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来做什么?”夏安强逼着自己说,因为开口撕裂了上下嘴唇,如今他满嘴是血样貌异常凄惨。
“来救你啊。”
少女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就似乎夏安方才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
“先前不是信誓旦旦说只需一人便能摧毁龙脉么?如今怎么落得这幅下场?”少女讥讽道,
“我猜猜,是有人偷袭了夏公子。你这么天才,地仙可都不是你的对手吧?”
夏安一时如鲠在喉,心想你不是先前还说不要多话么,现在怎么讽刺个没完。
少女刚将手放在夏安身侧的冰面上,便被随之而来升腾的白焰逼得后退一步,于此同时她的掌心蒙上一层寒霜。
“当心。”
夏安提醒道,他咽喉处的割裂伤还没好透,每日康柏山都会从此处取些精血来滋养龙脉,他的伤势便从未愈合。
“别打搅我!”
少女有些恼火的道,她吹散手上的寒霜,思索片刻后双手一拍,无数猩红的花粉自她身前冒出,笼罩住夏安四周。
花粉在接触到玄冰的瞬间便将其缓缓溶解,片刻后夏安的脖颈已稍微恢复了活动。
以花粉御敌,自然是沉花阁柳若殊。
可她先前分明已同夏安决裂,更独自一人去到望南城监视西浮山宗的动向。如今居然重新又回到了夏安身旁,还就跟没事发生过一样。
“你怎么进来的?”夏安皱眉问,“冰窖算是西浮山宗禁地,你几乎从未来过这个宗门才是。”
“说了少废话。”
柳若殊不悦的给了夏安一拳,疼得他龇牙咧嘴。
思索片刻之后,她还是伸出手,从夏安散乱的头发中抽出一片花瓣来,
“用这个确定的方位。”
“你把这玩意一直藏在我头发里?”夏安吃了一惊。
“改善一下你头上的气味。”柳若殊耸耸肩,看上去很随意道。
她挠了挠头,思来想去还是开口道,“透过这个,我能一直看到你在做些什么,这种花瓣无色无形,就连地仙都察觉不到。”
夏安嘴角微微一抽,忽然有种自己一直在被默默监视着的感觉,不由得脊背发凉。
“别多想,你该庆幸我将它留在你身上,不然你真的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柳若殊不知该怎样安慰他,只是拍了拍他的头,
“我听说整个西地都有瑶池张开的法阵来阻隔仙盟强者的神识,就算是陆前辈也察觉不到西地中所发生的事情。”她提醒道。
夏安轻呼出一口气,如今他的呼吸声就像断弦的古琴一般,
“我明白,可我的心脉及内脏皆已破碎,被康柏山以灵力构造出的物事来填补空缺,若我从此处离开他定会有所察觉。”
柳若殊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夏安。她虽没有夏安那般神识,但半步地仙本身感知也是不弱,自然能看出夏安如今体内的异样。
她思索片刻,“我刚从外面偷摸进来的时候,发觉到宗门别处皆是空无一人,所有弟子都集中在山门前的平台处,似是在悼念什么人。”
“康览。”夏安轻声说,“是我杀了他。”
柳若殊应了一声,她惊讶于夏安能保持如此平静,毕竟在她看来夏安同康览之间关系似乎还不错。
“不过我的意思是,如今西浮山宗的宗主在主持宗葬,兴许没这工夫来在意我们?”她说。
夏安缓缓摇了摇头,因为大半身体仍被困在玄冰当中,他这动作相当诡异。
“总不能寄希望于侥幸。”他说,
“更何况他以灵力构造出的内脏与心脉一直在压制我的灵力,我无法动用修补生机的招式,只能成为累赘。”
“那你说该怎么做,白跑一趟啊我?”柳若殊的语气颇有几分自暴自弃的撂挑子意味。
旋即,她的目光便落在夏安的四肢上,双臂双腿一连被从中折断,只有皮肉相连,恐怕如今连凡人都不如,说是累赘毫不为过。
“不过倒也并非一件功劳都没有。”夏安轻声说,
“覆灭了飞沙窟,除掉了西浮山宗中所有半步地仙,记在功劳簿上可算是大功一件。”
“这些你回仙盟以后可不要忘说了,我们是同伴,这是我们共同的功劳,兴许会给宗门带来不少资源。”
柳若殊眉头一挑,“你还会在意自己的宗门?我还以为你是个只在乎自己的冷血之人呢。”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夏安无声的笑笑,“我很高兴你还拿我当同伴,很感激你来救我。只是……或许我命中注定真有此劫,趁康柏山还未察觉,你快走吧。”
柳若殊没有说话,只是握起双手,结出一个古怪的印来。
“这些话,你还是留着自己说吧。”
她摊开双手,铺天盖地的花粉瞬间遮盖住夏安眼前的一切,花粉遇火本该被烧为灰烬,如今却借助这升腾的火势猛地爆裂开来,化为无数粘稠之物粘在夏安身后的玄冰上。
这些粘稠之物互相汇聚,最终在玄冰内部张开一株巨大的黑花来,伴随花的成型,这困住夏安多日的玄冰轰然坍塌,化作无数碎块跌落。
尽管在遮阴幕的遮蔽之下,仍引得整个冰窖都随之颤抖不息。
夏安的身子从半空中摔了下来,他如今四肢尽断,能活动的仅剩个头颅,还需柳若殊将他背在背上才能从此地离开。
柳若殊收起遮阴幕,将它化为衣物盖在两人的身上。随后背着夏安身形一闪,便朝冰窖出口而去。
她在进入西浮山宗之前,便在周围调查过这宗门的地貌,入宗的一路也因诸多弟子被调去山门而显得轻车熟路。
“你这魔族执事混的如此油水么?”柳若殊道,“怎么如今这般重?”
夏安笑了笑,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吓得大惊失色,
“小心!”
他大喊道。
方才的动静似乎引得整个冰窖如今都随之坍塌,无数冰块从天而降眼看便要将二人的退路封死。
柳若殊咬牙,将夏安从背上卸了下来,如同丢石头一样将他猛地从冰窖当中扔了出去。
“喂!”夏安跌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可他猛地抬头才发现冰窖的出口已被砸落的无数冰块彻底堵住。
这冰窖当中的玄冰是西浮山宗历代地仙以自身灵力构造而成,方才仅是破坏一块就近乎抽离柳若殊全部灵力,如今这大片冰块堵在出口处,她又怎能脱身呢?琇書蛧
为了救自己这废人,她就要把自己搭进去了。
“说了别吵!”
冰窖内传出少女不耐烦的声音,随即,数块玄冰的缝隙当中飞出一大片随风而舞的花瓣,这些花瓣落在夏安身侧,重新形成柳若殊的身影。
一见此状,夏安才算是松了口气。
他望向一旁的少女,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到她的眼神中首次充斥着错愕与慌乱。
“二位来我宗门做客,先是害死我儿,而后又毁掉这数百年方才形成的冰窖,如今还想从本宗眼皮下逃离么?”
前方不远处,康柏山的身影徐徐落下。
他仅一人,但周身由灵力构造而出的无数刀枪剑戟却有千军万马之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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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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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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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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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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