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业也是到了初七才回北京,过年期间,在县里到处走亲访友,俨然是父老乡亲眼中的成功人士和能人。几年前因为两次生意失利带来的负面影响一扫而光,他又成了正面光辉的代表人物。
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李继业特别在意家乡对他的看法,受公司之托在三县考察落地农业项目时,受到了三县的隆重接待,让他大感面上有光。
李继业的心思还没有回到公司,对夏向上上来就说所谓沉重的消息,毫不在意,他反倒劝康小路:“小路你别抱怨向上了,他满脑门都是工作,早早回北京估计也是临时起意。”
“对我们来说,今天才正式上班,对他来说,已经工作四五天了。向上,说吧,有什么重大消息要宣布?”
夏向上沉吟了一会儿:“第一个沉重的消息是,万钧也要转型当开发商了,要正面狙击我们,和我们竞争同一块地块。”
“怕他?”康小路眉毛一挑,豪气冲天,“竞拍又不是只是我们和他们两家,是好多家,最终鹿死谁手,就看谁肯下血本了。”
李继业赞成康小路的话:“竞拍相对竞标来说,更透明更公正一些,只要我们资金准备得充分,打败对手不是一件难事。”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如果策略不得当,很容易出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局面,夏向上是没有参与过竞拍,最近恶补了大量相关知识才发现,竞拍也需要相当的技巧,并不是说一味地抬高价格就行。
当然,非要不计成本溢价几倍拿下地皮,也行,只要不怕赔钱!问题是得符合市场规律才行,否则就不是生意而是斗气了。
夏向上又说到了第二件事情:“第二个沉重的消息是,公司内部的管理出现了问题,一些商业机密被透露给了竞争对手。”
康小路和李继业面面相觑,二人都是大吃一惊。
“怎么会?”康小路顿时火起,“谁干的?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李继业微微一想就明白了什么:“是张大志干的!他联系过我,说想和我坐坐,我没同意。还许诺给我万钧总经理的位子,我信他个鬼!”
“我不理他,不代表别人不理。现在公司上下百十口子人,被他们挖走几个也正常。”
康小路眉毛一挑:“公司上下是人不少,他们能看上的也没几个。居然把手都伸到了李哥身上,其他几个副总估计都被打过主意了吧?我相信关月、闻情不会向张大志透露什么,但孙宜、易晨和柯幻羽他们就不好说了……”
李继业摇头笑了:“小路,不要先入为主地设定谁会背叛公司,而是要有真凭实据,有时,人性比我们想象中复杂,说不定真相会让你怀疑人生……”
康小路不想和李继业争论什么,问道:“向上,你觉得会是谁?”
夏向上已经将公司上下副总监以上的所有人都过滤了一遍,首先排除了康小路和李继业。康小路自不用说,她无论性格还是身份,都不会是张大志拉拢的对象。
李继业应该是张大志的重点突破目标之一,但李继业不会投奔过去,至少现阶段不会,夏向上对此充满了信心。万钧最大的倚仗就是林海中的关系网,固然林海中在北京拥有极其庞大的人脉,但以李继业的眼光可以清楚地看到林海中徒有人脉而实力不足,调配资金的能力远不如康大道。
人脉不够,可以花费时间和精力培养出来,只要有足够的资本!但资本,不是说拥有人脉就一定可以得到。北京人脉深广的人多去了,但其中能够成功地将人脉转化为资本和生意的,少之又少。
假如现在的万钧手中哪怕只有一个大项目,比如正在开发的一个楼盘,如果舍得下血本挖李继业,或许李继业还真有动心的可能。但现在,万钧依然还是一个空架子……以夏向上对李继业的了解,他才不会去冒险赌一个并不明确的明天。
关月和唐闻情?也不可能跳槽。
关月既有个性,又有眼光,她主动要求加入大道之行,所看重的正是大道之行的公司理念与团队。她不缺钱,万钧就算开出再高的年薪,也打动不了她。何况在夏向上的分析中,万钧对关月不够了解,怕是不会对关月太过重视。
至于唐闻情,张大志就算想挖,怕是林海中也不会同意。唐闻情综合能力是不错,但似乎缺少一些鲜明的专长。每家公司都会需要如唐闻情一样可以起到承上启下作用、并且有亲和力、传导力的中高层,但又很容易就能找到替代者,比如严凌就完全可以覆盖唐闻情的工作。
几个副总之下,就是孙宜、易晨和柯幻羽三个主力总监了。
三个人之中,柯幻羽被挖的可能性最小,孙宜的可能性最大,易晨居中。以夏向上对易晨的了解,如果易晨收到了张大志的邀请,会第一时间告诉他或者齐吴宁。
所以,重点的防范对象就只能是孙宜了?
夏向上并没有直接说出他对孙宜的怀疑,而是有了一个决定:“这样,我们三个人分别向他们释放三个消息,看传递到张大志耳中的是哪个消息,就可以缩小范围了。”
“好,这个好玩。”康小路立刻就大起兴趣,“快说,怎么玩?”
李继业无奈摇了摇头,康小路有时急躁,有时又天真,也就是康大道处处替她考虑得周到,否则,她早就被人骗惨了。
夏向上微一思忖:“我向孙宜传递公司要放弃东四环的a-01地块的消息,准备竞拍位于北四环的f-03地块。”
“小路你向易晨透露公司是要竞拍位于亦庄的b-05地块。”
“李哥你向柯幻羽透露公司打算竞拍位于东南四环的e-09地块。”
“注意谈话技巧,要假装是无意中说出来的。”
康小路和李继业对视一眼,二人一起点头。
二人刚走,夏向上就打电话让孙宜来到他的办公室。
孙宜目前负责跟进办公楼项目,每天都有一半的时间在工地上。接到夏向上电话时,他正打算从公司出发。
拿着安全帽和水壶,孙宜坐在了沙发上:“向上,有什么事情吗?我得赶紧去工地上,有一批建材数量上有出入,需要核对清楚。”
夏向上为孙宜倒了水,问了问工程进展以及工作中遇到的问题,孙宜正好满肚子牢骚:“甲方人还不错,主要是二甲方总是处处刁难我们。不但克扣工程款,还总想敲诈我们,你得好好跟他们领导反映一下……二鬼子最坏了。”
因为大道之行是从a公司手中分包的工程,a公司就是二甲方,对大道之行也有相当大的约束力。www.xiumb.com
夏向上也听说了工地上的一些矛盾与问题,建筑工程涉及到的事情众多,既繁琐又细致,再加上从监理、工程师、技术员到农民工,有太多的环节和流程,难免出现各种冲突与磕磕绊绊。
夏向上和胡炜沟通过,也让李继业和刘日坚、柳锐吃过几次饭,他们都很配合,态度也很好。但a公司是一家大型央企,部门众多,在工地参与施工的人员,胡炜也不熟悉,只有工作上的接触,打个招呼可以,具体人家听不听,他也无能为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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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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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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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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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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