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文恭含含糊糊的,看了孙新和曾四姐一眼,只是说道,“你们两个进去便晓得了。”
他带着孙新和四姐来到花厅下,两人就见曾大官正怒气冲冲地在花厅中背着手踱步,而屋子中下手位置坐着的却是曾涂和曾索两人,两人都是神色灰败,一看就是受了什么曲折的样子。
“跟你们说过,做生意不是动刀动枪的事情,曾索你没有怎么出过门我就不说你了,曾涂你既然在外头经营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这道理?居然做出为了开辟商道跟人家火并的事情,这下好了,被人告到衙门里去还吃了官司,你叫我怎么跟伱平这事情?”
一听这话,再看到两人的神情孙新瞬间明白了,接着心中就是不禁想笑,曾涂和曾索这两个货去年听说了他北上开拓了金国商道的事情之后就曾经向他打听过要怎么开辟商道做贸易,当时自己含含糊糊的说了两句,意思是不要让这两个人做这种念想,可那时这两人总是不服的样子,想来是没有听进去自己也不好劝。
没想到转过年来这两人居然真的去河北想用武力把人家的生意抢过来,要知道河北是什么样的地方,其中人物跟朝廷牵连的关系之紧哪里是他们这样的山东土豪可以轻易染指的?
真想用武力去开辟贸易,就等着被别人找上门来吧。
见到孙新和曾赛花进来,曾涂和曾索本来都十分低沉的脸上瞬间又更加羞愧,两人都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曾大官一拍桌子,冷笑道:“怎么?怕丢脸?看着你们妹妹妹夫做生意挣钱时你们的样子,头脑一热就带着自己家庄客出去胡作非为,现在惹出事情来了!你可知这一次亏了咱们曾头市多少银两,就为给你们闹出了这样事情!开辟商道,做的什么狗屁?钱没有挣回来,倒是陪了多少出去?你说这曾头市若是用你们这样的人物当家,日后我还合得上眼吗?”
曾大官显然是特意想要在孙新面前丢曾涂和曾索的脸好给他们一個教训,两人听了曾大官的话之后都更加低头,曾涂的脸上羞愧之极,低下头去,而曾索却是暗暗的咬牙。
他看了孙新一眼,突然抬起头来指着孙新说道:“就是这厮之前说话不清不楚的,唬的俺们以为你是用着武力到金国去打下了一条商路,这几天俺四下探寻了才晓得原来这厮是陪着朝廷大官一道上的北方,而且去的也不是辽国而是金国,走的是勾结权贵的路子。”
“当时俺如何问你,你就是含含糊糊不回答?若是你早说出这条门路来俺们也不会起那般的心思了。现在事情做出来了,如何只怪俺和大哥,难道就没有孙新这厮一点罪过?”
这话一出,曾涂不禁暗暗摇头,而曾大官更是气的虎眼圆睁,砰的一下他手掌狠狠拍在黄花梨木的案桌上,连桌上的茶碗盖都跳了起来。
曾涂不禁悄悄在私下给了曾索一个眼色,让他不要再说,可曾索话已经出口,而且他心中真是如此想的,对孙新满是恨意,就这么看着孙新
孙新一脸无语,曾大官还没说话,孙新他身边的曾赛花忍不住。
曾赛花直接挺着大肚子指着自家三哥说道:“你这说的是什么狗屁话?当时俺家孙新去金国做生意这事情本就是私下进行的,难道还同你到处去说了?那时海上之盟的事都没传开,你叫我家相公满天下说他去了金国同大宋的官儿一道去做生意,你这是要他找杀头不是?”
平日里一向在家里紧守规矩的曾赛花这时突然为了孙新对他怒吼,着实吓了他一跳,曾索呆了半晌,看见大哥的眼神,自己心中也知没有底气,再看看曾赛花还挺着大肚子,一下子话憋在嗓子里不知如何说。
他的气焰终于是消了一点,含含糊糊念叨:“他那算什么本事了?若是俺晓得有金国这档子事,实就凭咱们家在金国的实力这条商路本来是俺们该夺下来的。”
“呵呵,”曾赛花满脸嘲讽,指着曾索说道,“三哥我说句不当,说的你倒是照照自己的模样,称称自己的斤两,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还看不起俺家相公。这天下的生意难道都是画在书上能照着做的?怎么他一个宋人都能知道金国有路子俺们增加,本身就是出生女真却比人家还走的慢了一步?这是俺相公的本领,你明白白占着优势却不知道走通,自己心里不知羞耻现在还来怪别人?”
曾赛花一挺自己的大肚子,仿佛是免死金牌在身一般,也不顾家里两个哥哥的眼神了,就明晃晃护着孙新说道:“你们过去老说俺家相公只是个乡野里种田的农户,可照俺家相公的本领你们谁都比不上他!”ωωω.χΙυΜЬ.Cǒm
“能够凭着一个地主的身份跟大宋的官儿一起到金国去跟人家金国的大官做成生意,一年销出上千万斤麻纱,这本事换到你们哪个可以?你们仗着爹爹创下曾头市的名头横行在这东三府也惯了,做什么做不成?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可若是离了俺们爹爹创下的基业,你们能做成我家孙新那样的事么?”
一句话说的曾索哑口无言。
虽然曾赛花说的是气话,可是仔细想想人家说的好像还真不错
曾赛花作为孙新的妾室,本来在孙新家里头就地位不尴不尬的,每回回到曾头市来又要听家人说孙新的是非,心里早就憋着这些话了,这时一说起来他们仔细想想才发觉平心而论孙新这样的本领他能做到吗?
不光是曾索,甚至是曾涂和曾大官,以前多少对于孙新这个草莽出身的农夫也是有点看不上的,他们自诩可是这东三府最大的地主豪强,孙新是什么?一个发际才几年的军户。
说好听的是财主,说难听了一个暴发户而已,可是这时想来,孙新光是开拓商路的这一系列操作每一步都踩得极精准,跟着大宋的官员一起北上金国在外人看来更是拿命去拼搏,最后才得了这样的好处,他们根本不光羡慕不来,甚至学也学不来的。
瞬间几人看着面前的孙新心中不禁产生了几丝佩服而又尊敬的情绪。
而再看向自家的四姐,几人也是万万想不到往日里规规矩矩的曾赛花今天居然为了孙新出头能这么有火气。
曾索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时曾涂连忙一扯曾索的衣服,硬把他扯到了椅子上。
曾赛花骂了人也出了气,撑着腰挺着肚子看看孙新说道:“孙新,俺说的气闷,不想在此处呆了,你扶我进屋里去。”
孙新也在惊叹这妹子今天为自己出头的风采,他也不想留在这里看被曾大官拿来训儿子,点点头,给了史文恭一个眼神史文恭连忙前边带路,三人便向着偏院走去。
把两人领到小院中,史文恭吩咐庄客帮忙收拾打扫,自己则告辞连忙又去前边。
花厅里头老爷和两个少爷吵闹起来,他作为大管事可不能就这么跑了。
史文恭离开之后,孙新才牵着曾赛花的双手让她坐到了椅子上。
等孕妇坐好之后,孙新问她:“刚才真生气了?”
曾赛花扁着嘴。
“有什么好气的。难道他们说俺没本事,俺就真没本事了吗?”
孙新看着曾赛花愁容满面,生怕自己这个二媳妇儿因为生气而伤了身。
“怎么?怕我生气伤了你们孙家的宝贝儿子?”
孙新摇摇头,“我要什么儿子?只要你身体好好的,生不生孩子我无所谓……而且也不定是儿子呢。”
曾赛花白他一眼,用涂着红指甲的手捂着他嘴说道:“不许瞎说。”
见孙新看着自己,曾赛花终于忍不住了突然扑哧一笑。
“谁生气了呀?刚才装给他们看呢。”
孙新惊讶的看着曾赛花瞬间变脸,两人相处这么久,从她神情之中孙新察觉到曾赛花刚才好像居然真的是装的。
“你演这个干啥?”
曾赛花看看窗外,哼了一声,对孙新道:“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之前每回回曾头市的时候,他们就在背后说你的坏话,这一阵子因为爹爹去过孙家庄,见了俺们庄子的强盛,怪话才少些,但是话里话外总还拿着个大户的架子,好像俺们孙家庄是个何等的小气地方,他们曾头市跟俺们孙家庄合作办厂,俺们占了多少便宜一般。”
王听着他一口一个俺们孙家庄,心里好笑,这小寡妇现在真是全心全意跟了自己了。
她又眨着眼问:“我这么和他们闹,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这话里话外还替自己着想呢……孙新忍不住拉着她因为怀孕而有些胖胖的手亲了一下,说道:“能惹什么麻烦,我什么话都没说,他们还能怪到我头上?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也就是恰如其分而已,一点也不算过分,也就是你了,刚才要是俺出马骂的还难听些。”
曾赛花笑着摇头:“就知道哄我,你大人大量,刚才我不说话你肯定就忍下来了,不过说了俺也不怕,就是要让他们知道知道你的厉害,要不他们还以为我嫁了个多窝囊的男人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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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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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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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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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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