然后破坏我在公司的声誉,我……噢,上帝……”马加罗双手捂住脸颊,“我以为她真的报警了,然后你们试图上门来告诉尼娜……”
他,声音开始微微颤抖。
瑞凡:???
正好,柯克已经闲逛完毕,看着几乎就要无法喘息的马加罗,快步走过来,轻轻拍打马加罗的后背,“听我的口令。”
“吸气……”
马加罗连连摇头,“我不,我……我不……呼吸……”
柯克没有放弃,继续做引导。
“吸气……跟着我的口令……”
“吐气……”
“很好,再来一次,吸气……”
“吐气……”
原理,非常简单,通过呼吸的绵长和平缓让心跳放缓下来,脑海里的杂乱思绪和汹涌情感也会跟着平复下来。
区别在于,如果只是自己深呼吸,往往难以控制,但柯克稍稍引导一下,马加罗的注意力被转移到柯克的声音这里,事情也就简单许多,重新找回呼吸,同时也重新找回理智,总算是再次平静了下来。
尽管肩膀和指尖依旧在微微颤抖,但马加罗的视线焦点终于回来了。
然后。
柯克稍稍侧身,看向马加罗的眼睛,再次轻轻拍了拍马加罗的肩膀,用平缓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询问道。
“很好,冷静下来,现在告诉我,昨晚发生了什么?”
马加罗愣愣地注视着柯克的眼睛,“我们非常小心也非常谨慎。即使是公司里也保密,没有任何人知道。”
“乔治娅先离开,然后我忙碌完工作再离开,等我到达公寓后,我再给她电话,她才上楼。”
“我们一直非常小心。”
“昨晚,她不开心,她希望我们能够不要如此谨慎,也许,偶尔可以一起吃个午餐;偶尔还可以一起晚上出去聚会,就好像普通同事一样,她认为我们太过谨慎反而可能引起怀疑,一旦被别人看见就说不清了。”
“但我不同意。”
“我不……”
马加罗停顿了一下,再次看向楼上的方向。
“我的婚姻很好,一切都很好,我只是……只是有些需求而已。我不希望任何人产生没有必要的联想。”
“所以,我离开了,我直接回家了。”
即使是辩解,也显得枯燥无味,没有太多说服力。
瑞凡没有忍住吐槽了一句,“你不能责怪她,她在寒风里等着你,所以,她求的是什么?你又不是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
马加罗并没有回应瑞凡。
柯克轻轻抬起下颌,却没有嘲笑马加罗的意思,而是专注线索——
“你离开后,乔治娅也离开了吗?”
马加罗摇摇头,“我,我不知道,我没有回头。”
柯克细细想了想,“你离开的时候锁门了吗?”
马加罗满头都是问号,“我不记得了,没有吧,我只是顺手关上门,然后就离开了,我不想和她争吵。”
柯克却依旧没有停止,“你离开的时候,注意到走廊里还有其他人吗?”
柯克非常好奇一个关键:
没有破门而入。也没有开锁的痕迹。
暂时假设凶手不是马加罗,那么凶手是如何进去的?
乔治娅处于悲伤状态,如果开门看到陌生人,肯定不会让对方进入;而如果乔治娅关门,对方试图强行进入,那就必然会有挣扎与打斗。
然而,现场没有,什么都没有。琇書蛧
凶手可以清除痕迹,包括室内的痕迹,打斗过后也可以重新恢复,只要没有砸坏东西,复原并不难,毕竟公寓里本来就没有什么家具。
但是,门板不行。
只要有打斗有挣扎,就必然留下痕迹。
所以,最好的解释就是,有人趁虚而入,并且在乔治娅从悲伤里恢复过来之前,就利用蛮力或者迷药控制住乔治娅。
不过,这只是柯克自己的想象,他需要求证。
马加罗不理解,有些着急,“我,我没有注意,当时,我只是想要离开现场,没有时间注意走廊里的其他情况。”
但柯克并不着急。
“丹尼,看着我。”
声音,放缓,节奏也跟着放缓下来,柯克完全注视着马加罗,右手悄无声息地轻轻拍了拍马加罗的肩膀。
“看着我。很好,我们放松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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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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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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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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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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