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老东西的话惯常当做耳边风。
在她看来,错误的经验只会得到错误的结果。
如果老东西真有那个判断风险的能力和眼界,为什么甲子内跻身虚神境的是她而不是这老东西?
心底冷笑一声。
吴鹿目光落在天瀑山上,眼底杀意渐起。
只杀一人、见好就收,怎么可能?
天要灭大荒,机会天载难逢,她要以大荒这群猎物的头颅铺就一条登天路,一步步踏入通玄。
同样是虚神,甲子内和甲子外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放眼大荒天下,除了寥寥数人。
其余人在吴鹿眼中,不过是一颗颗只手可摘的头颅而已,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贫瘠污秽之地,又能出得了几个天才?
......
好似感受到了吴鹿的杀意,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少年目光扫来。
那少年披着一件雪白大氅,腰间悬着一柄雪色宝刀,清高冷傲,看起来竟比吴鹿还要骄傲几分。
被其目光扫过,虽只一瞬而已,吴鹿却感受到了那双眸子里毫不掩饰的藐视,很显然,那少年并没将她当做对手。
“猎物而已!”
吴鹿心底冷笑一声,缓缓拔出身后的长枪。
这少年。
将是她第一个猎物。
然而就在她长枪将出时。
忽然耳边传来风声,风声由远及近,初时沙沙作响,越来越重,瞬息之后竟宛若风雷滚滚呼啸而至。
吴鹿倏然回头。
只见天瀑山不远处,茫茫风雪中。
有一道黑影正向天瀑山疾驰而来。
黑影奔袭如风,快若闪电,如同一柄锋利无匹的黑色长刀,又像是一条黑线。
它笔直前行,穿过风雪,以一种恐怖的速度闯入了天瀑山。
挡在它身前的一切事物都被撞的支离破碎,所过之处鲜血四溅,人头滚滚。
黑影停在风雪中。
直至此时。
将天瀑山围得水泄不通的狩猎者们,才看清那黑影的真容。
万妖殿龙族圣子。
号称合体时可屠戮神魔天下除屠苏和小魔王之外所有修士的四小龙。
它们安静立在天瀑山脚下,身前是沉默的大荒修士,身后是将天瀑山围得水泄不通的狩猎者。
它们横隔中间,好似战场上一条泾渭分明的黑线,那黑色鳞甲沾满了鲜血,看起来残忍而高傲。
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没有落在它们身上,而是看着它们身后那座黑色辇驾。
辇驾上遮着一块黑布。
这块黑布曾属于小魔王,传说是取自一头圣境大妖,那头大妖真名娑婆,洞天自成一界,传闻可遮掩天机,无法推演。
而现在。
黑布披在了这座辇驾上,属于大荒陈知安!m.xiumb.com
......
“陈知安来了...”
吴鹿站在人群中,看着那安静立在风雪中的辇驾,想到那些传闻,心底不由来泛起一阵恐惧,躲在老修士身后,悄悄藏住满身杀意。
少有人见过陈知安出手,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可怕。
因为他曾坐镇断河垂钓,曾用数百颗头颅筑起一座京观,目光所至即为禁区,也曾于东野大泽一剑斩杀无敌霸体的小魔王,一剑斩两千余甲。
又曾于北原掀开黑布,一剑斩杀玄心十三具寄身。
这些早就已经用无数人头证实了不可匹敌的天才妖孽,遇到陈知安都一剑败亡,他们用自己的头颅和赫赫威名替陈知安铺了一座无人能及的王座!
哪怕屠苏已经跻身通玄后期,哪怕他成了天命,得天道认可,代天罚荒,但他在没有接下陈知安一剑前,人们都不敢真正相信他已经无敌!
老修士似乎是感受到了吴鹿的恐惧,用力挺起胸膛,想要用那垂垂老矣的身躯为她遮住即将落下的风雨。
......
天瀑山下一片沉默。
无论是大荒修士还是清凉山大寇,亦或者是围住天瀑山的狩猎者们,都沉默看着那座辇驾,一种压抑肃杀的气息在蔓延。
所有人都知道。
陈知安坐镇断河时,身上的气运就已经如煌煌大日直冲斗牛。
如今三个多月过去。
在斩杀小魔王和那两千神魔天下的修士后,只他一人的气运,恐怕就已经足以媲美整座战场除了屠苏之外修士的总和。
杀了他不说立地成圣,但在这座战场横行无忌绝对不是问题,大抵属于想要什么只管开口,自有老天爷安排那种。
所有人都想杀死陈知安,但所有人都在等别人动手。
因为他们知道,想要杀死陈知安,至少得填上几千条人命,最主要的是,那茫茫雪地中,又有马蹄声响起,一道道身影披风戴雪而至。
他们立在远处,人人浴血、刀兵出鞘,虽然他们满身风雪,虽然只有八百之数,但眼底那蔑视生死的平静和淡漠,让人望而生畏。
他们自北原归来,和天瀑山上走下的大荒修士前后夹击,将近万数的狩猎者包围。
而另一边。
天瀑山匪寇们独处一座山头。
他们胯下骑着战马,身上披着黑甲,手中提着六尺陌刀,二十骑为一队,肃穆立于山涧,遥遥看着那座辇驾。
于风雪中,响起整齐划一的声音。
“清凉王座下黑骑,恭迎小王爷登山。”
......
辇驾内寂静无声。
许久之后,一只白皙手掌掀开黑布,露出一张清冷面容,那洁白无瑕的脸上架着一副眼镜,灿若星辰的眸子被琉璃遮掩,使她少了几分脱尘,多了几分温婉。
仿佛天上仙子被拽入了人间。
“澹台明月?”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女子身上,仙武天下第一人,道门最妖孽的天才,白玉京未来掌教,竟出现在陈知安的辇驾里。
只一个陈知安就已经让人感到恐惧,如果再加一个澹台明月,这场战斗,还有胜算么?
仙武天下的狩猎者更是悄悄低下头,藏入人群中不敢冒头。
白玉京监察天下,清凉山划地而治。
可如今澹台明月和陈知安走在了一起,清凉山土匪更如陈知安的家奴一般,可以说仙武天下最强的两个势力都站在了大荒这一边。
“婊子!”
吴鹿藏在爷爷身后,看着一袭白衣站在辇驾前圣洁如莲的澹台明月,心底泛起些莫名的嫉妒,心魔滋生,竟暗碎了一口。
她声音如蚊,但落在老修士耳中却如大道雷鸣。
以至于他整个身子瞬间变得僵硬起来。
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吴鹿,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孙女。
而他们立身之地的方圆三丈内,所有人都做鸟兽散,生怕晚走一步便会被血溅在身上。
吴鹿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就在她绝望时。
山巅之上一道冷漠声音忽然响起:“婊子...”
这声音冷漠且悠长,充满了嘲讽,是屠苏开口。
此时他立身虚空神殿,沐浴金光、手握屠苏剑,好似一尊端坐天庭的神祇,睥睨天下,周身散发着无可匹敌的自信。
“陈知安何在?”
澹台明月目光扫过吴鹿,没有做半点停留,只是取下鼻梁上的琉璃眼镜,然后抬头看着山巅上负手而立的屠苏,缓缓道:“仙武天下澹台明月,问道逐鹿天下屠苏...”
“本座,允你登山问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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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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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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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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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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