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扫完身上的雪,然后才开口说道:“殿下,奴才见您今日穿的少,刚刚回了东宫给您拿了件大氅还有手炉。”
谢云迢目光落在沈之衡怀里的东西上,然后微微挑眉:“你倒是有心了。”
“冬日寒冷…”沈之衡回忆起那晚牵着谢云迢的手时的感受,不由得放缓声音说道:“殿下需要保重身子才行,大氅和手炉是一定要带的,您今日未带着怕是吃了苦头冻坏了,下次可得带着。”
他把手炉递了过来。
谢云迢接过他递过来的手炉,温暖的手炉一入手,瞬间就驱散了不少寒意,刚才那又痛又麻的感觉也少了不少。
舒服的呼出了一口寒气,谢云迢抬眼瞧了沈之衡一眼,而后想着他说的那两句话不由笑了笑,“你如今这么啰嗦是跟谁学的?难不成是跟明月还有绿棠待久了,连着啰嗦劲也跟着学了?本宫的身子本宫自然清楚,你的分内事是伺候好太子,管好东宫,这些小事以后就交给宫人来做就好。”
没有褒奖,但是也没有责罚,对上谢云迢沉寂的眼神,沈之衡心中油生出了一种难以说清的滋味,谢云迢的话提醒了他,他不必做到如此。
无论是身份,还是立场,这事都不应该他来干。xǐυmь.℃òm
沈之衡不说话了。
一旁的绿棠赶紧说道:“殿下…我和明月哪里是啰嗦啊…就只是担心您的身子。”她又瞥了沈之衡一眼,然后说道:“我看他也是担心殿下您冻着。”
终究都是为了谢云迢的身子着想。
谢云迢瞥了沈之衡一眼,见他不说话也寻思着自己这话是不是说的有些重了,手里的手炉很暖和,谢云迢斟酌了一下正欲开口,就见沈之衡开口说道:“奴才只是担心殿下的身子,殿下若是觉得奴才现在的身份不应该把心思放在这些事上。”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忽的凑到谢云迢的眼前,侧头在她耳边轻声的说道:“那若是以殿下男宠的身份,这个可应不应该?”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了耳边,他声音压的极轻,风雪要是再大一点怕是都听不清他的话。
谢云迢侧头,微微眯眼。
沈之衡目光依旧是温润平淡,嘴角有着压不住的笑意。
两人离的极近,呼吸纠缠。
“沈之衡…你做什么呢?”一旁的明月压低声音:“谁准许你靠殿下这么近!快点退下!”
“无妨。”谢云迢挥了挥手,沈之衡说的也对,她在薛照面前都已经那么说了,那就把戏演的足一点。
按照薛照的那个性子,说不定就派人在哪个角落里监视她呢。
心里正思量着,身上骤然一暖,沈之衡已经替她披上了大氅,正在低着头提她系大氅上的盘金扣子。
骨节分明的手指几下就把扣子系好,还替她抖了抖肩上的飘雪,而后抬头露出一抹温润笑意:“殿下,系好了。”
他眼睛亮亮的盯着她,仿佛在等着什么。
“系的不错。”谢云迢干巴巴的夸了一句,沈之衡这才微笑着退到了一旁。
他这个人向来是付出了就一定要得到回报的,哪怕只是一句干巴巴的夸奖,那也算是得了回报。
明月要吃人的目光落在沈之衡的身上,她面无表情的瞪着沈之衡,悄声说道:“大庭广众…”
“大庭广众,光天化日,我给殿下披个大氅,系个扣子…又怎么了?”他颇为无辜的盯着明月说道,声音中含着笑意:“明月姐姐何必如此大惊小怪,本就清清白白的事。”
他语气低缓,只有离近的几人能够听到。
明月实在看不得他这装模作样的样子,原本是想着好好跟他理论一下,又见着是在永寿宫门口,实在是不好多说话,于是只是冷哼了一声。
谢云迢看着这两人的动作轻轻叹了一口气,一只手握紧手中的手炉,一只手则是握紧了谢玉淮的手。
“走吧。”她说道。
谢玉淮瞧了瞧自家阿姐,又瞧了瞧沈之衡,他不懂刚才他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沈之衡给自己阿姐送来了大氅和手炉让他阿姐不用挨冻,他心中暗暗的想着,沈之衡对自家阿姐果然是忠心耿耿的。
今日虽然是晴天,但是昨个晚上却下了雪,路上的积雪未清理干净,一层堆着一层,人走在上面能听见咯吱咯吱的响声。
谢玉淮很喜欢这种响声,一边走一边玩,谢云迢为了迁就他,特地走慢了几步,结果刚离了永寿宫就被人给喊住了。
“殿下…殿下,等等我。”一道清亮温和的声音传来,谢云迢停住脚步回头一瞧,就看见福柔县主在丫鬟的簇拥之下朝着她走了过来。
谢云迢对这位福柔县主没有什么印象,也就是刚才在永寿宫里说了几句话,福柔县主不在汴京,相交自然不多,只能算是点头之交的交情。
谢云迢停住脚步,等着福柔县主上前来。
“殿下真是走的好快啊,我刚才见着您出了永寿宫门追上去一看却没了影子。”福柔县主嘴角含笑,目光温和。
谢云迢听了这话微微一笑,她已经走的够慢的了,福柔县主倘若真的是在永寿宫门口看见了她,那必然是能追上她的,她却偏偏说没了踪影,想来是看见了刚才在宫门口的事。
她这一句话既是告诉了谢云迢她看见了宫门口的事却又没有明说自己看见了,这要是换个愚笨的根本就听不出她这话中的意思,好在谢云迢聪明,不过看见还是没看见于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看见了又能如何,没看见又能如何。
她和沈之衡是清清白白的。
“不过这宫里的路还真不好走,九转十八弯的,要绕好几个路口才能走出这內宫。”福柔县主亲昵的凑近谢云迢,轻声问道:“殿下可是要出宫?不如带带我?”
谢云迢为了照顾谢玉淮已经在宫里待了两日了,她一个已经建府嫁人的公主也不能总在东宫里住着,也是时候该回府了。
只是她对福柔县主这样亲昵的动作有些不适应,不过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笑说道:“那正巧了,福柔县主就与我一起走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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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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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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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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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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