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觉得那老庄客说的不对,这护保军的秋毫无犯不是因为那头领束缚着军纪,而是这群农兵好像本身便是一群厚道人。
可想来想去陈寡妇也有些不敢相信,哪有厚道的人能够被大户人家征去做保丁的,如果是保丁不凶狠如何能够震慑村中的庄客?
陈寡妇到农田之上,她的田地之中种的全都是玉米。
这种从孙家庄流传开来的新作物,此时已经在登莱二府广泛种植,这作物虽然对水肥的要求比较大,但是却是好汉粮,只要肯用力的耕种,每季总能有二三石的收成,比起其他的粮食多了一倍。
陈寡妇作为一个寡妇却在田地之上并不比男人更懒惰,所以虽然自己种地时多少会碰到一些困难,做重活也远远比不上其他男子,可是自己带着两個小孩每日在田间忙碌也忙活下了几亩的玉米田。
她在田地之上忙了半上午,突然便见远处来了一匹快马在远处的山间走来走去的,然后又打马回去。
陈寡妇心中一紧,这难道是土匪的探子?
她回头看向村庄方向,想着自己是不是先逃回村子里去,想了半天又是不敢单身进村,于是到一旁的田地上去问隔壁家的一个老庄客:“丈丈,你有看到先前那匹马吗?”
“什么马?”那老庄客却是一直在忙着给玉米培土,没有听见那马鸣的声音。
陈寡妇又不敢回去,只能忧心忡忡干到半中午,那老丈人家的儿媳妇儿带着粥来到了田间,原本他们家是不吃午饭的,可是陈寡妇上午送了粮食来哀求他们中午给自己带饭,于是这家人便带了午饭来。
当然作为酬谢他们帮着陈寡妇烧饭也能落下一点粮食,干脆都煮了粥,全家都吃一餐午饭。
几人都歇下来喝粥时,就见远处庄子之中来了一队护保军。
那军官远远的指点着山冈地形,一通分派,便有军士各自操着器械跑过了陈寡妇的田地,在前边各处埋伏,过田地之时他们还特意注意从田垄上走,避免踩坏了庄稼。
看着这些场景陈寡妇和那老庄客都有些呆。
怎么自己明明已经躲到了村边来,这群人却还是追来了?
那军官看了看陈寡妇她们这里,指派两下便有个军士向这里走来。
走到近前时陈寡妇和那来的军士都是一愣,原来就是上午睡在她屋门前那个年轻汉子。
见到陈寡妇时那年轻汉子似乎也有点紧张,摸摸头然后才指着前边山冈处说:“俺们营长昨日得到消息,说是有一队土匪,今日就要来打劫大王庄,所以昨天才急急忙忙的开拔而来。”
“那土匪可能要从此处进攻村庄,是以俺们要来此处守卫,你等庄户百姓还是先回庄中躲避起来,避免在交战之中受了损伤。”
那军士说完,陈寡妇也想起了刚才的马匹哨探,但她却十分不愿离开。
倒不是觉得土匪不会来,关键是怕这些人在自己的田地之间打斗,会把自己辛辛苦苦种的粮食给打坏了。
那老庄客嘴巴蠕动着,似乎想要说出自己的担忧又不敢,那军士也知道他们的心思,连忙承诺:“俺们尽量保有你们家的庄稼也就是。”
老庄客听到他这么说,虽然不信但也不得不服从,这才离开了。
而陈寡妇则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走,那老庄客家里还有别处的田产,哪怕此间粮食都被打坏了多少还有口饭吃,而陈寡妇和两个孩子就是纯靠着这几亩地过活,而今他们在这几亩田地之上开战,若是把自己庄稼都打坏了,自己就该讨饭去了。
陈寡妇见那年轻军士为人倒真是和善,居然还没有动手打自己,心中对他多少有了几分期待,硬着头皮道:“俺不走,便是打起仗来,俺死在这田地之上又如何了?”
那军士看看身后已经开始进入预设阵地的同袍们,万分苦恼起来:“你爹都回去了,你还不跟着,带着两个孩儿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
陈寡妇道:“那不是俺爹,俺相公死了家里的只有这几亩薄田,如果是田地上庄稼都被打倒的话,俺……俺和孩儿便也没个活路了。就是死在这里俺也要护着这些庄稼。”
说到这里时陈寡妇的眼角已带泪花,两个孩儿见到母亲难过也是哇哇的哭了起来。
军士见她如此,脸色一呆,苦恼道:“即便如此,你留在这里又有何用……俺刚升的排长,连长要俺把你劝走,若是你劝不走,俺肯定要吃挂落了。”
见到她脸色决绝,那军士思想一阵终于咬牙道:“不就是几亩田吗?你若实在是没饭吃这场仗之后便去孙家庄找俺,俺给你借粮!”xiumb.com
“你给我借粮?”陈寡妇万万想不到那军士出了这么个笨办法,想来也知那孙家庄的农兵哪怕在纪律严明定然也是没有这等规矩的,这作为肯定是这军士自己所为。
陈寡妇不禁脸蛋一红:“你也有家有口的,如何给俺借粮?”
“俺没有家口,就是俺孤身一人在这庄子上,粮食倒也够吃。”
“信我的赶快回去,若是打起仗来时只躲在屋里,不出门,真被毁坏了粮食就到孙家庄上去找俺赵七,报上俺的名头,俺有那厮鸟自耕田,哪怕俺战死了也会有一份钱粮剩余,你只找监理会上要出剩余的钱粮,总够你过活了。”
那赵七原是饮马川上走下来的光棍汉子,于生死之事看的极淡,这时只想把她赶开,说话都快了几分。
陈寡妇自然也知这汉子是什么意思,她心中对这男子十分有好感,嘴唇蠕动半天才鼓起勇气指着远处一处山坳说:“先前俺看到有一匹马,在那山坳间探了一探,怕不是土匪要从那里打过来。”
“什么!”赵七看了一下陈寡妇所指的山坳点点头,“真是有可能,俺要去和连长汇报了。”
跑到远处他又看了那漂亮的小寡妇一眼,再次说道:“看你也是可怜,若是俺们抵挡不住这群土匪被他们打进村庄之时你千万要闭紧门户,保护好两个孩儿。”
落下一句话之后,赵七便连忙跑去汇报战况,陈寡妇呆呆的看着那魁梧汉子远去,嘴唇动了一动终究没说出话来。
好勇直的汉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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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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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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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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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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