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在风壁过境之后,无数草木仍被搅碎。
蚀日残风,是秉风蚀日诀中破坏力无比强横的一招,即便是风守河催动此招也要消耗大半灵力。
以此招就算应对同境修士,往往都能一招制敌。
柳若殊周围的草木,被残风切割为光秃秃一片。她衣衫破损长发散乱,全身上下裂开无数伤痕,看上去异常凄美。
“柳姑娘,早些看清局势,便能少受些苦。”
风守河缓步走至柳若殊身前,轻声开口。
“你这等逆贼,真以为能抓到我么?”
柳若殊抹去脸颊上的血痕,借助自身血液单手掐诀,
“吞生花。”
风守河一惊,他与其余几人身下的泥土异常突兀的消失,他们正欲一跃而起时,却只觉腿脚脱力不由自主的向下方跌落。
跌入一个可怖的血盆大口之中。
“吭!”
吞食声响起,一朵庞大无比的食人花从地下探出头来,将几名秉风阁修士一并吞下。
此花韧性相当之高,且分泌的汁液有极强腐蚀性,轻易便可溶解修士的灵力护体,最终将其灵力消耗殆尽,肉身化作森森白骨。
“呼……”
柳若殊长出一口气。
她虽并未指望吞生花能解决风守河,但困他们一段时间倒不是问题。
借此机会,自己也好抽身而退。
她如今行动不便,也只得将脚腕处的伤口包住,拖着条腿一瘸一拐的踏上藤蔓。
藤蔓缓缓向前翻涌,拖着她的身体朝毒方湿林偏外侧行进。
“破。”
身后吞生花的大口中,传来低沉的声音。
柳若殊瞳孔微微一缩,她偏头向身后望去,只见吞生花口中渗出无数汁液,伴随一声闷响过后,吞生花被其内蕴含的风刃切为无数碎块。
借助同样的功法,几名师弟将自身的灵力注入风守河体内,靠他强行突破这吞生花。
只是一息时间,风守河与他几位师弟已救下方才被柳若殊击败的同伴。同时他手呈刀状踏风而行,瞬息间逼至柳若殊身后。
“秉风斩刀!”
一道夺目的寒芒自柳若殊背后劈过,却被一杆细长的毛笔拦了下来。
“去。”
柳若殊轻声开口,灵力汇聚的腾龙咬噬着风守河的身形将其震退。
强大的风劲仍令柳若殊虎口发麻,毕竟她并不擅长近身拼杀。
“龙尾笔?”
烟尘散去之后,风守河倒是对此并未惊讶,反而他对柳若殊的法器看来相当熟悉。
“啪。”
风守河鬓角处,一枚细小的利刃破碎。
柳若殊还没来得及反应,秉风阁其余几人的身影已出现在她身前。
法器?柳若殊一怔,是能传送他人的么?
几名秉风阁修士合力迫发出的风刃,轻易切断柳若殊身前藤蔓。
龙尾笔一挥而就,由灵力凝聚而成的腾龙冲散了几名修士。
风守河借柳若殊攻向自己几位师弟的时机,身形一闪,二指朝前点在她手腕处。
柳若殊吃痛,不由得松开手,龙尾笔脱手而出,虚幻的腾龙一触及散。
借此机会,风守河反手一掌拍在她背后,足撕碎一切的风劲在她体内肆虐纵横。
柳若殊猛地咳出一口血,身子一软就靠前倒去。
风守河哼了一声,抬手扶住柳若殊的身子,他低下头,只看到一条白皙细长的手臂指向他的脖颈。
衣袖滑落,一根袖箭自柳若殊袖中甩出,径直洞穿他的咽喉。
只听得利刃破碎的声响,风守河身影已出现在柳若殊身前。
他掌心风刃切碎无数藤蔓,伸出手抓起她白皙的脖颈,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柳若殊憋红了脸,她咳嗽几声,一口啐在风守河身上,
“对付一个女修竟还要靠他人帮手,你们秉风阁……当真废物到家了。”
风守河似乎也是受够了柳若殊这般恶语,她便一直是个嘴上不饶人的性格,
“若我将你的舌头搅碎,你会闭嘴么?”
说罢,他便将手伸向柳若殊面前。
柳若殊终于开始拼命挣扎起来,这倒令他多了几分愉悦。
“大师兄,小心!”
身后传来师弟急促的叫喊声。
一道人影如鹰隼般从天而降,盖在二人头顶。
风守河的手,尚未触及柳若殊嘴边,便被一把沾满血的长剑逼了回去。
他立刻抽手而退,若晚一瞬自己的手臂便会一分为二。
“谁?!”
他猛地抬起头,望向眼前那似人非人、容貌难辨的修士,其身上还挂着飞沙窟的绣金黑袍。
西地魔族飞沙窟?不该与自己一道么?如今这是想抢功劳?
“飞沙窟的人?为何坏我的事?!”风守河厉声喝道。
那修士甩了甩长剑上的血迹,偏头望向柳若殊,口中发出嘶哑的笑声,
“柳姑娘,我来救你了。”
柳若殊捂着咽喉咳嗽几声,眉头微微皱起,为何他会知道自己?
“你……”
风守河正欲开口,却见眼前那修士做了一个收剑的动作。
“大师兄……”
身后不知为何,传来他几名师弟有些恐慌的声音,
“救……”
只听得利刃交错切割的脆响,温热的血液已溅到风守河头顶。
先前还活蹦乱跳的师弟们,如今只剩下一片死寂,以及扑面而来的浓郁血腥味。
不知为何,他的身躯有些战栗。
何时出手的?
风守河回首望去,只见他那些师弟们,如今多数已化为一地的血肉碎块,连保有全尸都做不到。
他如遭五雷轰顶一般,许久都未能反应过来。
该死的……那可是他们秉风阁最后剩下的几名弟子,如今就这样,惨死在他这大师兄面前。
“别看了,风兄弟。”
风守河这才猛的惊醒,刹那间他只觉身后一凉,方才所见到的那柄沾血的素白长剑,此时已然穿透他的后心。
他只觉整个世界都随之静止,能感受到的只有死寂。
永恒的死寂。
他的意识,将被永远禁锢于死前的那一瞬间。
“没能避开啊。”
身后那修士似乎是有些惊讶,
“我还以为,同你拼杀会有趣些呢?”
他拔出长剑,任凭风守河的身躯跌到在地。
随后,那修士硬生生剜出风守河已消融一般的内丹。
他血肉中的生机与灵力化为阵阵血雾,与内丹彻底融于一处。
“井泾。”
那修士头也不回的说,他指向另一具被他一剑封喉的尸体,
“他的衣物还有用。”
柳若殊身旁的树木之后,此时走出一位战战兢兢的少年来。
少年咽了口唾沫,一句话不敢说,只得乖乖的按那修士指令将秉风阁衣物扒了下来。琇書蛧
“从明日起,我便是秉风阁的人。”
那修士接过衣物笑道,随后他就如妖鬼一般,一连从那些血肉碎块中又挖出数枚人仙内丹。
他擦了擦内丹上的血污,将其中一枚递给柳若殊,
“吃么?”
柳若殊皱眉接过,忽然她就如想起什么一般。
她猛地抬起头,伸手拽过那修士的手臂。
他方才挥舞的,正是仙剑白魈。而切碎秉风阁修士的招数,与六仪星河剑极为相像。
熟悉的味道,递送丹药的动作。虽已尽数被血腥味所覆盖,但柳若殊还是能稍稍辨认出来。
“你是传闻中的邪修?”
她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那修士不耐烦的甩开手,向嘴里不住塞着丹药,含糊不清道,
“大概吧,不吃还我。”
柳若殊没再多话,将那仍旧带血的内丹服下,她能感觉到自己周身的伤势正在缓缓愈合。
她伸出手,擦拭着那邪修脸上的血污,记忆中两道人影在她的脑海中逐渐重合,
“你究竟是陆二……还是夏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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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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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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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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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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