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琦嘴角已经蓄上了胡须,整个人看起来沉稳多了。
他坐在藤椅上,怀抱着满月不久的婴孩,就好像捧着人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小家伙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兴许是有些饿了,在周琦怀里拱来拱去。
“郎君,孩子交给乳母吧,是时候喂奶了。”
史氏看着孩子的样子,当即对着周琦轻声说道。
周琦连连点头,喊道:“周固,去把乳母请来!”
“好的主人!”
府中管事周固,听到了周琦的声音,急忙小跑着前去寻找乳母。
自从周琦在安丰县安家以后,周琦就想起了还在老家打理宅邸的周固,就写信将其唤来。
周固也不负众望,将周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看着周固离去的身影,史氏忽然说道:“周固年岁也不小,是时候给其娶妻了。”
周琦略作沉吟,而后笑道:“周固自幼与我一同长大,自从大父去世以后,就与我相依为命,名为主仆,实为兄弟。”
“所谓长嫂如母,周固的婚事就全权交给你操办吧。”
“我们周家在安丰县也颇有名望,千万莫要亏待了周固,定要为其寻一个好姑娘。”
史氏笑着说道:“现在安丰县境内,不知多少女子打破头颅想进周府,妾身定能为周固寻得一位好姑娘。”
两人正谈论间,乳母已经被周固请了进来,向周琦二人见礼以后,带着孩子进入屋内喂奶去了。
“郎君,你说咱们这個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
周琦笑着说道:“你分娩之前,我都已经想好了,这个儿子就叫周统。”
“周统,可有什么含义?”
史氏扬起脑袋,脸上满是好奇之色。
周琦没有回答,而是略显调皮的说道:“你猜。”
看着突然有些调皮的丈夫,史氏感觉心中甜蜜,当即故作思考的模样,而后摇了摇头,道:“妾身不知呢。”
周琦摸了摸史氏的脑袋,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此时距离周琦辞官返回安丰县,已经过去了一年多时间。
这个孩子,是他的第二个儿子了。
大儿子现在三岁多,名为周继,如今正在跟戏志才读蒙学,虽然不足四岁,却也聪慧过人,深得戏志才喜爱。
周琦对自己这位嫡长子寄以厚望,希望他能继承自己未完成的事业。
再不济,也要继承周琦的基业,并将其守好。
至于小儿子名为周统,也是寄托了周琦美好的愿望,希望自己有生之年,能够看到天下一统,百姓全都安居乐业。
辞官居住于安丰县这一年多时间,周琦除了结交庐江郡内世家、名士以外,并没有再掺和政事。
期间庐江太守想要征辟周琦为郡丞,也被婉拒了。
开什么玩笑。
周琦连秩比两千石的郡都尉都辞掉了,又怎么可能自降身价去做庐江郡丞,继续寄人篱下?
他虽为一介白身,终究已经名声显赫,而且先后担任假右中郎将与汉阳郡都尉。
前者带着假字,暂且不提。
后者可是实打实的两千石武官,所以哪怕周琦辞官返乡以后乃是一介白身,仍旧能够与郡内世家、名流结交,很多小家族甚至主动上门结交周琦。
现如今,由周湛周子清担任安丰县长。
虽说以安丰县实际的户口,周湛若如实上报,早就能够升为安丰县令了。
不过为了让辖地百姓少纳税,周湛还是继承了周琦的政策,暗中隐匿了不少贫困家庭的户籍。
如此一来,这些百姓也就不用给朝廷纳税。
周琦如今虽然已经不再是安丰县长,可是整个安丰境内,周琦的名望仍旧无人能比。
安丰百姓,只知周琦之名而不知天子之名。
至于戏志才,如今也已经续弦,还生了一个儿子,家庭生活倒也美满。
许褚、典韦、项弘、周承、周湛、陈文、周瑾等人,也都成家立业。
虽然没有获得朝廷封赏,周琦却也为他们置办了不少产业,足以让众人在安丰县成为新的豪强大族。
除了未能获取官职以外,众人生活都非常美满。
却说盖勋领了诏令,知晓天子条件太过苛刻,所以决定亲自奔赴安丰县,当面与周琦述说此事。
从雒阳到安丰县,盖勋所过之处,黄巾余孽以及盗匪横行,官府剿之不绝,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饶是如此,仍旧有贪官污吏横行四方,逼得百姓家破人亡。
“哎!”
看着满目疮痍的大汉江山,盖勋忍不住深深叹息。
“中原之地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是被贼人占据的凉州了,试问谁能光复汉室,还百姓以朗朗乾坤?”
盖勋暗自思忖,居然有些潸然泪下。
“校尉,过了这决水,前面就是安丰县了!”
盖勋正为大汉命运哭泣的时候,却是听到了随行士卒的声音,他悄然擦掉泪水,眺望着浩浩荡荡的决水,一时间居然有些失神。
他看着决水之上来往不休的船只,以及官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商队,忍不住心中起疑。
他寻到一位商人,问道:“我观颍川、汝南皆盗匪横行,民生凋敝,庐江郡情况虽好了许多,其余地方却也没有如此多商旅啊。”
那名商贾看到盖勋,就知对方乃是朝廷官吏,当即不敢怠慢,开始述说原委。
“贵人有所不知,颍川、汝南混乱,乃是因为黄巾贼寇曾在两地肆虐,纵然被官兵击溃,仍有不少人啸聚山林,以打家劫舍为生。”
“庐江郡未遭黄巾肆虐,自然好上许多。”
“至于为何此地商队来往不绝,却是多亏了故安丰县长周郎。”
“周郎不仅骁勇善战,屡立战功,而且治理地方也颇有手段,执政短短数载,安丰县就从庐江郡最穷困、困乱的县城,变成了最富庶、繁荣之地。”xǐυmь.℃òm
“他如今虽然早已经辞官,却仍旧居住于安丰县,境内可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最重要的是,安丰县对待商贾并不歧视,也不横征暴敛,而且每每都能出现许多比较新奇的玩意儿,这些东西,可都是那些贵人非常喜欢之物。”
“我们只要来此购买货物,转手再卖往别处,往往都能大赚一笔。”
盖勋闻言,心中微动,道:“安丰县虽然政治清明,但是你们这些商贾从别处前来行商,难道就不怕遭遇劫匪吗?”
那名商贾闻言却是笑道:“贵人有所不知,我们只要是来安丰县行商,就连盗匪都不敢劫掠货物,只需缴纳些许过路费即可。”
盖勋疑惑的问道:“为何如此?”
商贾对曰:“周郎虽已辞官,然其麾下部曲却都是百战之师,骁勇无比。”
“庐江郡境内,但凡有盗匪敢劫掠、杀戮前来安丰县的商贾,周郎就会带着部曲前去剿灭贼人。”
“几波贼人被剿以后,自然无人再敢劫掠商队。”
“就算有些盗匪实在活不下去,亦可前来安丰县定居,只要未曾犯下大罪,安丰县长都会将他们安顿下来,给予一些营生。”
盖勋闻言,不由叹道:“以一介白身与麾下区区部曲,都能震慑全郡贼寇,若大汉多几个子异这般人才,岂不国泰民安?”
与商贾聊了许久,盖勋才坐船渡过决水,进到了安丰县城。
刚刚进入城中,盖勋就被安丰县的繁华震惊到了。
这里与他沿途见过那些民生凋敝的郡县大不相同,反而透露出迥别于世间的繁华。
百姓们不再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反而面色红润,穿着厚实,眼睛也非常有神。
盖勋能够从他们身上,看到久违的生机与活力,以及幸福的笑容。
盖勋伫立于街头,深深叹道:“好一个安丰县,好一片人间净土。若只生活在这里,我或许以为如今乃是大汉盛世。”
盖勋并未急着前去寻找周琦,反而在街头巷尾闲逛。
他惊奇的发现,整个安丰县城内部,居然都看不到乞丐、与流民,这简直令人不可置信。
商业街上,商品琳琅满目,庐江郡各地的商人,都在这里讨价还价。
街道上,时不时还有佩刀的差役,与熟悉的商户打着招呼,却没有一人向商户讨要钱财。
旁边的美食街上,各种闻所未闻的美食,也让盖勋大饱口福。
感受完了安丰县的繁华,盖勋还特意打听了一下官府的各个办事处,而后亲自前去探查,却发现这里的官吏办事效率极高,而且行事颇为公允,从不收受贿赂。
“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哪怕是朝廷最繁华的时期,恐怕也远远不及吧。”
想到这里,盖勋也不由为周琦的执政才能感到惊叹。
“如此人物,不能位列三公,成为治世之能臣,反而蜗居偏远县城,沦为一介白身。”
“此乃我之过也。”
“此乃朝廷之过也。”
他已经探听到,安丰县的改变是从周琦来此赴任开始。
哪怕后来周琦被擢升为汉阳郡都尉,由其族兄周湛接任安丰县长之位,执政仍旧延续了周琦的政策。
他转身对着随行的士卒问道:“看过了安丰县的繁华,你们有何感想?”
士卒们面面相觑,许久以后才说道:“若能定居于此,此生无憾矣。”
如此大才,岂能蜗居于此?
盖勋看着与这个乱世格格不入的安丰县城,最终还是朝着周府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将周琦推上高位。
他相信,能够改变这个天下者,必周琦也!
盖勋打听到周府所在,看着并不显奢华的府邸,正准备让人前去递上拜帖,却正好看到周固走了出来。
周固作为周府管事,这些年也见过不少士卒名流以及达官贵人,看到盖勋的第一眼,就知道此人非比寻常。
他急忙上前,见礼道:“敢问先生,前来周府所为何事?”
盖勋看着恭敬的周固,笑着说道:“吾来寻子异。”
周固闻言,却是心中一惊。
以周琦如今的名望与地位,整个庐江郡都没有多少人敢直呼其表字,百姓们也大多称其“周郎”,以示敬重。
能够直呼周琦表字之人,绝对属于当世名流,朝廷显贵。
周固越发恭敬,说道:“敢问先生名讳?”
盖勋道:“吾名盖勋。”
盖勋的声音很轻,可是听在周固耳中,却宛若炸雷一般,震得周固头晕目眩。
他急忙拜服于地,道:“主人在府中之时,时常提起先生名讳,感叹朝廷如先生这般忠君爱国者,寥寥无几。”
盖勋倒也没有瞧不起周固这个下人,上前将之扶了起来,道:“我公务在身,还请带我去见伱家主人吧。”
周固不敢怠慢,根本没有前去通报,直接领着盖勋前去面见周琦。
“主人,盖先生来访。”
正在正院内与史氏腻歪的周琦,骤然听到了周固的声音,先是呆愣当场,继尔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
史氏看到丈夫表情,知道有重要的客人来访,当即返回屋内。
周琦起身,跑步来到庭院门口,看到了阔别一年多的盖勋,喜悦之情顿时将其吞没。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而后对着盖勋深深拜道:“琦拜见先生!”
盖勋却是急忙上前,一把搀扶住了周琦的双臂,道:“你我乃是故交知己,何故行如此大礼。”
周琦正色道:“若无先生赏识,岂有周琦今日?”
两人略微寒暄,周琦当即对着周固吩咐道:“且去准备酒食,我要款待先生。”
盖勋却是急忙阻拦道:“我进入安丰县以后,已经前往那条美食街,如今腹中仍旧鼓涨,哪里还吃得下东西?”
周琦闻言却是笑道:“既如此,先生且尝尝安丰县特有的炒茶。”
秦汉时期虽然已经开始喝茶,不过普及度并不太广,只因为制茶工艺尚且有些粗糙,茶喝起来有些苦涩,很多人并不喜欢。
炒茶技术,直到明朝时期才开始盛行,以致延续到后世。
两人相对而坐,泡上了热腾腾的茶叶,盖勋浅尝一口,当即眼睛微亮,道:“先苦后甘,醇香留于齿间,这茶叶果真不错。”
周琦笑道:“先生若是喜欢,我让人给你包上一些。”
盖勋倒也没有推迟,道:“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两人喝了一会儿茶水,周琦问道:“先生辞官以后便居于雒阳,此番千里迢迢前来偏远之安丰县,可是有什么事情?”
盖勋放下了手中茶盏,脸色凝重的说道:“韩遂杀边章、北宫伯玉,啸聚十数万之众。凉州刺史耿鄙被乱军所杀,其麾下军从事马腾举兵叛乱,与韩遂共举王国为首领,寇掠三辅之地,围困陈仓。”
“今三辅告急,陛下欲遣良将讨之,我举荐子异为平叛主帅,特来颁布陛下诏书。”
周琦闻言,却是神情微动。
按理来讲,这个时候朝廷应该重新启用皇甫嵩。
却没想到,因为盖勋的插手,天子居然打算任命周琦为平叛主帅。
周琦摇头道:“我资历尚浅,若为平叛主帅,恐诸将不服。”
盖勋却是摇头道:“子异何必妄自菲薄,你这些年所建之功,诸将谁人不知?”
“况且天子令子异持节,两千石以下将领以及州郡官吏,皆有先斩后奏之权。”
“以子异之手段,慑服麾下将士,有何难哉?”
周琦沉默半晌,而后叹道:“让我率军讨贼亦无不可,然为将者最忌处处受人掣肘,若不能得到陛下足够信任,纵然我领兵讨贼,恐亦难建功。”
盖勋笑道:“此事子异大可放心,先后有四任凉州刺史掣肘,吾已知子异难处。”
“此番得陛下应允,半年之内,绝不插手任何军中事务,只要能讨贼成功,皆由子异独断专行。”
“不仅如此,陛下已经许诺,若能平定叛乱,必会为子异封侯。”
封候拜将,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周琦听到这里,震惊之余也是颇为疑惑。
他没想到,当朝天子居然会有这种魄力,为了平叛给了自己这么大权力,还打算给自己封侯。
不过很快,他就有些释然了。
到了如今,朝廷局势已然糜乱,天下叛乱四起,天子也逐渐清醒,开始重用真正有能力之人。
此前天子宠信宦官,对于有功劳的将士却吝于赏赐。
可是现在,如果天子继续这样,想必没有人再愿意为国出力,周琦、典韦、许褚就是例子。
此前孙坚讨伐黄巾,基本没有得到任何封赏。
现在他只是平定了长沙区星叛乱,就被封为乌程侯,虽说有朝中大臣力捧的缘故,却也能够看出天子对待有功之臣态度的转变。
他也知道,若继续像以前那样,这些真正立下功劳的臣子,或许最终都会走向自己的对立面。
其实不仅仅是孙坚。
此后公孙瓒平定张纯之乱,也被朝廷封侯。
不过他们的爵位水分都比较大,没有像皇甫嵩那般拥有食邑。
周琦虽然十分心动,却也听出了最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半年之内平定叛乱。
他略微思量,而后摇头道:“半年之内平定凉州叛乱,恕我做不到。”
盖勋脸上露出焦急之色,道:“并非陛下刻意刁难,只是国库空库,最多只能支撑半年作战。”
周琦平静的看着盖勋,道:“先生亦为知兵事之人,若将兵十万平定叛乱,自长安奔赴陈仓,再击溃叛军,然后挨个收复凉州郡县。”
“先不论击溃贼人需要多长时间,仅仅是十万大军赶路收复凉州诸郡,半年时间都未必来得及。”
“若陛下执意定下半年之期,莫说是我,哪怕段太尉复生,亦做不到!”
盖勋闻言,无言以对,继而满脸颓然。
看着盖勋的样子,周琦却是于心不忍,道:“我想入宫面圣,若陛下能应允我三个条件,我或能应下此事。”
盖勋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道:“半年时间,可以吗?”
周琦道:“我只能保证,半年时间击溃叛军,将之赶出司隶,收复凉州却做不到。”
“以凉州如今混乱之局势,除非倾尽全国之力,而且不限日期,或许才有可能彻底平定凉州叛乱。”
盖勋闻言虽有些失望,却也没有过多强求。
只要能够击溃叛军,解了三辅之危机,凉州可以先放着不管,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慢慢收复。
就这样。
周琦带着戏志才、典韦、许褚、项弘、黄邵,以及五百精锐部曲,辞别了家人以后,跟随盖勋奔赴雒阳。
很显然,周琦非常重视这场大战,几乎带上了所有家底。
就连一直镇守安丰县的戏志才与项弘,此次也是随军出征。
临走之前,盖勋将随身玉佩赠送给了周琦的长子周继,把随身携带的香囊送给了周琦幼子周统。
周琦带着部曲留在雒阳城外,等到盖勋面见天子,陈述了周琦的要求。
周琦等到天子诏书,才将典韦等人留在了城外,自己独自入宫面圣。
“草民,拜见陛下!”
皇宫内。
周琦拜服于地,十分恭敬。
盖勋、蹇硕站在天子两侧,心思各异。
“平身吧。”
周琦起身,悄悄打量了一下当朝天子,却发现对方眼圈乌黑,眼眶深陷,脸色发白,双目之中布满了血丝,脸上露出了疲惫之色。
很显然,天子貌似有些纵欲过度,也或许是思虑过重,身体不太好。
“汝之所虑,盖卿已尽数告知于朕,半年时间彻底平定凉州叛乱,确实不可能。”
“你说可以在半年以内击溃叛军,将之赶出三辅之地。”
“朕想知道,你所谓的击溃,能达到何种程度,会不会等到官兵撤退以后,叛军又卷土重来,继续寇掠三辅之地?”
周琦说道:“若陛下能应允臣三个条件,臣可以保证,至少能够在半年以内诛杀贼酋,让叛军实力大损,十数万叛军分崩离析,短时间内再难聚集大军寇掠三辅。”
天子听到周琦可以诛杀贼酋,当即精神大振,道:“此言当真?”
周琦朗声道:“愿立军令状!”
天子闻言大喜,道:“你且说说,是哪三个条件,只要不太过分,朕皆允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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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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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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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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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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