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出于正义,免费为含冤者打官司,这是律师的良心,虽然少见,但颜开可以理解。
律师打算官司之后,花钱请别的律师帮忙打官司,这……这个颜开虽然没有见过,但就黛真知子那股热血劲儿,好吧,颜开勉为其难也能理解。
但是,一个律师把自己老家的地拿去抵押贷款然后请另外一个律师帮忙打官司……
颜开一直都觉得自己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但是这样的世面,他还真就是第一次见!
虽然颜开他知道黛真知子是一个有正义感的热血律师,但是现在这情况,怎么都不能单单用热血和有正义感来解释了,只能说……
“那个,黛律师,要不你有空的时候去看下医生?”
颜开非常真诚地对黛真知子道。
“非常感谢颜开同学的关心,不过我没事的,我身体从小就很好,不要说生病,连小感冒也没有过!”
黛真知子以为颜开是看出她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还忙前忙后的,气色有些差,于是伸出右手做了个鼓肌肉的动作,意思是自己很强壮,完全没问题,让颜开不用担心。
“果然是无药可救的大笨蛋呢,人家的意思是你该去看一下精神方面的医生了,不然怎么可能做出这种笨到不能再笨的事情呢!”
古美门研介摇头道,然后突然露出一副大事不好的表情:“完了,完了完了……这个笨女人笨成这样,会不会被认为是智力残缺啊?这样我的律师费不就会被收回了么?”
智力残缺人士花出去的钱可是可以被追回的。
“才不会呢!我是有自主独立能力的成年人,可以自己做主的!”
黛真知子羞愤道。
“但就行为来说,看着不像啊!”
古美门研介耸肩摊手道。
“你……”
黛真知子气得想把这个油腻的三七分男人摁在地上狂揍一顿,但一想到过会还需要对方出庭为坪仓进行辩护,只能恨恨地在地上跺了一脚。
“嘛,反正这是你的决定,我也没话好说,但我还是希望你记得我之前对你说过的话,律师的职责到底是什么!”
虽然对于黛真知子的行为很无语,但颜开还是提醒了黛真知子一句。
“我……”听到颜开的话,黛真知子的心突然刺痛了一下。
她很想说她会的,如果是在几天之前,她一定会这么说的,但是现在,她已经没脸说这样的话了。
为了让坪仓案重审,她必须为坪仓提供新的证据,而那个证据……确切说是人证,他的证词是有问题的,是古美门研介设计诱导得来的,说实话,连她都觉得那个证人的证词不可靠,但是为了给坪仓脱罪,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可以说,她这样的行为实际上已经一只脚踏入了律师的禁区——作伪证。
同样的,这种行为也违背了颜开之前和黛真知子说过的律师的职责——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
但是,她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坪仓的官司就输定了,她没的选!
一见黛真知子这个反应,颜开就知道她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
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这句话说起来容易,但是能办到这一点的律师,就颜开所知,屈指可数,是他不应该对黛真知子抱有太大的期望。
见到颜开这个反应,黛真知子的心情更是压抑,明明她已经是成年人,年长颜开好几岁,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双手搭在身前,双脚并拢,整个人显得局促不安。
“别发呆了,快开庭了,我们走吧!”
古美门研介对黛真知子道。
黛真知子如梦初醒,她对着颜开鞠躬,然后快速跟上了古美门研介。
这时,霞之丘诗羽小跑了过来,她挥舞着手上的旁听券对颜开道:“学弟,我这边拿到旁听券了,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旁听?现在只剩下几张旁听券了,你要是再不改变主意可就晚了!”
霞之丘诗羽也是第一次来裁判所旁听,而且去取旁听券的时候,她发现周围都是出社会的成年人,她一个未成年的高中生夹在这么一群人里,说实话心里有点紧张,如果可以,霞之丘诗羽很希望有熟人能陪她一起去旁听。
“不了,对我来说,等你旁听完之后听你讲述会有意思一些。”
颜开笑着摇头。
相比于直接去法庭旁听,感受法庭上法官、检察官、被告、被告律师、观众等人的情绪,对法庭上发生的一切洞若观火,听霞之丘诗羽那蒙着一层纱的转述,然后去猜测法庭上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这样对颜开来说更有意思。
“真是个怪人……”琇書網
霞之丘诗羽摇摇头,也只能一个人去旁听了。
“哎呀,这不是颜开同学么!好久不见,你怎么也在这里?”
一个热情且带着讨好的声音在这时响起,颜开和霞之丘诗羽都不由望向了声音的来源。
只见一名老人身后跟着一个妖娆动人的长发美女,正快步向颜开走来。
“是三木律师啊,好久不见!”
颜开认出了老人正是三木律师事务所的所长三木长一郎,笑着对他点头问好。
见颜开没有忘记自己,三木长一郎脸上堆起笑容。
之前帮助颜开之后,三木律师事务所顺利和三极派搭上关系,开始负责三极派在东京所有公司的法律事务。
三极派在东京有很多公司,之前三木律师事务所只是三极派众多法律顾问中的一个,但是现在,三极派下属的公司在和其他律师事务所的法律顾问合约到期后,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和三木律师事务所签约,其中的巨额收益不说,和三极派的高度合作才是最让三木长一郎在意的。
钱不钱的无所谓,三木律师事务所来钱的地方太多了,能抱上三极派的大腿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说之前袭击“极星寮”的那些远月学生的“极星寮”成员的贵人,那颜开就是三木长一郎的贵人,让三木律师事务所成功搭上了三极派这艘大船。
“颜开同学,你在这个时候来裁判所,难道也是来旁听那个重审的案子的?”
三木长一郎问颜开道。
得益于古美门研介买通媒体对坪仓案大肆报道,导致很多人都在关注这场官司,要说今天有哪一场庭审万众瞩目,引得平常不会来裁判所的人也来裁判所旁听,唯有坪仓案有此“殊荣”。
“不,是我朋友来旁听,我只是陪她过来,自己是不去旁听的。”
颜开对三木长一郎道。
“是么,那可真是遗憾了,今天的案子会很精彩呢……”
三木长一郎叹气道。
舞台已经搭好,他已经准备看古美门研介如何摔得粉身碎骨了,唯一遗憾的是,来围观古美门研介身败名裂的人还是太少了!
“没事,庭审结束后,我可以听我朋友向我转述。”
颜开笑着道。
“虽然颜开同学是没有旁听券的话,我可以想办法的。”
三木长一郎很希望颜开能去旁听,这种时候如果没有一个身份有分量的人见证古美门研介的失败,这场表演就不算完美。
古美门研介,这个男人曾经是三木长一郎最中意的学生,也是自己花费了最多心力教导的学生,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做事态度让三木长一郎非常欣赏,膝下无子的他甚至想过让古美门研介接他的班,成为三木律师事务所的所长。
但是这一切都在三年前发生了转变,在某次案件之后,两人彻底决裂,古美门研介脱离三木律师事务所自立门户,三木长一郎想要打击他,打破他的不败金身,但是古美门研介却非常狡猾,从两年前开始就不接诉讼案,以个人形式成为一些财经界大佬的私人法律顾问为他们排忧解难,同时收取巨额的顾问费,绕开了三木长一郎的打击,这让三木长一郎有心报复古美门研介却又无能为力,但是现在,三木长一郎终于找到了机会!
在黛真知子因为败诉而不断想办法为坪仓脱罪时,正是三木长一郎授意自己身后的女秘书“好心”地向黛真知子透露那个无赖律师古美门研介的存在,因为三木长一郎知道,以黛真知子的难缠程度,一定可以让那个当了两年时间缩头乌龟的古美门研介重新走上法庭,这样一来,他早已经埋伏好的地雷就可以把古美门研介炸得粉身碎骨!
三年了,三木长一郎被愧疚折磨了整整三年,纱织,看着吧,我终于要为你报仇了!那个男人就是为了他的不败记录牺牲了你,现在,我就要破了他的不败纪录,让他下地狱!下地狱!
一想到开庭之后古美门研介就要跌入地狱,三木长一郎只觉得自己的精神好了起来,整个人容光焕发,看上去年轻了十岁都不止。
“真的不用了,三木律师,快开庭了,你还是快点进去吧!”
颜开对三木长一郎道。
“哎……”三木律师长叹一口气,点点头,然后和身后的性感女秘书一起向法庭走去。
“那学弟,我也过去了。”
霞之丘诗羽对颜开道。
“学姐,好好旁听,听完之后要好好和我说哦!”
“没问题!”
霞之丘诗羽想颜开摆手,然后走向了法庭……
………………………………
“学弟,你没去旁听真是损失大了,刚才的庭审真是精彩,尤其是最后的翻转,我现在都不知道坪仓案之后还怎么翻盘了!”
休庭之后,霞之丘诗羽兴冲冲跑出来找等在法庭外的颜开,迫不及待地就要和他说庭审时发生的事情。
“学姐不用急,慢慢来。”
颜开对霞之丘诗羽道。
而就这这个时候,古美门研介大力推开法庭的大门,脸上一直挂着自信且带有挑衅意味的笑容的他这时已经不再从容,他双腿迈得飞快,嘴上还一直念叨着:“我居然输了?我怎么可能输?我不应该是输的啊?我怎么会输!”
以“百分之一百胜率”作为招牌的他从来没有输过,也比谁都知道,他输不起!
不是从名牌大学毕业,哪怕一次就通过了司法考试,他和那些从一流大学毕业的律师比起来还是有着天然的劣势,他想获得成功就只能赢,不停地赢,不择手段地赢,只要输一次,他的不败金身被打破,他就会变得和其他律师一样,成为一个普通的律师!
还有就是,一个“胜诉率百分之一百”的律师和“胜诉率百分之九十九”的律师,两者的佣金是完全不在一个级别,现在的古美门研介一场官司的律师费起步价是三千万日元,但若是他输了一次,他的律师费将直接跌破千万级,而那些因为他“胜诉率百分之一百”而聘请古美门研介作为法律顾问的人也将放弃他,这些巨额的顾问费正是古美门研介目前的主要收入来源,这才是古美门研介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古美门研介身后,黛真知子拎着包小跑跟随,行色匆匆,连从颜开和霞之丘诗羽身旁经过都没能和两人打招呼。
虽然现在只是休庭,但是如果她和古美门研介在重新开庭之前找不到新的证据,那这场官司就输定了!
“真是精彩的庭审啊!”
看着落荒而逃的古美门研介和黛真知子,三木长一郎一脸的畅快,他问他身后的女秘书泽地君江道:“泽地秘书,在重审中败诉这种事情,你听过么?”
“没听说,前所未有吧!”
泽地君江露出一个勾人的笑容。
听到泽地君江的回答,三木长一郎的表情更加痛快,得意忘形之下,甚至忍不住做出了呲牙这个和他身份地位极为不符的动作。
颜开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然后对霞之丘诗羽道:“学姐,我是不知道法庭上有多精彩,但我想,法庭外的事情好像同样精彩!”
三木长一郎对古美门研介的强烈恨意,就算颜开没有用心感知也能感受到,而通过他之前的发言,他好像对于法庭上会发生的事情早就知道,也就是说,是他设计了这一切?
“啊?”
霞之丘诗羽愣了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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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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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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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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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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