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车来到登州城门外,等待入城时三人便感觉到比起前几日登州城门前已经热闹了不少,完全没有了之前天花流行之时愁云惨淡的模样。
就听一个赶着大车进城卖货的农夫问那守城土兵道:“怎的今日这城里都不再设卡了?”
“还设什么卡?早就没有发花的人了。”
那农夫可能住的地方也叫偏远,没有及时收到登州城里的消息,闻言有些吃惊。
“今年春天咱们登州的天花才发起来,怎么不过六月便结束了?”
那守城的兵士也是无聊,倚着枪对那农夫伸出手来,笑道:“这还要多谢谢十里牌外孙神医,要不是他种那牛痘,咱们登州城里的天花哪能结束的这般快?”
赶车的农夫连忙将几枚大钱交到那兵士手里:“有这般神奇?”
土兵收了贿赂心情也不错笑道:“咱们这十几个守城的兵丁都去十里牌上接种了牛痘,今年没有一个得天花的,要不是孙神医的牛痘,俺们今年怕都熬不过去。”
听到两人的对话扈三娘放下车帘,嘴角也显出微笑来,只感觉丈夫受夸奖她也与有荣焉。
孙新听闻扈三娘要出门去登州时便给她开了一张药方,都是给孕妇吃的补品,于是扈三娘进城之后便先让车子去了药铺聚集的街巷。
街巷之中也是人头攒动,她们选了一家比较大的铺子,让车把式在药铺前停下,芽儿和顾大姐便和扈三娘一起下车。
药铺的生意因为天花流行的结束也好了不少,居然已经开始拥挤排队。
扈三娘怕进去挤坏了肚子,于是便等在人群的后面。
就见得药铺柜台之后走出个拿着药包的人。
“张先生这是你的药,还请看对是不对。”
那被称作张医生的中年人从座椅上站起来,拱手笑道:“有劳掌柜亲自送药出来。”
“唉,这是什么话?前两日张先生在我们药铺之中为大家种植牛痘,给我们药铺里招揽了不少生意,还留下了这样一篇诗作作为我们药铺的招牌,我们实在感激不尽啊。”
那张医生摆摆手,“也不是我的恩德,这十文钱种植牛痘都是十里牌外孙神医嘱托的。至于这篇诗文,那也是孙神医与我们说药性药理时随口而出,小子不敢专功。”
原来随着孙新种痘防治天花的效果渐渐被证实,便开始有登州府里广济坊的医生来到孙家庄请求孙新传授他们种痘的技巧。
几个医生原本还以为要孙新拿出所学肯定很难,却没想到对方不但医理精通,而且更是医者仁心,主动拿出自己收藏的牛痘病株跟他们分享,又详细讲解了种痘的过程,还免费留他们在庄上居住学习包教包会。
医生们亲眼所见,无不对孙新十分佩服,回去之后也比较忠实的履行了孙新种一次牛痘只收十文钱的嘱托。
这也是因为这个价格其实比较合理,虽然并不能让医生们一下挣到大钱,但是却能保证大多数有闲钱的人都愿意来种痘,医生们的收入并不会太低。
听到又有人夸自己的相公,扈三娘忍不住暗暗高兴,转头看向那两人所指的那首诗,只见那是一首写在粉墙之上的题诗,名叫四季歌:琇書網
“春风和煦满常山,芍药天麻及牡丹;远志去寻使君子,当归何必问泽兰。端阳半夏五月天,菖蒲制酒乐半年;庭前娇女红娘子,笑与槟榔同采莲。秋菊开花遍地黄,一日雨露一回香;牧童去取国公酒,醉到天南星大光。冬来无处可防风,白芷糊窗一层层;待到雪消阳起时,门外户悬白头翁。”
扈三娘的文学素养并不高,但读着这诗时,倒也看出了这诗中包含的其实是好几味药的名字,巧妙的用药名描述了春夏秋冬的情景。
而这时那掌柜和医生两人的对话也引起了店中众人的兴趣,有几个在店中买药之人是熟悉诗文的,捻着胡须仔细品鉴这首诗之后便纷纷点头。
一个客人道:“想不成这孙新医术超凡,就看这诗词也是一个名家水平。”
闻言扈三娘暗暗惊讶,难道说自家相公的诗文值得这么高的评价?
那张医生笑道:“孙家庄上我曾见过孙新庄主那气度,也是个文采风流之辈,想必花丛间行走也是不差的。”
听到这话扈三娘就有点不高兴了,自己的相公人高马大会写诗不错,可他专一的很,才不风流呢。
可是她也不好把这话说出去,而众人听闻之后却将那医生所说当了真。
那文士问道:“张先生既然见过孙新,只不知这人什么年岁?”
那张先生摆手笑道:“说出去众位可能不信,这孙新医生今年不过十八岁而已。”
果然众人大吃一惊,紧接着便有人问:“如此说来,那孙新医生怕是还未娶亲?”
扈三娘听到这话之时,原本还有点开心的脸一下垮了下来,忍不住偷眼去看那说话的人,见问话的人是个中年富户。
那医生笑道:“孙新已娶了妻了,却是去岁上的事情。”
那富豪闻言倒是叹了口气,看模样真是想要把自家女儿嫁到孙新庄子上去的意思。
他身边一个文人打扮的中年人笑道:“这孙新官人,医术精通,文采又风流,想必娶的必是个能师绘画的大家闺秀吧。”
那富豪闻言也是点头:“像我家女儿原也是不与他同路人的,就便嫁过去,怕也没话说。”
众人都笑起来。
扈三娘闻言渐渐低下头去,俏丽的脸蛋上脸色也越发难看。
看她脸色不好顾大姐和芽儿对视一眼,顾大姐忙拉着扈三娘道:“人太多了,我们等下午再来吧。
她拉着扈三娘上车,车子走了一阵,扈三娘突然握着顾大姐的手道:
“你说我配得上孙新吗?”
顾大姐连忙道,“这是什么话?”
“以相公的条件,明明该能娶一个能诗会画的女子,而我只是个舞刀弄棒的粗鲁姑娘,一点儿也不懂得端庄。相公真有那么多话跟我讲吗?还是说,其实相公也有嫌弃过我?”
扈三娘已经有些后悔今天到登州城里来了,要是没听到这些话,今天不知该有多开心。
顾大姐和芽儿两人只能一遍遍的宽慰扈三娘说孙新肯定不是如此想的。
而顾大姐劝着时心里也是叹了一口气:这个孙新真是……这么出色干什么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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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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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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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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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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