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采脸胀得通红,却一个字也无法反驳。
扈三娘以前在独龙岗三个庄子的后辈中就是年龄最小的,所有人都宠着她,扈采过去都不会和她吵架,如今又不占着道理如何能说得过她?
孙新将老婆的衣服往后扯了扯,意思要她别说话,这样吵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他看了一眼扈太公,咳嗽一声道:“不然我说说看。”
扈太公点头,明显有些心灰意懒。
孙新这才站起身对着扈采说道:“二哥,你如今这般做时可曾为你手下那些弟兄着想过?”
“当时你要去做私商买卖,几十個弟兄喊一声便跟着你一道出去做事,这般的交情便是我也羡慕不来。那些人全都是你庄上的庄客,如今你却偷偷提他们的税,现在不跟他们说到时候真被他们知道了,你在这独龙岗上还如何做人?如果这件事情不被大伙发现,真到了收税的时候大家才得知。到时候一家家地把税收上来,此后在独龙岗上可还真有一个心腹愿意跟你做事吗?”
“自然了,你挣到了钱财也可以不管那些弟兄,可是一日两日可以,难道那些钱财变真多到花也花不完吗?”
“一个好汉三个帮,等那笔钱才花完了弟兄又该如何?日后你真要单枪匹马的去闯天下?”
此言一出,就见扈采的脸终于是红透了,脑袋也彻底低垂下去。
无论他说的多么光棍,可是在这江湖上混对自己兄弟背后下手这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事情。
扈成暗暗吸了一口气,难以相信,这妹夫还真是有本事,怪不得扈三娘如此喜欢他,上下嘴皮一碰说的这几句话直指人心,真是比他们骂上半天都要强了不知哪里去。
不只是扈成,扈陈氏、扈太公和扈三娘也全都是惊讶。
说的是呀,这一下真戳到了扈采的软肋,孙新话说三分,把意思说到后没有继续在那大咧咧的训人,而是默默告了声罪,走出屋去。
不久扈成也出来透气,孙新叫住他,没问扈采的事而是向他询问道:“大哥这事情咱们想要弄这张文远,可以把他捉起来吗?”
扈成摇摇头道:“他这些都是走衙门面上的事情,不但捉不起来,而且今年报上去的税还非得交不可,说不得时我们扈家只能自己贴着了。”
“难道就没个法子整治这张文远?”
“法子自然有,官面上没有,江湖上难道还没有吗?”
扈成也是独龙岗上混出来的人,虽然性格老实,但是说起杀人放火的勾当之时眼中也自有狠厉之色。
“好办吗?”
“要看下多少本了?安排到位了就好办。”
孙新思索一番对扈成说道:“我要把这张文远做了,弄出个杀鸡儆猴的声势来,大哥你要不要参一股?”
扈成顿时露出狠色:“自然要有我一份,这事情不好在州府内办,最好是给他办成个移文的官司,能够驱使着他走出登州城,到野地上事情就都好做了。”
这一夜再没有别的话头,隔天孙新来到庄上地头,却见李直还没有出现在田间。
孙新也不等了,马上叫人去找来李直的浑家。
“孙庄主,我这还要下地呢,有什么事?”
孙新也不多话叫李直的浑家带他上门之后一脚就把房门给踹开了。
见到李直神色惊慌的样子,李直的浑家顿时感觉到不对。
“你不是说在外头惹了泼皮怕人家上门来打所以才闭门不出吗?怎么见到孙新官人还是如此的害怕?”
“孙新官人,他究竟做了什么事?”
孙新懒得回答,指指李直道:“你自己问他。”
李直的浑家是个怕事的,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孙新庄主对我等如此之好,好不容易挣下这一份产业,你又做什么妖?你究竟做了什么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别瞒着我,若是在这般时我也跟你撤伙不干了,孩儿我也带回娘家去,不跟你的姓!”
李直这浑家还是个带着孩子刚嫁给李直一年的寡妇,李直这一年刚刚阔气起来,好不容易求娶到这么一个能干活的老婆,年纪三十出头,刚刚过门一年就有了一个小子,而且和亡夫所生的两个小男孩过两年就到十三四岁了,也都是家里的一份壮劳力,都心甘情愿的改口管他叫了爹跟他姓了李。
如今好好一个小家庭眼看就要拆散,李直也是吓坏了,当时就惊慌道:
“别走别走,我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被那张文远诓骗报了个上户的户口,也是想着日后若是出息了,咱家的孩子也能去读书,像其他好人家一般,如今已然是知道错了。”
“什么上户名额?放着庄主在这你报的什么上户?”
那婆娘一时恼怒起来,挥拳便打,李直抱着头直窜,还叫孙新来救救他。琇書網
这年头的户口是分主户和客户的,主户之中又分作好几等,李直一辈子都是给人做佃农,所以都是报的客户的身份,税收虽然要少些,但是这样的身份既没有办法自己出去办事,儿子无法科举,说出去也是低人一等。
李直今年刚刚挣下了些钱财,当时被张文远骗了以后就成了个上户。他回来就感觉不对了又不敢去跟孙新说。
李直心里也知道其实张文远是想要通过他这个上户间接的把他手下那些他佃种孙新的田地的税收全部提高一层,当时他还有些侥幸心理:
如果孙新和其他的地主一般黑心,就有可能接受张文远的提议,把全庄的税收都往上提。
那时他也不会跟孙新去争什么收税权,他这个上户身份能把税收提得更高,孙新说不定还能开心。
却没想到孙新直接把张文远给打了出去。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李直就瞬间没了主意,于是好几天都不敢来见孙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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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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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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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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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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