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苓一怔,呆呆抬头,秦聿宸平静回视。
她嘴角垂下来,眼里瞬间升起一层水雾,水汪汪地看着他,“你胡说,我不丑!”
秦聿宸哪里想到她会这样,慌了一瞬,“我是说你假笑的样子丑,没说你……”
可听到白子苓耳朵里,只剩下:巴拉巴拉你丑。
她吸了吸鼻子,格外委屈,实在接受不了他说这话,“你说我丑,从来没人说过我丑。”
“……”秦聿宸后悔了,他不该那么说的。
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在白子苓身边坐下,不兜圈子直接问:“今天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听到‘谁欺负你了’这几个字,白子苓心脏猛地一酸,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本来秦聿宸直接问就是白子苓哭,如今看着一滴滴水珠流下来,无奈叹了口气。
他没哄过女孩子,只能生疏道:“别哭,哭得眼睛肿了就不好看了。”
白子苓也不想哭,可眼泪跟开了闸的水管一样,控制不住。
她哽咽着说:“呜呜呜…我不想哭,它不受控制……”
看白子苓的样子不像说谎,秦聿宸沉默下来。
过了许久,白子苓终于不哭了,看着脚边一堆废纸,秦聿宸手里还在给她递纸巾,刚止住的眼泪又失控了。
男人身材修长,白色的衬衫还没来得及换掉,袖口向上扯露出一截精瘦充满力量感的手臂。
他轮廓立体,好看的眉眼静静看着她,没有丝毫不耐烦,对她一直哭只有无可奈何和不易察觉的温柔。
白子苓怔怔看着他,他比她大四岁,身上有她没有的成熟稳重,比她肚量大,无论姑姑他们怎么说,他丝毫不受影响,像是生来不会生气一样。
雪白的小脸哭得发红,水珠模糊了她的视线,眼眶通红的她打着哭嗝,缓缓抬起手:“要抱抱。”
秦聿宸没动,就这么看着她。
白子苓按着轮椅起身,受伤的脚碰到地面,疼得她眼泪流得更快。
她小小一只,泪如雨下,像是找不到家的小可怜,让人心里生出不忍和怜惜。
终究,他妥协:“好,抱。”
长臂一伸,将小姑娘拥入怀里,男人沉冷的香味灌入鼻间,白子苓闭上眼睛。
怀抱宽广,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她能感受到男人结实有力的肌肉,给人无尽的安全感。
若是平时白子苓会害羞,今天哭得太狠,沉浸在伤心不解里,她凭着本能环抱住男人劲瘦的腰。
秦聿宸身形一僵,下一秒,衬衫一热,被泪水打湿。
“他们都讨厌我,都不喜欢我,前男友的妹妹也讨厌我,她把我精心做的甜点喂狗,把我的一片真心踩到脚下。”
“她跟我耍小脾气,为了楚云勋我都忍了,可她还在背地里一直撮合楚云勋和叶柔柔……”
如果不是还没来得及告诉楚云悦她开的店名,这些话她永远都不会听到。
“为什么呢?我到底做错什么?”
她声音沙哑,隐隐带着颤抖,让人心疼。
秦聿宸眼眸一暗,原来是涉及楚云勋了,她才会哭得这么伤心。
想想也是,四年的感情,小心眼性格傻傻的白子苓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她大概在后悔,后悔没早发现这件事,没能制止这件事的发生,害得她没了新婚丈夫。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偏偏又怕父母担心,不敢在他们面前吐露半点,只能在他这个陌生人面前露出伤心的一面……
敛去神色,他声音低沉,“你没错。”
累了一天,又大哭一场,白子苓早就精疲力尽,嗅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倦意忽然来袭。
意识逐渐迷糊,她轻声喃喃:“你这么温柔可靠,如果我们早认识几年,我肯定会喜欢你,你长这么帅大概看不上我,我应该会倒追你。”
“如果我没遇到楚云勋,遇到的人是你,前天和我结婚的人是不是就会是你呢?”
“如果,你真是我老公就好了……”
秦聿宸猛地低头,哭泣的小姑娘已经闭上了眼睛,她安安静静靠在自己怀里,看起来乖巧听话。
脸蛋极嫩,哭太久透着粉红,像是熟透的桃子,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卷翘的睫毛在她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那双透亮的眸子紧闭,秀气的鼻头红红的。
跟他记忆里的哭泣到睡着的小姑娘更像了。
可他知道,白子苓是白子苓,不是记忆里的她。
忆起往事,男人黑眸里的复杂情绪消失,抱着白子苓起身。
——
到了第二日太阳高高升起白子苓才伸着懒腰缓缓睁开眼睛。
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忽然想起什么,连忙起身。
“我怎么睡在床上?秦聿宸呢?”
急忙低头,自己还是昨天那身衣服,身体没有半点不适她才松了口气。
这时,昨晚发生的事情在大脑里回荡,白子苓……
捂住发烫的脸,遮住眼底的懊恼和羞赧。
“啊啊啊!白子苓你丢死人啦!”
接下来的几天里白子苓安静极了,特别是在秦聿宸面前,特别乖,讲话都细声细语。
如果忽略掉她之前的所作所为,秦聿宸都会觉得她是个软萌无害的小姑娘。
看着她装模作样的样子,秦聿宸好笑极了,不过也没说,任由白子苓表演。
在脚伤后的第八天,白子苓提前摆脱了轮椅,她把轮椅还回医院,迈腿走出来,感觉无比的轻松。ωωω.χΙυΜЬ.Cǒm
可一数算自己手里能动的钱,顿时低下脑袋长长叹气。
秦聿宸给她爸妈买礼物的钱在男人百般推辞下,她强行塞给秦聿宸。
店才开没多久,只有投资的份,根本别想盈利,再过一周左右又要进货……
将甜品柜台补足,白子苓坐在高脚椅上抓头发,愁啊!
“子苓姐,我跟你说个事。”小田过来。
她抬头:“怎么了?”
“最近一星期我都发现有个老头在外面偷摸摸地往里面瞅,还嘀嘀咕咕的,都有几个顾客找我反应无意看过去很瘆人。”
说着,小田指向东南角,“你看,就是他。”
白子苓随着看过去,一个上了年龄的老头趴在玻璃上,对着店里东张西望,嘴巴张张合合,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看着大概有七八十岁,背脊微弯,手里拿着拐杖,打扮普通,一身简单的灰色套装,身材偏瘦。
那老头对上白子苓的目光,他做贼心虚般转过脑袋,拿起拐杖往前走。
白子苓皱眉,不过也没在意,“他年龄大了,大概是好奇才会多瞅两眼。”
等到第二天,白子苓又发现了这个老头,他依旧是昨天那身打扮,趴在玻璃前的绿植往店内看。
“奇怪,孙媳妇去哪了?刚刚也能看到……”他纳闷,小声嘀咕着。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温柔的女声:“老爷爷,你是累了吗?可以进去休息休息,不收钱的。”
老头转身就见自己想看到的人站在身后,吓得他一个激灵,险些拔腿就跑。
他咳了一声,告诉自己不是贼,不要紧张。
“不累,我就看看。”
听到这话,白子苓确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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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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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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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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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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