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兄,商元奎如今已死,也算是为你报那一刀之仇了。”康览开口道。
夏安咳嗽两声,伸出颤巍巍的右手缓缓抚摸在自己的储物袋中,从中取出一个木盒后,却径直脱力,木盒跌落在地。
他如今倒并非连拿起木盒的气力都消失了,只是装样子给康览看罢了。
康览缓缓将夏安靠在一旁的古树下,随即自己捡起那木盒。
打开之后,木盒当中放着两枚黑红的丹药。
也对,陆兄是开丹坊的,平日里自然不会少了些疗伤的丹药才是,康览想。
夏安抬起手,示意两人各自一枚。
康览面露难色,“陆兄,是我害得你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势,此丹我着实受之有愧。”
夏安咳出一口血,气若游丝道,“康兄是瞧不上我坊中的丹药么?那便把两枚都碾碎吧。”
“这……”
康览思来想去,还是叹了口气,自己服下一枚丹药后,再将另一枚交给夏安。
直到此刻,夏安才算是面露喜色。
若康览执意不服下丹药,那才该令夏安着急。他咬碎丹药之后,面色红润了几分。
在他储物袋中,能恢复气血的丹药倒是不少,只不过木盒中装的这两枚,其中藏有自己的血液,在康览毫无防备的服下之后,自己足以轻易发动血池炼狱将其制住。
康览自然不清楚夏安心中所想,他在服下丹药后,只觉得自己方才已见底的灵力此事在缓缓恢复,就连右臂的伤口也已有了不小的起色。
“陆兄这丹药,功效斐然啊。”他称赞道。
夏安轻笑一声,“若康兄喜欢,日后大可来我丹坊购置,给你算便宜些。”
“那便多谢陆兄了。”
康览起身朝着乱沙城后方走去,
“你先在此歇息片刻,我去解决飞沙窟中剩下的那些人。”
经过一番激战过后,如今康览带来的西浮山宗弟子已伤亡过半,仅剩不足数十人仍能保持行动能力。
康览唤来十余名留力最多的弟兄,与他一道破开飞沙窟之上的黄沙,大步迈入其中。
夏安靠在树干上,轻呼出一口气。
方才他在将商老四带离之后,是展开了些手段的,侥幸没被任何人察觉到才能速杀。而后为助康览一臂之力,又帮他挡下这噬灵沙刀。此役过后,定将令得康览对自己更为信任。
他装作重伤的不断喘息着,同时放出神识一直盯着康览的举动。
果然不出他所料,康览今次没有饶过任何一名飞沙窟修士的意思,上至洞主长老执事,下至一些年岁尚幼的凝气,无一例外统统格杀勿论。
惨叫声与惊呼声一时响彻不断,就连夏安的识海都有些许颤栗。
康览带着一帮西浮山宗弟子行事,也不做丝毫遮掩,起码这等屠杀整个城池或宗门之事,夏安自问是无法办到的。
起初,这些飞沙窟修士还能奋起反抗,逐渐的便只剩下惨叫声与一些自知不敌投降的声音,可即便如此也没能逃过康览的长枪。
渐渐的,伴随最后一人的亡躯倒在地上,惨叫声也戛然而止。
夏安周围,一些西浮山宗弟子们互相搀扶着从倒塌的楼阁中迈步而出,还有些人如今正在整个城中四处撒下他先前见过的凝血砂。
透过神识,他能看到在飞沙窟内,也有一些弟子泼撒着凝血砂。
正如康览先前所说,他们要在飞沙窟的人死绝之时,布下血祭大阵发动,让他们新亡后还算温热的血肉借助此阵,将血气传至西浮山宗。
可这两宗相距甚远,夏安是不知这些血气会否在途中便消散,但康览行事估摸是受康柏山指使,兴许康柏山对此颇有信心?
夏安拿不准,不过西浮山宗既然要借助这众多修士的血肉发动血祭大阵,化隐龙为血龙,那自己今次便有很大可能有机会接触到西浮山宗所镇压的那条龙脉。
片刻过后,满身浴血的康览宛如从地狱中迈步而出的修罗般自地下飞了出来。
在命令一些弟子将凝血砂布置好后,便唤回仍留于飞沙窟中的弟兄。若换夏安定要在这已灭亡的宗门当中好好搜刮一番,但这些西浮山宗弟子似乎并未抱有如此想法,在布置好凝血砂后就匆匆返回地面。
夏安也只是在夺去了商元奎的储物袋后,又趁无人注意到他,挖出其血肉中已近乎破碎的内丹。
在他做完这一切后,西浮山宗的弟子也陆陆续续由飞沙窟中飞出,离开乱沙城。
康览搀扶起夏安,并未有过多问话,只是带着他快步远离此处。
在飞离乱沙城后不久,康览同几位西浮山宗弟子各领一方位摆出阵法,当他们同时迫出自身灵力之后,前方的凝血砂便如同被阴火点燃一般熊熊燃烧起来。
整个乱沙城,很快都燃起了熊熊烈火。
烈火当中无数凡人、修士的血肉被剥离开来,逐渐化作一道道血雾笼罩于整个城池之上。
望着这铺天盖地的血雾,夏安一时有些出神。想来,距离上次见到血祭大阵激活后产生的漫天血雾,已有两年之久了。
康览倒是没注意到夏安的神情,他只是在等候这血雾逐渐成型。
一刻过后,他的额头上已有汗水泛起。夏安注意到,康览从腰间摘下一只看似与储物袋相仿的布兜。在他解开这布兜之后,一股强大的吸力顿时将百丈开外那道道血雾尽数吸入这布兜当中。m.χIùmЬ.CǒM
夏安貌似曾听过这类事物,似乎称作乾坤袋,比之储物袋已算是法器范畴了。难怪康览能如此有恃无恐,想来是以此乾坤袋吸收血雾之后,再到龙脉上将其释放。
他心有所想,那么今次他释放乾坤袋中的血雾时,自己务必跟着一探究竟。
在血雾被尽数吸去之后,乱沙城以及飞沙窟所在之处,此刻宛如死城般寂静,毕竟也已空无一人。
只是不知在这飞沙窟灭亡之后,其内的气运究竟会否偏移至西浮山宗身上。
无人可知。
“怎么了陆兄?”
望着有些出神的夏安,康览一愣。
夏安挥手示意无事,“有些想念丹坊罢了。”
康览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这次才不过几日?先前他离开浮云城半年之久怎也不见他说想念?
他回望向身后,今次百余名宗中弟子随他一道前来,而活下来的甚至不过半数。虽有些心痛,但对于西浮山宗而言,拔除飞沙窟这一眼中钉可是好事一桩。
先前康览对夏安说过,他在这飞沙窟中是有几位数人的,可真当自己的长枪贯穿他们身躯的时候,不知为何并没有心痛的感觉。
“回宗之后,我会对爹建议,将你由外门的执事升为内门长老……”康览转头看向夏安道,他心知今次覆灭飞沙窟时夏安的重要程度,仅凭自己一人莫说灭宗,甚至极有可能死在商元奎手上。
如今陆二是自己的弟兄,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康览此刻早已将那些怀疑的情绪抛之脑后,看向夏安的目光只剩柔和。他甚至决定今次在回宗后,必须找个机会同夏安拜把子。便就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那样。
“别,别!”夏安连连摆手,
“我这执事当的多自由啊,我还得照看丹坊呢。”
康览耸耸肩,示意他清楚。
陆二总是这样,似乎对自己在西浮山宗内的名利毫不在意,那么他在意的,便只有灵石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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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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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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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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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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