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返祖的状态褪去,她如今保持着半身返祖,但给黄蜂的感觉,却远要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危险。
先前纪鸢通过功法令自身在火与冰之间调换,但如今这近乎与戒尺一致的白又是为何?更何况,自己方才展开的六合劫,为何如今全无效果。
“在被谢怀安夺舍之后,他对于六劫之力的理解,便由我所继承。”夏安说,
“可惜他夺舍失败,生前的一切都为我所用。”
的确,若是六合劫这种天道法则的力量,若对修为更高者施展自然没有任何效力。xiumb.com
“你……”黄蜂第一次流露出恼羞成怒的神情,她嘶吼着伸出手,衣袖飞舞之间鼓出无穷无尽的毒雾。
纪鸢转动着戒尺,黄蜂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脉在被逐渐扭曲搅碎。不光是夏安,就连纪鸢都不受六合劫的影响。
只是与夏安不同,纪鸢并非靠什么感悟,她靠的是自身与众不同的功法,对她而言日月听凰诀中最为难以理解的一式。若日代表熊熊燃烧的烈火,月代表封冻一切的玄冰,那么她此刻的白,代表的便是虚无。
将自身归为虚无,使得不受任何攻势的影响,这便是纪鸢的功法。
黄蜂惊愕的发觉到自己的攻势竟丝毫无法影响到纪鸢的动作,只会让自己的伤势逐渐扩大。
六劫地仙,在触及天道之力后便极难以被杀死,寻常兵器更无法伤及他分毫。可方寸尺不同,方寸尺乃是曾经的阴帅,九宫劫境的谢怀安所有,更相传它是冥界不知从何时便传下的神兵,自然足以伤到六劫地仙的躯体。
白霜自纪鸢掌心泛出,很快便爬上黄蜂身上的贯穿伤,而这白霜就似乎在逐渐分解黄蜂的身形,令得她也归于虚无一般。
虽说黄蜂修为高出纪鸢不少,这分解之速相当缓慢,但此招确实是威胁到了她这六劫地仙的性命。一名阴帅,会对炼虚地仙的攻势感到恐惧么?
唯有愤怒。
“还愣神干什么?动手!”纪鸢扯着嗓子吼道,她无法理解拼尽全力才争得如此的机会,夏安竟还有心思闲庭信步。
“啊?哦。”夏安应了一声,无常往生那剥离生机的力量于他右手掌心汇聚,转瞬之间便与六仪归墟剑一道化为阵阵灰气包裹住其右臂。
残杀之道于长空中悍然展开,漫天弥漫的杀气震慑心神。就连纪鸢也吃了一惊,而在察觉到这股杀气之后,即便是黄蜂都为之愕然。
她所感受到的,是一股与无数年之前所遇到谢怀安一模一样的气息,而这股气息,在哪个时代自己甚至远远没有与他交手的资格。即便如今的实力,黄蜂也只算得上阴帅中的底,而谢怀安以其强横无匹甚至足以重伤薛行礼的九宫劫境,无论何时都称得上是阴帅中绝对的至强者。
若两位炼虚地仙不足以令她恐惧,那么如今在这危急境地,这股独属于谢怀安的杀气足以令她战栗。
六仪归墟剑是六仪总纲中的绝对杀招,摧毁生机的力量配合无常往生足以击溃一名六劫地仙。
黄蜂嘶吼着挣扎起来,尽管六劫之力对她如今来说已是极大的负荷,但她仍旧欲再次发动五行劫。
火劫所带来的天火映红整片天幕,即便纪鸢如今已将自身化为虚无,但面对这五行劫力,仍需暂避锋芒,因为火劫燃尽的并非是某处的事物,而是这片虚空本身。
她咬咬牙,松开了手中一直抓着的方寸尺。随后彻底解除了虚无的白以及保留的半身返祖状态,在以本源之火消耗掉部分火劫后不断喘息着。即便妖族的肉身及灵力都胜过寻常修士,但同一名实打实的六劫地仙拼杀至此,早已是气力全无、身心俱疲。
只是黄蜂发动五行劫的一瞬间,夏安一指已点在她眉心处。
由杀气所裹挟的六仪归墟剑,仅凭剑气便凝练出一把通体墨黑的长剑,由眉心穿透黄蜂的头颅。
残杀之道、无常往生、六仪归墟剑,三大杀招的力量共同汇聚于这一把黑剑之上,如此凶狠的攻势,即便是六劫地仙也要暂避锋芒,何况是如今这已强弩之末的六合劫境。
一瞬间,黄蜂只觉得自己识海中一切都为之空白,她的世界整个都静止了下来,就如同遭遇六合劫一般。
无常阴阳诀?不对,还有其他的力量。只不过黄蜂没有太多的思索时间,他便已被困在原地,不得脱身。刹那间的光阴,却如同千万年流转。
在黑剑洞穿黄蜂眉间的瞬间,夏安仍旧未停止自身攻势,幽薄刀山的力量伴随指尖再次打入黄蜂体内,此招在夏安未至地仙之时便足以伤到地仙境界的江倚木,而如今在黄蜂重伤之时,幽薄刀山仍能伤到她。
火劫与木劫同时在夏安身前肆虐,瞬息间便令他身受重伤,但他却仍未收手。
“焚城桑火。”
他以黄蜂额头为板,右手结印,再将焚城桑火打入黄蜂体内。
无常阴阳诀每一式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威能,而当几式融合之时,更能发挥出近乎纵横无匹的力量,摧毁眼前的一切物事。
灼热、刺痛、晕眩……无数感觉如潮水般涌入黄蜂的识海之中,若换做炼虚地仙,此刻早已被夏安挫骨扬灰。
从体内探出的尖刀,将身躯焚烧焦黑的烈焰,以及摧毁生机的黑剑,同时纪鸢那将一切归为虚无的力量亦在摧残着黄蜂的身躯。
但她是六劫地仙,这掌控天道之力的存在,本就不该本任何规则所束缚。
夏安在攻势结束后,喘了口气便欲抽手而退,可就在这时,近乎被焚烧的只剩骨节的手,却死死地钳住了夏安的手臂。
“你们杀得了我么?”黄蜂的脸上已看不到太多皮肤,只剩苍白的颅骨,挂着一个阴森可怖的笑容,
“我可是冥界的阴帅,怎会败给你们这群废物?”
夏安只觉得自己被抓住的手臂如灌铅一般足有千斤重,沉重的让他根本无法抬起手来,而这沉重的感觉正在逐渐传遍全身,他的经脉与五脏六腑都在被一股力量压迫着。夏安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或许在这沉重的感觉传遍全身时,自己会变为一块失去神魂的石头。
可即便他想要脱身,却连一根手指也无法抬起。
“嚓!”
一道寒芒从夏安与黄蜂中间闪过,剧痛瞬间传遍夏安全身,但如今他却终于获得了抽身的机会。
是纪鸢,纪鸢凭借返祖后锋利的爪,直接斩断了夏安的右臂。
夏安身形撤出数十丈外,他捂着断臂处的伤势龇牙咧嘴。
“没更好的法子了吗?”他瞪了纪鸢一眼。
“少废话。”纪鸢踹了他一脚道,“你以为这是玩闹吗?不想变成金石就闭嘴!”
她反手一掌,拍在夏安后背。
夏安一步迈出,身形瞬间出现在陆西水面前,他挥舞戒尺竖劈而下。
陆西水作为阵眼,将她击溃法阵便会自然解除。
站在她身旁的牛头一跃而起,在空中用粗壮的手臂硬生生将夏安拦飞出去。他看似人高马大,行动却异常迅速,攻击势大力沉,让夏安好几秒才缓过来。
“怎么能让你一上来就将军?”
牛头挥舞着斩马刀,刺耳的破风声在空中回荡。
夏安面色阴沉,他对付过无数地府鬼差,这种人身牛首也见过不少,往往自己都能一招制敌。
“你是阴帅?”
他有些不确定地问。
“夏老板应该感到荣幸,两名阴帅一名判官,可没人接的下这么大阵仗。”
陆西水笑道。
不要主动招惹地府的人。
师父曾这样说过。
除过五方鬼帝与十殿阎王,十大阴帅就是地府内的至强存在。寻常伏灵师遇上阴帅,要以逃命为主。他们与其他鬼差有着天壤之别。
“师父。”夏安转动戒尺,
“你应付的了几个?”
“白雷。”他戒尺向前一指,一道强大的雷光撕裂阵法直接落在牛头身上。
牛头将斩马刀重重的砸在地上,舒展着身躯。电流从他身上依稀可见的划过,但对他似乎只是余兴节目罢了。
“伏灵师,不要扫了我的兴。”
在牛头出手后,陆西水识相的后退。牛头是十大阴帅中出名的战斗狂,他向往的从来都是与强者一对一的战斗。
夏安踏步前冲,他清楚不光要应付眼前两人,还要提防隐去身形的黑无常。
“当!”戒尺与斩马刀撞在一起,传出金铁交错的声音。只是一招,夏安就意识到硬拼力量自己会被全面压制。
震开牛头的刀后,他借下一刀砍来的时机,身形侧翻,一脚踏在斩马刀刀背上,整个人跃起出现在牛头后方。
夏安挥舞戒尺连斩数次,如剑舞般将牛头身上的官服割成细条状,但只能给牛头身上留下浅浅的白痕。
“挠痒吗?”牛头转身一刀横斩过来。
夏安弯腰避开后一脚踢在牛头脚踝处,借他身体摇晃的瞬间,抓住他的胳膊攀附到牛头背上,随后戒尺狠狠刺入牛头的后颈。
只刺入几寸就无法深入,牛头全身爆发出如橫练般的力量,将夏安震飞出去。
牛头迅速追击,抡圆斩马刀砍向夏安,夏安左手蒙上一层金光,硬生生抗住牛头的刀刃,强大的劲力几乎让他整个人都陷进地里。
他的掌心卷起一阵狂风将牛头吞噬。狂风直吹的牛头后退数丈远,才勉强稳住身形。
而夏安的目标,依然是陆西水。
在看到夏安靠近后,陆西水右手食指微动,她的阵法出现了些许变化。
夏安只觉得自己速度变得无比迟缓,本该出现在陆西水身前的他反而被静止在原地。
庞大的阴影自夏安上方出现,牛头手持斩马刀的攻势如同泰山压顶。
夏安猛地将手按在腰间的摇铃上,牛头的斩击在空气中为之停滞,这一刀自己似乎劈在了无比坚硬的钢铁上,震得他虎口生疼。
青铜摇铃幻化出虚幻的洪钟,将夏安护在中央。解除防护后,夏安一拳重击在牛头小腹,打的他后退数步。
牛头揉了揉脖子,双手紧握刀柄。全身劲力集中于刀尖,他低吼着快步上前猛地一刀劈下,瞬间爆发的刀劲足以将眼前一切撕碎!
夏安险之又险的避开这一刀,但牛头忽然翻转刀势,在一脚重踏在地上后,改下劈为上撩!
震脚!夏安只觉得周围空气都出现震动,他脚下一阵摇晃站立不稳。斩马刀刀刃自下而上,将夏安的护体咒法直接撕碎。
夏安退开两步,捂着伤口面色苍白。对伏灵师而言,魂魄的伤势会完整返还给肉身,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夏安指尖冒起一缕火苗,他手指在戒尺上划过,玉白色的戒尺释放出一道强烈的红光。
他下沉身体,戒尺划过一个弧度后,斩击如狂风骤雨般切在牛头身上,不给牛头任何喘息机会,只留下无数细小的伤口。
牛头一时没反应过来。在夏安的斩击上还有阵阵灼烧感,很快他全身都如烈火焚烧般燥热起来,灼烧感逐渐朝他心脉蔓延。
“嘶......”牛头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想让把这灼烧感逼出去,但很快又迎来夏安的下一轮斩击。
牛头紧握斩马刀,抓住机会翻转刀身一刀横斩而过!速度之快令刀身都产生嗡鸣,夏安的戒尺被这一刀震的近乎脱手而出。
击退夏安后,牛头左手握拳狠狠一拳向前砸去。然而夏安的手掌早已先他一步按在牛头的胸口。
“锁魂咒。”夏安五指发力,牛头整个人身体都为之静止。拳头还没落下就以一个滑稽的样子被停在半空,连迈出一步的余力也完全失去。
“啧......”
与夏安这一仗打的并不痛快。伏灵师招式变幻莫测,很难让牛头产生厮杀的爽快感。
但在战斗中,失去还手能力就是彻底的失败。
“是我输了。”牛头叹了口气说,“动手吧。”
夏安压下伤口的疼痛感,戒尺拍在牛头右角缠有黑布的地方。黑布散开后,右角从中断裂,一半锋利的断角落在夏安手中。
“这个归我了。”夏安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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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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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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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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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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