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奴儿在虚空踱步。
每走一步便留下一缕红线,转眼之间便将夏侯身边的虚空重新切割,一步步向夏侯逼去。
“哈哈,某一生行事,岂是你这阉人能领会的?”
夏侯目光扫过战场。
忽然杵刀长笑,笑声震动四野。
却透着几分苍凉。
萧奴儿见此脸色骤然一变,身形瞬间转为阴虚暴退。
然而他退的虽快。
夏侯的刀更快...
只见天空中,近十丈的偃月刀发出一声悲鸣。
“斩!”
夏侯卧蚕眉竖起,手指向萧奴儿遥遥指去。
“轰!”
恐怖刀光如同夜间忽然升起的炙阳,瞬间斩断夏侯身侧缠绕的红线。
震碎虚空斩向萧奴儿!
萧奴儿闷哼一声,伸手一拽,将猩红蟒袍褪下挡于身前,身上更是卷起密密麻麻的红色丝线将他死死护住。
刀光落下!
如同流星掠过。
刹那辉煌!
夏侯立马横刀直挺挺站在尚书府前,满头青丝瞬间化为灰白。
“喀嚓~”
铁器破碎的声音响起,夏侯手里的偃月刀寸寸碎裂。
这恐怖刀光,竟是夏侯自废洞天斩出。
“玄策,走!”
夏侯一刀斩出后转身入府,暴虐如魔,竟手持一块碎片偷袭,将正与李玄策厮杀的通玄境修行者头颅生生割下。
李玄策见此,方天画戟抡动,趁那听风楼通玄境修士阴神未逃时,径直将之砸碎。
这才踏空而起,向城外掠去。
然而他身形掠起,却又以更快的速度被砸落在地...
只见虚空中,萧奴儿披头散发,浑身浴血踏来,如厉鬼嘶哑:“想走?”
“今天,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夏侯丹凤眼竖起,霍然抬头,手臂一振,散裂成碎片的偃月刀兀自颤抖起来,转瞬又凝聚成一杆长刀。
夏侯持刀而立。
刚要开口却猛然吐出一口鲜血,重聚的偃月刀哗啦啦碎了一地。
猩红鲜血洒在满地碎片上,仿佛夏侯的精气神,也一并散了。
身形佝偻,华发丛生!
自古名将,不许见白头!
“英雄迟暮了…”
此一幕,就连敌对之人都不禁有些动容…
“夏叔爷…”
奄奄一息的李承安从李玄策背后挣扎着起身,抬头看着天空几如厉鬼的萧奴儿,嘶哑道:“他想看的都看到了,放了他们!”
萧奴儿伫立空中,手掌摊开,丝丝红线滋生,编织成一张阡陌纵横的巨网,将尚书府所有人笼罩!
“住手!”
李承安见萧奴儿巨网将落,向白玉京方向嘶吼道:“武德...
我不管你在谋划什么...
放了他们!
否则今日我不死,他日...
定将你挫骨扬灰!”
“临死还敢忤逆,不臣不子!”
萧奴儿嘴角勾笑,目光扫过尚书府诸人,阴恻恻道:“陛下文成武德,如渊似海,岂是你这乱臣贼子能威胁的?
今天尚书府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死!”
“我不信...”
黑暗中一道戏谑声音响起。
声音很轻,
却清晰无比地传入萧奴儿耳中,让其阴恻恻的笑容骤然一肃。
听到这个声音。
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向金科巷街头望去!
虽然人们早有猜测,只是当真看到那头别木簪、腰悬无双、青衫落拓的清秀少年时,不分敌友竟都莫名吐了口气...xǐυmь.℃òm
陈留侯府小侯爷陈知安,他终于来了!
陈知安踏步而行,所过之处,人们自觉让开道路,就连躺在地上嗷嗷惨叫的三教九流们,也被同伴蛮横拽走,生怕挡了小侯爷的路!
不过片刻陈知安就踏入了尚书府。
拾阶而上站在李承安面前。
眼神复杂!
“抱歉!”
“抱歉!”
两个臭味相投的挚友,同时说了句抱歉!
忽又同时笑了起来!
李承安抱歉,是因为他对武德皇帝的谋划隐隐有些猜测,所以不想把陈知安扯进来,可终究还是失败了...
陈知安抱歉,是因为他也对武德皇帝的谋划隐隐有些猜测,回陈留侯府确认了一件事情,来得有些迟了!
“可惜,这次又吃不成席了!”
陈知安将两枚丹药塞进李承安口中,调笑道:“去陈留侯府前,我本来已经做好了坐小孩那桌的准备!”
“咳咳...
下次,下次争取让你吃上!”
丹药入口即化,正是皇室也库存不多的血丹。
李承安吃下后,破碎肉身缓缓愈合。
沉默半响,他自嘲笑道:“我果然不如你受宠,武德用我的命做局,却连一枚血丹都舍不得给我!”
“这你就别比了...”
陈知安嘴角勾笑:“走吧,回家!”
天空中,萧奴儿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他不知道陛下什么谋划。
他得到的命令,
是钓出李承安身后的影子,然后尽数处死!
他甚至专门问过陛下要不要留三皇子一命。
陛下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
就是不用的意思!
所以先前将尚书府众人逼入绝境的时候,他那杀意是没有半分水分的!
可是眼前这个废物,
仗着身后有陈留甲和黄老狗,竟直接无视了他...
他虽然只是一个太监,但执掌内侍监和听风楼,可以说比朝中任何大臣的权力都要大!
隐隐有向前朝太监九千岁魏阉靠拢的趋势!
这也是他心头夙愿。
从他洞天内那袭猩红蟒袍就可以明志!
世人可以恨他,惧他,
却不能无视他......
此时看着如入无人之境的陈知安,他心头渐渐升起了怒火!
怒火一旦升起,就容易失智。
比如此时的萧奴儿...
只见他双眸微眯。
开始揣测陛下那道旨意的真正意图。
莫非...
旨意真正指向的,不是兵部尚书夏侯,而是眼前这个背景深厚的废物?
陛下要对陈阿蛮动手了?
这个念头一起。
他眼角疯狂跳动,又很快压下。
毕竟黄老狗再强,能强的过陛下?
陈留甲再强,又强的过大唐神策军?
阴恻恻一笑。
纵横阡陌的红色巨网缓缓落下,萧奴儿立于虚空,手掌轻扣:“小侯爷,你可以走,但李承安和尚书府的人,不能离开!”
陈知安抬头看了萧奴儿一眼。
眉头微皱...
他现在火气很大。
武德皇帝摆了一场阳谋引他入局!
筹码...
是李承安的命!
......
以陈知安的眼界,自然很难一眼看出这背后的阳谋。
可柳七不会。
因为柳七对武德皇帝的了解,或许比武德的儿子们还要深!
所以柳七在埋了七大家的探子,却没有等到夏侯的探子时,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陈知安。
直到他看到陈知安在夜里垂钓。
钓饵咬了无数次钩却始终没能钓起来一条鱼时,才眼神复杂地道出了李承安在兵部尚书府的消息!
陈知安要去尚书府接人。
柳七自然相随。
只是让柳七也没想到的是,当人码齐时,陈知安却犹豫了!
陈知安问柳七,虎毒尚不食子,武德呢?
柳七说武德不是虎,是皇帝!
于是陈知安去了陈留侯府。
他问陈阿蛮:“老爹,你有把握弄死武德吗?”
陈阿蛮说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实力不允许的无奈之举!
想做什么就去做,天塌不下来!
陈知安这才姗姗来迟。
只是他虽然来了,
心里却依旧不爽。
因为他发现自己被那位素未谋面的武德皇帝威胁了!
武德用自己儿子的命,威胁他!
如果他不来。
武德失去的无非只是一个早就对他藏有恨意的儿子和反骨滋生的兵部尚书而已。
可如果他来了。
杀父仇人,哪怕惺惺相惜,又如何做到坦诚相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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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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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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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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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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