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量了许久,最后也没从连幽体内挖出人仙内丹。但连幽提前在他身上用血刻下的刻印,却仍将最后的灵力传给了夏安,助他重新恢复先前的半步地仙境界,甚至还有所精进。
夏安虽有所不解,但修为恢复对他来说终归是好事。
他并未选择重返中州,尽管他明白那些时间,兴许窥世法门的人也在寻他。
只是夏安那时觉得,窥世法门同样不值得信任。
他转头进入西地当中,去执行仙盟交托下的任务。
仙盟数百年来,一直在派不同修士潜入西地魔族,其最终目的便只有一个,斩断西浮山宗座下的龙脉,让气运流向中州一方。
虽对仙盟的信任再也不复从前,但夏安心中却始终挂念着师门内的几位。
这两年来,他一直隐藏自身的功法与法器,始终以自身曾修行的一些简易功法示人,以散修身份深藏在西地中。
约莫一年之前,他寻得机会,在一次西浮山宗下界来清缴仙盟奸细的途中,自告奋勇加入其中。
他伪造出一些魔族散修反叛的踪迹,并在清剿时一马当先表现神勇。
之后,夏安更是表露出对西浮山宗的尊敬与向往,令得当时西浮山宗带队修士大喜过望。
那修士年岁较之夏安只年长三岁有余,身材壮硕生性豪爽。
在夏安看来,与其余西浮山宗弟子不同,他并不以本宗功法自傲。相反更是以一杆陨铁长枪催动灵力,使得出神入化,其修为境界甚至隐隐还要高过当时的方临水。
后来,夏安从他人口中得知,那修士名为康览,是西浮山宗年轻一辈中至强者,同时也是宗主独子,其实力比之方临水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康览在见识夏安的天赋与实力之后,自认与他一见如故,正好借着夏安散修的身份,代表西浮山宗对他抛出橄榄枝。
对于魔族散修而言,大宗门的邀请可遇而不可求,尤其是西浮山宗这等有地仙坐镇的宗门,优渥的条件容不得人拒绝。
虽对于西地忽然冒出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半步地仙感到诧异,但在夏安声泪俱下的自述之下,康览也打消了几分疑虑。
据夏安所说,他是家中一脉单传的独苗,一直靠家传的功法修行。
在少年时期,他自身修行尚浅时,家中却突遭不幸,爹娘纷纷殒命于仇家之手。只有自己,拼尽全力逃了出来,靠仅有的一些资源拼命提升修为,甚至不惜耗费自身寿元,才勉强提至如今这境界不稳的半步地仙境界。
不过以他的天赋,只能是到此为止,心知此生地仙无望。
这些经历,大概是他从月斩口中听过的经历添油加醋而成。
不过因此,康览倒是大受感染,连连表示会给夏安一外门执事的位子,平日无需响应宗门事务,只需执行宗门一些危险的委托,便可每月与宗中长老享同样的灵石俸禄。
这等条件,夏安自是欣然应承下来。
他本只是打算在西浮山宗山门下的城中盘下一间店铺,默默观察龙脉的动向。
没成想这一番替他人做事下来,倒是收获了西浮山宗少宗主的信任,有了能加入西浮山宗的机会。
那对于龙脉动向的掌握,便绝对是好事一桩。
之后,与康览几番交流下来,夏安已大致摸透了此人的心思。
康览虽看似生性爽朗,但不知是因他出身魔族宗门还是其余原因,夏安从他身上总能感受到莫名的孤独。
按理来讲,这种宗主独子又有如此天赋,在宗内便该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怎么可能感到孤独?
古怪之处,便在于夏安分明同他认得时间并不久,但他却时常跑来夏安在城中的铺子里,同他畅谈一些西地局势,二人偶尔还会共同唾弃如今的仙盟。
那么这种孤独,大概便是基于他在宗中的地位。
康览对他说过,大多数年岁相仿的弟子对他都只是敬而远之,生怕自己稍有不慎就得罪于他。而新入门的弟子不知为何对他只有恐惧,至于那些宗中的长老,却对康览的只有对其天赋的嫉妒,以及对他日后会否威胁到自己的担忧。至于他父亲,西浮山宗的宗主,更是只会逼得他日夜修行,好有朝一日迈入地仙大境,令整个西浮山宗在西地的地位更上一层楼。
康览没法回应这些期待,便成为他一直存在的困扰。
放眼整个宗中,竟全无一人能同他席地而坐平等的谈天说地。
直到在那次清剿仙盟奸细时夏安的出现,让他首次遇到对自己的身份修为既无惧怕又无担忧的人,并且如自己一般厌恶仙盟,厌恶如今的魔族。
故而康览才自认遇上了一见如故的朋友,并不知夏安不过是顺着他的心意行事而已。
夏安如今现身于毒方湿林,也是接下西浮山宗的悬赏。
如在仙盟时一般,他替西浮山宗做事,此宗给他一定的酬劳。就如今次处理湿林中的邪修一般,会得到丰厚酬劳。
不过这次夏安倒未急着回去领赏,而是假借邪修身份,在毒方湿林中大肆屠杀西地各宗派来的魔族修士,以他们的人仙内丹化为增长修为的丹药,以此提升修为,争取早日距地仙只剩临门一脚。
如今,也该是时候结束在这破烂洞穴中的生活,重归西浮山宗领赏了。
听完夏安所说的,柳若殊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她的确没想到这两年时间夏安竟经历过这等事情,更未料到短短两年时间他竟在西地已稳下根基。
“的确……出乎意料。”
柳若殊轻声说,绝美的脸庞震惊之色久久未消。
夏安在说完之后似乎是有些疲惫,靠在岩壁上双目微闭。
“还有一件事我很在意。”她说,
“你如今的性子,为何同两年前差异巨大?”
她望着夏安的脸颊,面露担忧。
曾听师尊讲过,寻常修士往往在五气人仙之时性子便会定下,之后在地下之下都不会发生过大更变。
而但凡修士生性大变,要么是其生平遭遇重大变故,要么是其对某件事有了无比的执念。
生性的变动,虽有时会增长修为境界,但往往会带来心魔作祟,最终变为受心魔控制的妖物。
柳若殊的担忧,便在于此。
夏安晃悠着脑袋,睁开一只眼,
“有差别么?兴许更开朗了点?”
他自嘲的笑了笑,
“毕竟如今在寻道嘛。”
“何道?”柳若殊问。
“地仙之道。”
夏安抬起手,灵力化作滚滚洪流冲开了洞穴的出口,似乎是在送客。
柳若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地仙之道么?原来他的执念便在于此。她自然是能理解的,因为如今她自己也在寻找。
“最后一问。”xiumb.com
夏安说,“问完,柳姑娘便请回吧。”
柳若殊站起身,轻掸衣衫上的灰尘,她望着夏安,莞尔一笑道,
“此问,不妨留到日后。”
“如今,便先去西地一趟吧。”
夏安望着她含笑的脸,顿感讶异道,“你要同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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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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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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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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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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