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时值盛夏。
雒阳,南宫章德殿内。
此时的刘宏伏在龙案,在宣纸上书写着什么。
“陛下...陛下!”
一道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张让快步行入大殿,跪伏在地面容忐忑道:“启禀陛下,谏议大夫刘陶,在府衙内死了!”
“刘陶死了?”
刘宏闻言将玉管搁置,起身之后面色凝重眉头紧皱,询问道:“几时而死,为何而死?”
他都不让刘陶交钱,还把对方调回了雒阳,这才没多久时间,人怎么就死了?
“回陛下!”
张让咽了咽口水,紧张道:“两个时辰前死的,是饿死的!”
“荒谬!”
刘宏闻言面色漆黑,沉声道:“你言他在府衙,又岂会被饿死,那些同僚官吏都瞎了眼吗?”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张让闻言从怀里取出一沓绢布,连忙解释道:“奴婢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前往确认,那刘陶的确是饿死的,生前只留下这份文书!”
“把文书拿去烧了!”
刘宏闻言心中怒气更甚,沉声道:“这种把戏还跟朕玩,当真以为朕就能妥协吗?”
那么大一沓绢布,刘宏想都不用想,上面的内容是什么,更何况一个人想要饿死,更加不可能无人察觉,毕竟谏议大夫就不是只得刘陶一人。
唯一的解释就是。
有人知道真相,但没人上报,就让刘陶这种刚烈的人眼睁睁的饿死。
他刘宏同样也不是心软的人。
“唯!”
张让闻言心中一紧,连忙爬了起来朝殿外行去。
“这就是朕的宗亲?”
看着张让远去的背影,刘宏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他不明白,为什么就没有人可以理解他。
大汉积弊已久。
段修推出新的选吏制度,加上足以颠覆大势的书籍,他中兴之事势在必行,因为他一旦后退了,汉室的江山便危在旦夕。
可要是大汉熬过了这一段时间。
千秋功业,或许能得以实现,这些都没有人可以理解他,现在宗室刘陶就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人。
而他自己也只能默默承受。
他还不能宣之于口,因为他一旦那样做了,天下九成九的世家,都会跳出来推翻汉室。
“愚蠢至极!”
刘宏暗骂了一句之后,继续回到龙案,书写他未完成的事情。
而刘陶身死的消息。
也在这个时候传遍了雒阳,最耐人寻味的是,刘陶的遗书,也被有心之人传播了出去。
一时间刘陶声望暴涨。
成为了无数士人吹捧的对象,每每谈及刘陶,这些士大夫都是泪洒衣襟,顺便再骂刘宏一句昏君。
袁氏府邸内。
一处水榭之中。
袁隗和袁基相对而坐。
两人中间摆放这一副棋盘,只不过此时袁隗的心思,并没有落在棋盘之上,而是手捧这绢布文书,像是在品读什么。
半晌之后。
“不错!”
袁隗将文书折叠起来,面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神色,看向袁基道:“从刘陶之事可以看出来,士纪行事越来越老成,当是我袁氏之福!”
“叔父谬赞了!”
袁基起身朝袁隗行了一礼,自谦道:“若不是叔父提醒,侄儿或许会犯下大错!”
“司马直如今到了何地?”
袁隗闻言笑了笑,他知道自己这位侄儿的性子。
“啪!”
袁基落下一颗黑子,开口道:“如果不出意外,司马直今日能到轵县,这一路下来,他身后的百姓,以增至千人!”
“织县吗?”
袁隗闻言点了点头,含笑道:“如此说来,用不了多久,天子的名气,又会暴涨三分,不过切记未成之前,万不能让天子收到消息!”
“侄儿省的!”
袁基微微颔首,那些所谓的百姓,都是他们自己人,沿途又多有防范,根本就没有暴露的可能。
“叔父!”
好似想到了什么,袁基询问道:“若司马直死后,天子依旧无动于衷,我们又该如何?”
“哗啦啦!”
袁隗听了以后,瞥了一眼棋盘,抓起一把棋子,请起的洒在了棋盘之上,淡淡道:“若天子不顾民意,那么咱们就称一下王师的斤两,因为再这样下去,战乱迟早会爆发,咱们随了他的意便是!”
“袁氏亲自下场?”
袁基看着散乱的棋盘,面色也变得郑重了起来。
“不!”ωωω.χΙυΜЬ.Cǒm
袁隗起身望向西方,摇了摇头道:“袁氏还不能动,因为袁氏一旦动了,那就是真正的鱼死网破,段修的态度如何,老夫猜之不透,万一在紧要关头,对方横插一脚,对我们而言,可能不是好事!”
“如果袁氏真要动手!”
“最起码的,制式甲兵不得低于二十万,现在还不是时候,更不能暴露意图!”
“权利之争自有规则!”
“不论是皇权,还是臣权,只要在规则之内,那就没人会说什么,段修是一个变数,袁氏大军未成之前,万不能摆明车马!”
“段修西迁二十万百姓!”
袁基起身沉吟道:“西域成段修后院已成事实,侄儿的意思是,可谴人前往西域,刺探段修情报,因为侄儿怀疑,段修的野心,不止是西域那么简单!”
“士纪看着安排便是!”
袁隗闻言缓缓点头,开口道:“若天子不收回成命,便让公路动手,切记不可暴露袁氏,包括边地异族,都不能喝袁氏扯上关系,因为一旦乱起,最后的结果如何,无人可以得知!”
“侄儿明白!”
袁基朝袁隗恭敬行了一礼。
“将其交给本初!”
袁隗将之前放下的文书递给袁基,吩咐道:“让他把上面的内容复刻千份,之后传遍大汉各个州郡,刘陶已经死了,咱们得为他扬名!”
“喏!”
袁基闻言恭敬行礼应是。
两日之后,司隶。
河南尹,平阴县孟津。
渡河沿岸,司马直收到了刘陶身死的消息,手里刚刚也到了一册文书。
“可叹我刘公,呜呼哀哉!”
昂天悲叹一声,声音中充满了凄凉,环顾四周,看着跟了自己一路的百姓,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一个时辰之后。
司马直同样留下一封遗书,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服毒身亡,在场的百姓无不歇斯底里,失声痛哭,那副模样简直比死了亲人还要伤心。
而司马直的遗书。
同样也在短时间内,朝周遭传递了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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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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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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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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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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